2. 山林鬼打墙
    此刻在灵山之外的地方,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只因昨日白日里,灵山方位突现异象,山塌海倾,声势浩大。虽然无人伤亡,可那地方,却是五千年前镇压巫咸之地,如何能不教人胆战心惊。

    这会儿,周边五里外的城池村镇内,那所谓“妖女巫咸用黑巫术复生归来,如何如何撼天震地,如何如何鬼哭神惊”的传闻早都传开一片了。

    姜灵韫途径此地,风尘仆仆,错过了村中的客栈,只好在山路上歇了个脚。

    彼时夜色如墨,她忽觉困乏,倚靠树身和衣而眠。正要睡熟之时,不远处却忽然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仿佛有人从此经过。

    姜灵韫登时清醒过来。

    仔细听,却觉得那声音不像是人的脚步声,倒像是有什么东西从她身后“飘”过去了。

    可眼下夜深人静,只余蝉鸣,林中也无风拂过,断无可能是风吹起了叶子……那还会是什么?

    少年一阵胆寒。她飞快地按住腰间一根青藤,追了上去。不过几步之下,果然在林中捕捉到了一只白衣猎猎,长发飘然的虚影。

    真是撞鬼!

    姜灵韫在心里暗叫,动作间却分毫没有害怕的意思,逮着那白影二话不说就抽出手中青藤甩了上去。

    这青藤鞭足长四十尺,分明是个庞然大物。上头节节长着青翠欲滴的嫩叶,却生有倒刺,一鞭子下去足以见血。

    那白衣人似无防备,面上微微讶然,身体却灵巧无比,脚底一转,足尖点地,风一样往后掠去,行云流水地躲过了那一记长鞭。

    这一套动作一气呵成,迅如流星,甚至叫人根本来不及出手再袭!

    如此想着,那白衣人却已经溜之大吉。待姜灵韫从怔愣中回过神来时,自己离那人竟已有了十几步之远,她忙喊:“站住!阴物休跑!”

    谁知这青藤鞭比她飞得更快。

    姜灵韫人还没跑,青藤便接收到了主人指令般的,率先冲上去将那白衣女鬼整个缠住,捆成了个蛹。

    那“女鬼”见逃脱无用,这才放弃挣扎,只道:“我不是鬼。”

    姜灵韫走到她面前,显然不信,“少扯,你不是鬼你跑什么?”

    “女鬼”无奈道:“你要抓我,换谁不跑?”

    “那说不定。”姜灵韫从身上斜挎的布袋子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罗盘,“嘁”了一声,“你身上阴气这么重,还说你不是鬼?”

    白衣人顺着姜灵韫掏罗盘的动作,将视线投到了她的布袋子上:这青衣少年挎的是个以八色棉线、丝线交织而成的方形布袋,其上以四面挑花,编就出这一个个色彩繁复的八角花织锦纹。

    这纹样似乎不算少见,她却没来由地想要再多看一会儿。

    白衣人闭上了眼,叹气道:“这世界之大无奇不有,生下来便命格极阴的人也不是没有过,怎么就不可能是我呢?”

    好吧……的确如此。

    姜灵韫放软语气道:“那你现身于此所为何事?总不会是作逍遥客游山玩水,恰好来到此处的吧?”

    白衣人讪讪笑道:“怎么不会是呢?”

    “是、吗?”姜灵韫上下打量了这白衣人一阵,却总觉得哪里古怪。

    夜里很黑,树枝层叠盖住了月色。但从依稀透出来的月光中,仍能明显看到这白衣人脖子上一条狰狞的伤痕,煞是醒目,难怪她看这人第一眼便觉不大对劲。

    这伤口割得极深,像重剑留下的痕迹,几乎要把整个脖子割断下来了。

    但奇怪的是,伤口不仅没有结痂,连一点血都没渗出来。

    由此可见,这鬼生前多半是被割喉而死的。

    姜灵韫不由觉得自己的喉咙也跟着疼了起来,下意识摸了摸脖子。

    “我呸!”她叫道,“这灵山上镇了什么东西你不知道?这么多年来,不论死的活的,走的还是爬的,见了这山也只敢绕道而走。你是何等人物?走哪条路不好,偏生往这鬼地方跑?再说,你脖子上这伤口还不是证据?”

    “伤口?”巫提灯懵了一下,随后也抬手抚上了脖颈——还真有一条伤口,又长又深。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迷茫中将指尖伸了进去,也不知道碰到了什么,极轻地“哎”了一声。

    姜灵韫吓了一跳,“你有病啊!你干什么!不痛的吗!”

    巫提灯尴尬道:“不痛,也许只是看起来有些吓人罢了,实在是抱歉……”

    要是这少年不说,她都快忘了自己喉咙上还有这么一道伤。

    不过都过去几千年了,就算当时再痛,现在也都没什么感觉了,顶多就是在身上留下了一道不太好看的口子而已。

    这说来也是艰难。

    巫提灯不久前刚从冷冰冰的棺椁里爬出来,自山顶而下,灵山周遭的景象已经大变,沿途堆满了山崩后滚落下的巨石,掩埋了大半山道。

    好容易到了山脚,欲寻人打听点消息,偏偏连走了四里地,还是荒无人烟。

    既不知今夕何夕,也不知身处何地。

    ……甚至连记忆也所剩无几,头还痛得要死。

    这时,巫提灯突然想起来,自己两只手掌上也还各留着一个圆形的钉痕。所幸更深露重,瞧得不尽清晰。

    她连忙撒了手,把本就破破烂烂的袖子又往下扯了扯。

    “我真是活人。那个、这个……”她一本正经地瞎扯道,“嗯,是我多年前做错事,仇家找上门,抹了我一剑,好在救治及时,这才大难不死。至于为何前来此地……”

    白衣人说:“我……只是来找坟。”

    姜灵韫:“找坟?”

    巫提灯真诚地笑笑,“实在有些困了,就想找座坟,借地方睡个觉。”

    姜灵韫一副“你在怀疑我的智商”的表情。

    谁家正常人大半夜跑去坟地里与鬼共枕同眠啊?编瞎话也不打个草稿!

    还有,谁家正常人脖子被人划了那么长那么深一道仍能不死?即便华佗在世也没辙吧!

    可姜灵韫扭头粗略一看——好家伙,这地方还真全是一排排整齐划一的坟,跟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但都埋得十分草率,有的碑上甚至没有刻字,像片乱葬岗。

    她咽了咽口水,还是多嘴问了一句:“……你,睡棺材?”

    巫提灯点点头,“是啊。但夜里怪冷的,我便想换副时日新点的木棺,避避风。”

    “满嘴谎话,听你胡诌!”姜灵韫懒得再听,呆在这地方怎么都瘆得慌。她直接拉了把青藤,牵着这只被捆了好几圈的泼皮鬼走了。

    路上,巫提灯又轻轻道了一声:“真的,不骗你。”

    姜灵韫:“……”滚啊!

    但见这少年不理人,巫提灯便玩笑似的又笑了笑,不再言语了。

    这一个人牵着一只鬼走了许久,待到太阳都快落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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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灵韫又取出那罗盘,对着四周晃了一阵,又看了看二人面前的一棵树,随后眉头一皱,喃喃道:“不对啊……”

    巫提灯:“哪里不对?”

    姜灵韫说:“大大的不对。你看,我分明是跟着罗盘上阴针的指示走的,可是怎么反而找不到路了?按我姨母给我的地图上所示,应当走个两里路就能看到万寿城了。”

    这罗盘针分两仪,黑为阴针,白为阳针。阴针易被阴气吸引,阳针则排斥阴煞之气,哪儿人气足就往哪儿转。

    两仪盘材质特殊,若遇怨气,这罗盘上所刻的符文还会呈现出朱色,以示警告。

    方才姜灵韫没有立刻对她赶尽杀绝,也正是因为两仪罗盘没在她身上察觉到怨气——一丝都没有。

    一般人死后三魂出体,会被阴差勾回地府,再入轮回。这样的通常是寿终正寝,或一生顺遂无忧的安乐鬼;但若人死后阴魂不散,不入轮回,逗留于世,大抵就是因为死后仍有执念未消。这样的鬼多数都带有怨气,或作祟扰人,或杀人报仇,待执念解了,便也自然消散了。

    而这白衣人能存于世,身上还没有怨气,是鬼的可能性便缩小了许多。

    可那道深长的剑伤又无法解释……

    难道这世间除了神农谷之外,另有神医在世?

    姜灵韫拍了拍脑袋,将这想法抛诸脑后。

    “……莫不是这万寿城换了方位?”此言一出,连姜灵韫自己都觉得太蠢,立马摇头道,“不可能不可能。”

    巫提灯问:“你来此可是为了寻这座城?”

    姜灵韫回头看了她一眼,反问:“难道你不是吗?少给我装了,你既说你不是鬼,又独自一人跑到这地方来,不是为了万寿城,还能是为了什么?”

    ……这少年已经信誓旦旦地认定她另有企图了。

    巫提灯索性不再解释,叹了口气,说:“看来你所寻之处不大简单呐。不过,我提醒你一句,你已经走不出去了。”

    姜灵韫眉头一跳,“你什么意思?”

    巫提灯失笑,“你不是也发现不对了么?怎么想不到。这棵树,我们已经从它身边走过去三次了。”

    “鬼打墙……”姜灵韫警醒过来,突然指向巫提灯,“——你搞的鬼?!”

    巫提灯柔声道:“天地良心,冤枉呀。”却是半点没有委屈求饶的意思。

    姜灵韫瞅着这人被青藤捆缚,挣脱不出的双手,道:“也是,谅你现在这样子,也做不了什么手脚。可你眼睛这么尖,过目不忘,连我们在这树旁经过三次你也记得?”

    巫提灯抬了抬下巴,示意姜灵韫去看。姜灵韫一脸疑惑地走过去,在那树前转了又转,最后指着树上一个不起眼的刀刻般的横线。

    那是有人在上面做的记号。

    “你干的?”

    那人没有否认。

    姜灵韫却莫名心凉:这人被她捆着,都能在她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在这树上做标记,那还有什么不能做的?

    巫提灯:“那个……这位少侠。”

    对方道:“敝姓姜!”

    巫提灯闻言笑了笑,“好吧,姜少侠。我想你既然走到了这里来,对此应该也早有对策吧?好端端的,路上突遇迷阵,是为了困什么人么?”

    姜灵韫笑道:“你觉得是为了困我?”

    “不然,”巫提灯摇摇头,“应当是为了困住来到此处的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