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XX/??/??
千叶和伸:“松田警官,你是怎么知道……”
天台的门被关上,将黑夜、寒风和已经流逝的鲜血阻挡在外。千叶和伸一边扛着被草草
包扎过的炸弹犯,另一边的手上还牵着个束手就擒的奈仓蒂叁。松田阵平背着失去生命迹象的白发少年跟在后面,中间夹着个沉默不语的工藤新一。
结果当然会是这样。
不管怎么说,就算松田警官可能出于自身的经历,不可避免地仇视炸弹犯,因此更愿意放任炸弹犯自相残杀,这其实可以理解;但以他的立场如果选择了放任,那是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去的。
不管是谁,犯了什么错,无论出于什么理由,无论是为了达成什么样的目的,只要触犯了法律,那就必须将一切交给法律进行裁决。他身为警察需要做的只有这些,思考其中的意义如何,思考个人情谊、社会效益、正义公理如何,不是他的工作。
松田阵平接话:“怎么知道这家伙要自杀?”
千叶和伸说:“是的,还有您让我留在那,自己却先行跑过来,一开始我还以为是因为您收到了□□处理班已经到达的消息,现在看来您是一开始就知道她不会引爆那些炸弹。”
松田阵平说:“其实很简单。一个敢于把没上保险的枪直接放在胸前口袋里的人,怎么看都不是还想活的样子,因此也没必要确保逃生路线;在确认自己的炸弹足以炸死大多数人的情况下迟迟不动手,是个人就能看出来她另有目的吧。”
千叶和伸:“……是、是吗?”
松田阵平说:“她那一通喊话也是,怎么听都是喊给警察和她那个炸弹犯同伙听的。人群不管知不知道炸弹存在的事实,只有他们还在医院里就难逃一死;警察听到后需要安抚人群,腾不出人手去到处搜查,这样她藏在楼顶的东西就不会被轻易发现;之后就是直接把吓破胆的同伙骗上楼顶露台了。”
千叶和伸:“……哦、哦。那她为什么要特意告诉您天台上也有装炸弹的事呢?”
松田阵平:“她良心发现,觉得如果引爆炸弹会把人质也炸死,所以让我上来救人吧。正好炸弹犯手里有枪,就算我能救下人质估计也会受点伤,这样她正好带着炸弹犯去死,坐收渔翁之利。”
千叶和伸:“……”
他默默瞥向被他拷住的奈仓蒂叁,白衣女性冲他一笑:“是的,从最开始这就是阳谋;不过,有一点不算完全正确。”
她的目光转向工藤新一:“我告诉警官先生炸弹位置的还有一点原因在于,我觉得让工藤君和那个人渣死在同一起爆炸里,对他是一种侮辱,对于这个世界也是非常可惜。”
黑发少年有气无力地对她笑了笑:“我的话能让你免于犯下大错,这就已经足够令我满足了。”
千叶和伸不由自主地沉默了。
同样都是人,为什么我们之间的差距就这么大!
“不过说实话,最出乎我意料的其实是这个少年。”
奈仓蒂叁回头看了一眼垂在卷发警官肩部的已经失去生机的白色脑袋,又安静地收回视线。
“他一开始有意向山谷透露雨宫医生的情报的时候,我就觉得有点不对劲了。现在看来,他或许是知道什么,所以才想要借此挑动山谷的情绪,从而引爆山谷和犯沢之间的矛盾。”
“这次又是在被挟持为人质的时候果断自杀,以此杜绝犯沢逃离的希望。如果他不这么做的话,你们在束手束脚的情况下,还是会有失败的可能吧。”
说着,她又轻轻叹息道:“——当然,他也借此断绝了我和犯沢同归于尽的希望。”
如果按照常理,松田阵平真要和全副武装还挟持这两个人质的炸弹犯正面对上的话,那结果确实相当难说;但凡松田阵平在对峙中负伤,她就有机会在千叶和伸阻拦之前直接杀死多多少少也会在对战中受点伤的犯沢。
但现在这个少年一马当先地就义了,导致警察那边除了死了个人质就没有任何损耗,她一对二当然不可能有胜算,她的打算也就自然而然地落空了。
……还真是,从始至终都是如此激烈的手段。
千叶和伸不由得感慨:“……真的,何必如此呢?”
抓捕炸弹犯再重要,也总会有机会,但一个人失去了生命,可就再也没有第二次了啊……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情绪低落起来,也没法再故作轻松地找松田阵平问问题、帮对方转移注意力了。
松田阵平默然无语地听着,他背着此时的话题中心人,对方的脑袋搭在他的肩膀上,翘起的鬓发柔软地蹭着他的侧脸,但紧贴着他脖颈的侧脸是冰凉的;每产生一点摇晃或是磕碰,那冰凉的温度就会在他的脖颈处摩挲一下。
很冷,有可能是因为有点累了吧,他竟然觉得也有点沉。那点冰冷的重量与其说是压在脊背,倒更像是压在心脏上,让人感觉稍微重一点点都难以忍耐和支撑;于是心脏直直地坠进胃里,被酸涩的消化液团团包裹、分解,弥漫起阵阵苦涩。
直到此刻他才放任自己坠入回忆,沉浸在软弱的伤感里,并允许自己纵情于想象。
如果我的枪法可以更准一点。
如果我提前察觉到他的意图。
如果我可以更早地理解他。
如果我一开始就阻止他来医院。
如果这些可能性都能成真……
“千叶警官。”工藤新一此刻突然开口,打破了寂静到伤感的空气。
“请问关于封锁医院出口的人选,警方目前有什么线索吗?”
他们刚才互相交换了情报,工藤新一也借此得知了医院一度被封锁过的事,虽说在□□处理班赶到的时候封锁就开始解除,医院里不多的患者也在不久前疏散完毕,但关于封锁大门的人,警方还是没有任何头绪。
千叶和伸惊讶回头,发现刚才还一脸沉郁的初中生侦探已经恢复了平静——光看表面的话。
不愧是侦探小说家的儿子,这心理素质和恢复能力就是强。
“这方面的话我们确实还没有什么线索。目前排查出来的人、如果他们没有合作作案,那么是不可能将所有的通道都封锁的。”
这一点千叶和伸也百思不得其解,可警方已经对所有的嫌疑人进行过盘问,没有任何迹象能表明他们合作作案过,也没有一个人承认封锁大门是自己的所为。可监控拍摄到的人就那么几个,如果不是他们,那还能有谁呢?
这时候他突然想起来:“这么说起来,倒是有人说过有几个位置出现了飘忽的白色鬼影……”
他的话顿住了,一瞬间所有人都把视线转向奈仓蒂叁,奈仓蒂叁眨眨眼,露出一个微笑。
这时工藤新一说道:“不是她,在医院封锁前她一直和那个名为山谷的炸弹犯、我、还有……狩君一直待在一起,她一直没有离开过,缺乏作案的时间。”
千叶和伸:“那或许就是其他的人……可为什么现在要问这些,工藤君?医院的封锁已经解除了啊?”
工藤新一说:“不,我只是……还有很多疑惑。”
说着,他头痛地揉了揉太阳穴。
这次的事件来得太过凶险,又过于急促,导致他从始至终都没有空余好好整理自己的思路。现在周围安全下来,在神经骤然松弛的同时,那些疑点又开始在脑海里重新浮现,如同夜空中的星星一样瞩目。
最开始的就是——一开始他看到的那个白色人影,那个直接导致了他跟山谷地二和奈仓蒂叁正面撞上,间接导致他以人质的身份参与到这次事件里的人,究竟是谁?
不可能是奈仓蒂叁,就算她之前还可能为了配合山谷地二抓获人质的意图撒谎,现在也没有了这么做的理由;那么,被他怀疑过的对象也就只有身形与奈仓蒂叁极度接近、疑似在被抓之前特意脱掉外衣、并且现在也已经死亡的狩嘉里。
如果那个影子真的是狩嘉里的话……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更重要的是,后来同样被挟持、甚至因此身死的他不可能是炸弹犯的同伙,那当初在那条走廊里,他是怎么在自己和炸弹犯的包夹之中凭空消失的?如果仅凭他自己的遭遇,还可以说可能是他看错了,但如果警方那边也看到了那个神秘的白色身影……
假设他真有让自己凭空消失的能力,那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让他自己,再加上一个初中生侦探,共同成为犯人的人质,这种归根结底是在帮助炸弹犯的行动,能让他从中得到什么?
其次,是狩嘉里的情报来源。
狩嘉里恰好持有山谷地二仇人情报一事,也曾一度引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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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藤新一的怀疑。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正好和另一边的的情况一样,他因为偷听被炸弹犯抓住作为人质;而且与此同时,他还恰好持有抓住他的炸弹犯同伙所需的情报;更加恰好的是,这些情报非常精准地引爆了两个炸弹犯之间的矛盾,让两个炸弹犯彼此开始自相残杀;在这结束之后,身为人质的他们也因此坠入了更深一层的险境。
他事后问过警官,知道今天连出警都是临时的,根本不可能有人提前就掌握炸弹犯的情况,更别说精细到对方的仇人几点下班这种程度了;而狩嘉里虽然暗示他自己是警方的协助人,他的情报来源却压根不是警方;但如果不是警方提供的,他究竟又是哪里来的情报?
最后,即是狩嘉里选择自杀的行为,和他自杀前的宣言。
这里也是最让他不解的地方;如果前面的种种猜想都指向他是在为炸弹犯提供协助、炸弹犯却不认识他,还可以解释为是炸弹犯的崇拜者的话,只有最后借歹徒之手自杀这一点,让人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
不是没有前面的都是他的臆测或者错觉、狩嘉里真的是为了让警方切实抓捕炸弹犯才选择舍生取义这一种可能,但是——总感觉哪里对不上。
他回忆起和白发少年短暂的相处,感觉自己感性的一面在排斥这个答案。
他不像是那种人。并不是说人不够好、或者是不够聪明之类的缘故,他总觉得对方并不像会是思考如此深刻问题的人,因为无论怎么看,狩嘉里都不会有如此——成熟而忘我的正义感。
哪里不对。我无法理解他的行为,一定是因为我还缺乏最重要的那一条线索。
并且,一切的关键或许就在于此。
他们走出安全通道,开始等待电梯。
工藤新一说:“松田警官。”
他唤出刚刚从千叶警官那里听到过的称呼。
他笔直地对上卷发警官看过来的视线,用严肃的口吻一字一句道:“狩君最后对你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松田阵平对上那一双似乎有火光在燃烧的眼睛,了然道:“你觉得是我派他去炸弹犯那边查探情报?”
工藤新一:“我有过怀疑,但我觉得可能性不大。”
大概是因为卷发警官的神情过于憔悴,他不由得就把这个怀疑的可能性下调了——从他后来的表现来看,这位警官也不像是如此冷情的人。
工藤新一说:“松田警官,狩君对你所说的‘胜利的条件’,指的是什么?”
松田警官:“……”
这让他怎么解释。
直接说出来的话,先不说对面的小侦探会怎么理解,千叶和伸恐怕就要把他就近塞进精神科了——哦,不至于,毕竟现在医院没人。
于是想通了的松田警官有话直说:“估计是指他为了对抗大宇宙的意志所做的种种行动吧。”
工藤新一:“?”
什么?什么大宇宙的意志?
破罐破摔的松田阵平把之前K.K发烧时对自己的胡言乱浯重新复述了一遍,得到了一个一脸迷茫的千叶和伸,神思恍惚的奈仓蒂叁,和一个若有所悟的工藤新一。
工藤新一若有所思,工藤新一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这样就解释得通了。”
松田阵平:“什么?”
工藤新一于是也向他复述了一遍自己的猜测。
“所以,”工藤新一最后下结论道,“一开始我看到的人影、封锁大门的人确实都是他,如果他真的和松田警官所说的一样身体素质超凡的话,让自己转眼消失、甚至不在监控下留下痕迹,对他来说都是可以做到的。”
“封锁大门,增加人质,为犯人提供情报,让人质置身险境,乃至让身为‘人质’的自己身死……这一切,都是为了增加炸弹犯身上的异常的‘因果’,因为异常终究会被公正的宇宙意志所修复,他这种过于强烈的、以至于直接打破了平衡的干扰,最终也迎来了强烈的反弹——”
“三个炸弹犯,一个身死,一个失去行动能力,一个被捕。而因为平衡的丧失,宇宙也无法在这种情况下继续延续松田警官原定的命运了吧。”
工藤新一对着面露怅然的卷发的警官,善意地笑了笑。
“松田警官,你有一个很好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