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新听人说过,只有人类才会被感染。
所以……该说她自己是人类,还是说污染物也能污染饕餮?
蓝新一点点复盘着这段时间的经历,忽然,她猛地刹车,发现异常——
她从来就不是被怪物污染的,哪怕是消灭毒瘤也不会让她共情污染物,她的共情来自于获得异能时的记忆碎片!
异能、系统……那到底是什么?
蓝新在院门口停下车,纷乱的思绪让她甚至没注意到蹲在门口的女孩。
“新新姐!”看见她,木绵立刻迎了上来,两手背在身后,笑得腼腆却灿烂。
她伤口恢复的不错,吴辰那天的“躺个十天半个月”显然是一时气话。她把木绵治疗的很好,现在小姑娘脸上已经几乎看不出伤口了,只有几道浅浅的痕迹还未消去。
蓝新不是会把情绪往小朋友身上撒的人——尽管严格来说这具身体和木绵同年。
她收起烦躁的情绪,道:“有事找我吗?怎么不提前联系?等很久了?”
前两天一场大雨之后,气温陡降,木绵还没来得及买厚衣服,身上穿的应该是老木头的工作服,松松垮垮地挂着。
蓝新顺手给她理好帽子,视线刚巧落在她背在身后的手上。
她装作没有看见小姑娘遮遮掩掩的动作,情绪彻底平静下来,心软软。
木绵紧张兮兮地又调整了动作,认真的回答每一个问题:“有事情的……吧?”
有事情就有事情,没事情就说没事情,这么不确定和直接坦白从宽有什么区别,蓝新暗笑着,却没有拆穿她。
“我发了消息,但是姐姐你没有回,所以我就直接过来了。我没有等很久,我问了孟淮姐,她说你出去有一阵子了,我就想着在门口等,这样可以第一时间见到姐姐!”
她在第一次叫蓝新姐姐的时候小心翼翼地瞧着她的表情,见蓝新没有排斥,顿时肉眼可见地雀跃起来,一口一个姐姐叫不停。
夕阳西下,蓝新索性停好摩托,和她一同散起步。
木绵在夕阳余晖里叫姐姐的声音让蓝新有一瞬的恍惚,她好像成了阮软——一个幸运的阮软,一个能和妹妹惬意漫步的阮软。
“小心”,明明是平地,木绵却踉跄了一下,险些摔倒,被蓝新眼疾手快地扶住。
“怎么了?”
她的手冰凉凉的。
蓝新皱着眉扶她靠在自己身上,许多不切实际且莫名其妙的猜测划过她的脑子——
是不是被污染了我没发现?
是不是伤口没处理好?
会不会是污染物的造成的伤要用特殊方法处理?
是不是……
蓝新以前从没有过像这样毫无理智、手忙脚乱。冷静,蓝新,冷静。
木绵声音轻轻的,很虚弱的样子:“姐姐,脑袋里……嗡嗡嗡的……”
她终于把藏在身后的手拿了出来,手心里攥着一把折叠刀:“我做的姐姐……送给你……”
她大口喘着气,浑身发抖,连刀都要抓不住。
蓝新从她手心接过刀,鼻尖酸得厉害。
为什么这个傻小孩总是让她变得奇怪?
“我很喜欢……我很喜欢……”她听见自己喃喃的声音,“别怕,我带你去找吴医生……”
蓝新痛恨自己此刻的无力和无能,为什么她不提前学医?为什么她不管不顾就要带着她去垃圾场?为什么……
“不……”木绵抓住她的手,“不……不是受伤……”
同样的嗡嗡声在逃离垃圾场时也出现过,只是它出现的突然,消失的也突然,木绵还以为那是自己受了刺激的耳鸣。
可现在她倚在蓝新的怀里,脑中的嗡嗡声和蓝新有力的心脏收缩声一起,敲击着她的灵魂。
仿佛有什么在悄然改变,仿佛有个猜想在她脑中成型,木绵用尽所有力量抓住蓝新的手,重复道:“不,不要,我没事……”
如果这是因新姐而起,那她绝不愿让她愧疚。她们相识不过短短几日,可对木绵来说,她们是家人。
英雌一样的,从天而降救她于水火之中的蓝新,是她的姐姐。
她也要保护她的姐姐,就像她保护自己那样。
脑中杂音愈发清晰,她的五脏六腑都抽痛起来,骨髓沸腾如岩浆,灵魂战栗似触电。像抓住唯一的救命稻草一样,她紧紧握住蓝新的手,头埋在她胸口。
短短几秒就像一个实际,她短暂而不幸的一生放电影般从脑海倍速播放,直到现在这一刻——
夕阳已尽,月光慈悲,她和自己的姐姐双手交握,她们合在一起的掌心里还夹着她亲手做出的刀。
刀的名字叫“月卫”,纪念她们在垃圾场的战斗,期望她的姐姐在不必再经历黑夜。
——愿那柄刀成为皎月,护卫她周全;愿那柄刀成为弯月,成就她屡战屡胜。
某种奇异的能量化作暖流,从木绵的心脏处骤然迸发,流入她的四肢百骸。
像扎破了装着香水的气球,馥郁的香气瞬间填满空气,充填蓝新的鼻腔。
污染——不,不是污染。
这香气和污染物不同。这次从污染区出来后,蓝新的嗅觉更加灵敏,她迅速察觉到这一点。
高等人身上也有香气……木绵身上的味道和他们是同一种!
木绵怔怔看着自己的手,刚才的疼痛宛如大梦一场,只有汗湿的衣服昭示着她方才的经历皆为真实。
“姐姐……”
“感觉怎么样?”蓝新声音微哑,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庆幸和紧张。
木绵好像还处在疑惑中,语速很慢:“刚刚……有一个声音在我脑子里说话……”
“她说了什么?”
木绵犹豫着没有开口。
蓝新有所猜测,眼中情绪复杂:“是关于异能吗?”
木绵猛抬头:“姐姐你怎么知道?!”
她忽然捂住嘴,谨慎地张望了一圈:“姐姐你……也有异能?”
“嗯。”
“那……痛不痛?”
蓝新没想到她第一时间问出的是这个问题,把玩折叠刀的动作顿了下,犹豫片刻还是说了真话:“不痛,我得到异能是不痛的。”
木绵却没有追问,反而装模作样地点头,煞有介事道:“姐姐那么厉害,不痛是应该的!”
其实,做人的感觉也不坏。
蓝新一手摩挲着战术折叠刀,面无表情地想道。
折叠刀的刀柄是深黑色,犹如暗夜,上面有一道月光般色彩的流畅线条。刀的两侧都做了口袋夹,方便左右手切换使用。
石洗表面的刀刃上蚀刻着木棉花的纹样,美且坚韧。
蓝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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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主动打听木绵的异能,在她看来这是基本的边界感,于是她便转而真心夸赞道:“刀很漂亮,用起来也顺手,我很喜欢,谢谢你。”
木绵的眼睛唰——地亮了起来,微微挺起胸脯,邀功般给她展示刀柄内侧的数字“12756”。
“姐姐的猎人序号!我专门请吴医生查了的!”
蓝新有些招架不住她的热情,轻声又说了一遍谢谢,她想把刀放进口袋,一摸觉得口袋太浅;扣在腰上又容易被人偷。她顿了顿,怀着十分的无语,把刀仔细攥紧在手里。
“姐姐你不好奇我的异能吗?”木绵本来很惶恐的,她一个运气那么差的人,凭什么遇到这种幸运的事情。
但自从知道蓝新也有异能,她立刻就想开了——能多一丝丝和姐姐的相似都是好事!
她很想和蓝新分享自己的快乐,恨不得把攒了十几年的快乐全都告诉她
——虽然过往的十几年全都加起来也比不过这几天。
这段时间她不得不喝很苦的药、学很难的技艺,可哪怕这样,她也甘之如饴。
蓝新其实不明白为什么她会这么坦率地对自己,但还是配合道:“好奇。”
“姐姐你一定知道木棉花的故事吧?我搜到了灾变前的资料。”
“木棉花的花语是珍爱身边的人和幸福,不要等到失去后才追悔莫及。它象征着热情和激情,也代表着生命力和勇气。我真的非常非常喜欢。”
蓝新点了点头,她也觉得这个名字很适合木绵。曾有人类说过:“世上唯有一种真正的英雄主义,那就是在认清世界的真相后仍然爱它”,木绵就是这样的人。
但这和异能有什么关系?
蓝新正奇怪,木绵却后退两步,咬破食指。
蓝新还没来得及阻止,就见血珠在她的指尖变化成各种形状,最后化作一枚火红的木棉花。
她将花摘下,用另一只手递到蓝新面前:“我的异能,血中花。第一朵送给姐姐。”
蓝新没动,木绵看出她表情不对,悻悻地辩解:“很强的呀姐姐,什么武器都能变,就算离体也能控制——只要不太远。而且,它超级坚固,可以给姐姐做武器……”
蓝新听着她越说越小的声音,指尖微动,还是接过了她的花。
她也不知道这个异能对她来说究竟是福还是祸。
恰如她所说,花的材质极其坚固,捏在指尖能感受到它三十多度的温度微微烫手。
蓝新获得的异能都与经历过的污染区有关;但木绵不同,她的异能更多的取决于她自己的心理。
血化作武器确实强大,但她本人完全是个战五渣。她的异能与其说是给自己用的,倒不如说是专门把自己往火坑推的。这何止是鸡肋啊,简直就是个定时炸弹。
蓝新闭了闭眼,这种不确定性和危机感让她力不从心,沉默片刻,她带着不容置疑的声音道:“这件事不能告诉任何人,包括老木头;另外,明天开始,跟着我训练。”
听到前半句时木绵乖巧点头,等她说完,小姑娘双眼瞪大,试图辩解说自己还要学老木头的手艺,被蓝新一记白眼堵着委屈巴巴,心里偷笑着跟上她的脚步。
——“姐姐~每天都要训练吗?”
“嗯,每天。”
“可我还没好全~”
“放心,你受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