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要溺死在这香气里了。
蓝新踩在松软的地面上，表情陶醉。
孟淮走在她身侧，却打开了终端的灯光，摆着戒备姿势，十分谨慎。
这里头乌漆嘛黑，伸手不见五指，过于浓稠的黑暗里连灯光也只能照亮一小片地方。
古怪粘腻的蠕动声音时刻摩擦着人耳，香甜缠绵，几乎像是在蓄意引诱蓝新。
“这里真的有污染物吗长官？”
她们已走了一段时间，可一个污染物都没看见，只有破败腐烂的建筑物和各色垃圾被扔的遍地都是，稍不注意就会踩到摔倒。
“有”，蓝新声音微哑，笃定地回答。
“肯定就藏在这附近”，她闻到了的。
“会不会太安静了？”
除了蠕动的声音外，这附近安静地可怕——不，应该说静止得可怕。
无风、无光。
蓝新拉住孟淮得袖子，嘴角微微上扬：“要不要试试让这里热闹起来？”
“热闹？”
孟怀瞧着她无辜愉悦的表情刚想细问，就被塞了个东西。
她低头一看，原来是手枪。
“来不来？”蓝新笑得从容，柔和的亮光里，她简直像个小天使——前提是忽略她因兴奋而加速的呼吸。
孟淮咽了口唾沫：“来！”
“好诶！”
明明是蓝新自己的枪，她却在得到孟淮的肯定回答后更加亢奋起来，咧嘴露出一排尖牙，、。
蓝新脚尖点地、跃起，孟淮立刻配合着，蹲身，两人高低相错，同样手臂伸直，三百六十度扫射一圈。
砰砰的枪响炸开黑暗，四周有软趴趴的东西掉落，发出拍打□□的轻脆声音。
——熟了的西瓜的声音！
蓝新睁圆了一双鹿眼，呼吸略急促地扫视周围。
终端过白的灯光里，她眼睫的投影被拉长到面颊上，粗长的黑影因她的呼吸而颤动扭曲，像某种潜伏的蛇类。
四周蠕动的声音变大了，孟淮右手持枪左手握刀，两臂交叉在胸前，竖起耳朵竭力辨别方向，警惕中只觉一道风从身侧袭过。
长期训练形成的条件反射让她立刻就要挥刀，可她猛然意识到风正是从蓝新处吹来，于是生生抬起右手，用枪逼停了刀，震得她自己虎口发麻。
孟淮小心翼翼地用灯光照去，定睛一看：
“蓝新！住手！！”
孟淮长这么大，从来不知道自己可以发出这么尖锐的爆鸣声，几乎震破了她自己的耳膜。
可她顾不上这个，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如果她的教官在这里，一定会举着手臂欢呼，庆祝孟淮又破了自己的最高纪录。
可惜她的教官怕鬼，而孟淮前方——
摇晃着的白惨惨的灯光下，脸色煞白的蓝新身前蠕动着一坨红黑相间的肉块。
最恐怖的是！那肉块并非被她戳在刀上或是抱在怀里——
她用嘴叼着！
用嘴！
叼着！
孟淮自认没有洁癖，顶多就是爱整洁爱干净了点，但是——用嘴叼着！！
它可能在地上爬过，垃圾堆里爬过；它的前身可能是人体器官，可能是——
孟淮快要昏厥了，她把什么尊卑规矩全都丢在了脑后，一手按住蓝新的肩膀，另一只手不由分说地抓住那团肉块，用力往外拽。
肉块早已冰凉，但仍在她手心一抖一抖地跳动。
蓝新微微仰头，眼神凶狠。
孟淮抓住肉的手颤了一下，完全是依靠军校生不能伤害队友的高素养才没有立刻松手拔刀。
——她的眼神像一头发狂的凶兽，愤怒暴躁，充满恶意，那一瞬间，孟淮几乎以为她要跳起来用尖牙咬断自己的脖子。
“蓝新？”
在孟淮学到的有关污染物的浅显知识中，有一条辨别队友是否被污染的方法就是：呼唤队友的姓名。
有回应就可能未被污染；无回应则一定已经被污染，不要犹豫，立刻回收。
但蓝新很快松了嘴，顶着糊满了半张脸的血，无辜但饿意十足的目光在孟淮和她手里的污染物上巡回。
“淮儿啊”，蓝新话说一半，孟淮忽然倒吸一口冷气，后退两步，用力甩开手上的肉球，对着它连开两枪。
污染物抽搐着，终于是不动了。
孟淮：“它有攻击性？！”
她手上被“咬走”一小块肉，可她却没有细看，反而震惊地望向蓝新。
后者伸出舌头似乎是想舔唇周，在孟淮快要杀人的目光下默默改为用袖子抹——
她的下半张脸上坑坑洼洼，上面是六七个不规则的小血洞，每个血洞都有半个成年女性小拇指指甲盖那么大。
“莫斯！”蓝新豪迈一挥手，“不通！”
没事！不痛！
——可能是太久没吃了，这里的气味激发了她的食欲。问题不大！她现在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吃个老鼠就能晕的小卡拉米了！她现在是蓝·快要重得饕餮身·新！
区区污染物，兴致来了啃两个也不是大事！
至少她现在没什么难受的感觉，就是肉球有点辣嘴……
孟淮看她两秒，掏出止血喷雾，对着伤口一通乱喷，细细的雾气让蓝新有些睁不开眼。
蓝新微眯着眼，任由孟淮给她包扎。
她的嘴巴不得不抿起，只好哼哼着试图向孟淮传递信息。
“长官，麻烦您等会再说话”，孟淮很有礼貌，但蓝新莫名不敢反驳，只好改为戳她的手臂。
止血剂没有镇痛药效，包扎的时候又会摁着伤口，孟淮以为她是疼的，努力温声安慰：“快好了长官。”
但蓝新已经改为狂拍她手臂了。
正沉浸在“包扎小游戏”中的孟淮在蓝新快要抽筋的眼神示意下终于意识到不对劲。
她一回头，几个肉球已经弹到她脑后，几乎要碰到她刺猬一样的头发。
来不及挡了，蓝新就在她身前，她不能躲！
这个念头第一子占据了她的大脑，孟淮不闪不避，反而转身稍稍弓背，试图护住蓝新。
然而，蓝新已经按着她的左肩借力跃起，一掌挥开怪物。
她脸上的纱布刚刚缠了一半，还未剪断，她跃起时，长长的纱布仍连着孟淮口袋里剩余的那部分。
柔软的纱布随蓝新攻击的动作抽出更多，它在半空中划出一道雪白的弧线，这道弧线扬起、绷紧，而后拽着它的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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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同向上——
就像练习了无数次的双人绸带舞蹈一样，孟淮的身体比脑子更快。
蓝新飞身向上，那她就矮身弓背，抽出后背的长刀，对着从下方偷袭来的圆球们用力劈扫。
孟淮的长刀如同一道银色的闪电，在黑暗中划出致命的弧线。
那些圆球怪物在刀光下如同脆弱的泡沫，瞬间被劈开，发出令人作呕的爆裂声。
蓝新在空中完成了一次完美的旋转，肌肉绷紧，核心用力，还不算长的腿顺着旋转的力道踹开跳上来的肉球。
肉球砰地砸在地面上，飞溅起深色血液和蠕动肉芽的碎片，而蓝新则轻盈地落在孟淮的身旁。
她一只手捏着绷带垂下的部分高高举起，有点心虚道：“孟淮，它脏了，污染物弄的，和我没关系。”
她的脸上虽然带着未完成的包扎，但那股……球挡吃球，怪挡吃怪的可怕气质却丝毫未减。
孟淮叹了口气，在衣摆上擦干净刀，把绷带脏污的地方割掉，然后
“嗯嗯！”
小心！
蓝新闭着嘴巴哼哼，一脚侧踢踹飞一个球。
孟淮同样干净利落地处理到几个，有些无奈道：“可以说话了长官。”
蓝新伸手一摸，她巧妙地避开了自己的嘴巴。
——这样就能吃东西了！
蓝新的精神格外亢奋，思维也跳脱得厉害。
“这些怪物什么情况？”
肉球们被打到地上，碎成一块块、一粒粒，可它们居然还能行动，还能向她们跳来，甚至跳动的速度、力道还在不断增加。
这样下去，肉球只会越来越多、越来越难对付。
孟淮表情凝重：“它们身体里没有污染源吗？”她记得菇菇最爱吃那玩意。
“它们不是普通的污染物。”蓝新微微眯眼，有些疑惑的样子，“它们身体里没有污染源。”
“怎么……可能？”
孟淮用刀背甩开又一批怪物，它们的力道合在一起让她都有些招架不住，连带着声音都艰难滞涩起来。
此时蓝新正与孟淮背靠背站立，两人形成了一个不可攻破的战斗阵型。
四周粘腻的声音愈发响亮杂乱，被劈开的怪物数量已经数不清了。
蓝新和孟淮的终端灯光在黑暗中摇曳，照亮了一片片疯狂的肉球，它们跃起、蠕动。
“我们得找个出路！”孟淮大声说道，她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焦急。
连菇菇都不能彻底消灭这些怪物，再拖下去她们可能会被生生耗死！
蓝新点了点头，她的眼睛在黑暗中搜寻：“跟着我！”
两人开始向一个方向突围，蓝新在前开路，孟淮紧随其后。
刀光和拳影在沉寂的污染区掀起凛冽的风，小体型的污染物来不及近身就被吹飞，稍大一点的还没靠近已经被拍开。
只是攻击时仍不可避免地接触到怪物，它们的血肉也总会飞溅到两人身上，蓝新和孟淮身上还是出现了不少血洞。
蓝新咬着牙有点气恼，露在外头的半张脸紧紧皱起。
她来这个污染区这么久了，光闻着味，却吃不到一口，反而被污染物伤的极其惨烈——简直天理难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