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霜姿抱了最坏的打算,一没有任何收获,二被沈无逆发现,但是总比束手待毙强,难不成沈无逆还能杀了自己不成?
她自己也没闲着,打晕了一个府衙办差的小厮就混了进去。
她现在想知道,邬州府衙是否对二皇子伪造证据一事之情,倘若是狼狈为奸,那盛义十有八九就在这府衙内。而若不是,那二皇子就该是提前把人绑了软硬兼施,那人可就不好找了。
曲霜姿正探头探脑地四处查看,生怕和沈无逆撞上了。
但突然之间,有人大喊一声“有山贼行刺!”声音惊恐响亮、响彻云霄,曲霜姿吓得一颤,这才想起来大公主的密信。
在官衙行刺,虽然莽撞、铤而走险,但却能洗去不少皇室之人的嫌疑。毕竟各地方府衙皆代表着朝廷,此种行为与谋逆无异。曲霜姿心提到了嗓子眼,远远就看到了几个蒙面侠跳下屋顶,沈无逆还带着护从,应该没事吧。
她躲在柱子后边偷看,为首的“山贼”气宇不凡、武艺超群,说是以一敌百都不为过。偌大的府衙,这么多衙兵一拥而上,看着乌泱泱一群,却很快被打了个屁滚尿流。
沈无逆很快意识到这些人是冲着自己来的,那蒙面的刀客竟然极像是二皇子的亲卫之一,他攥紧眉头,提剑而上。
看着沉着冷静,却已然六神无主了。
他难以置信,温孤嘉宸这是搞什么幺蛾子,命他来办事却派人刺杀,难不成是突然发觉自己知道的太多,想过河拆桥了?
他咬紧牙关,面对来人的凶猛的攻势,丝毫不敢暴露出自己真正的实力。从前他虽跟着二皇子的师傅学武,私下里废寝忘食地练习,却一直装作是稀疏平常。
一个敌国质子,要是有武艺傍身,那简直是后患无穷。
曲霜姿唇都抿成了一条线,她回想沈无逆将剑抵在自己脖颈处的风驰电掣,回想二人过招时男人的身手不凡与游刃有余。
这个黑衣刺客就真的如此厉害吗?
眼看着刺客紧追着沈无逆不放,招招致命冲着要害处去,曲霜姿心急如焚,她虽气沈无逆失了初心,与二皇子沆瀣一气,但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几个月也终究还是有几分感情的。
她拾起一把剑,咬牙冲了上去。
沈无逆看见来人,下意识避过身,余光却瞥见曲霜姿的脸,他恨铁不成钢,怎么又是她,她又来添什么乱!
甫一交手,曲霜姿就发现此人确实是非比寻常,但沈无逆也不至于如此败下阵来,但她顾不得分心,她并不擅长用剑,费力地帮男人抵挡攻击。
这要下去不是办法,她粗喘着气,好几次差点被伤到。
她皱眉盯着黑衣人,心道只能赌一把了,她猛得飞身过去,与刺客擦肩而过,将刺客目光吸引到自己身上。曲霜姿在他耳边厉声道:“公主传信说计划有变,你们先撤!”
刺客身形一顿,攻势逐渐慢了下来,似乎是在思忖此话的真假。
“红喙绿爪的信鸽,还能有假!?”她吃力应对,沈无逆也趁势砍伤了那人。
黑衣人露出的一双眼睛闪过丝阴鸷,要再发作却又意外忍住,带着手下人撤了。
曲霜姿这才松了口气,还好她记性好,还记得逮着的那信鸽的模样。
沈无逆眼底一片猩红,抬眸看着刺客远去的身影发愣,他轻喘几口气,反手用力将利剑插回剑鞘中。好一会儿才想起突然冒出来的曲霜姿。
而少女已经偷溜到几步外了。
她怕沈无逆认出,逮着机会就跑,但男人可不会轻易放过她,命人把她仰面抬了回来。沈无逆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曲霜姿尴尬地冲他一笑。
—
经此变故,府衙里的大人都受惊不小,也没怎么和沈无逆费口水寒暄,给他们一行人安排了住处就散了。
沈无逆将身边人支开,这才斜眼看向曲霜姿,恶狠狠道:“你说那刺客是公主的人?”
“对啊。”曲霜姿答得理直气壮。
“你如何知道?”
“猜的。”
男人额上青筋暴起,他大概猜到了二皇子派亲卫来的用意,目的恐怕就是伪装成公主的人,以此要挟,也好让公主府那边不要再多管闲事。
有疑似公主府的人亲自来认领,自然就心甘情愿地撤了。
曲霜姿眨眨眼,她回想起沈无逆当时的神情,除了惊讶、居然还有一层来自深处的恐惧。少女觉出不对劲儿来,她稍加思考便猜到了,“你知道他们不是大公主的人。”
“你认识他们。”
沈无逆默不作声,脸色却难以自持地垮了下来。
“是二皇子的人!?”曲霜姿四下观察,确认无人才压低声音道。
不愧是曲霜姿,聪明到了骨子里,沈无逆内心对她是又喜又怕,自己只是稍微露出点痕迹,她就能立刻猜到。
从前的曲霜姿尚且不谙世事,如今却已见识了几番深谋远虑、尔虞我诈。
曲霜姿想起为保护沈无逆受伤严重的白术,顿时暴跳如雷,她一把抓住男人的衣领,红着眼眶怒声道:“你疯了!”
“温孤嘉宸为了做戏,对你们的死活不管不顾,你居然还要听命于他!你居然就甘心成为这种肮脏之人的……一条狗?”她说得有些不忍心,但还是发狠地质问。
沈无逆被她推到墙上,后背和头都毫无防备地磕了一下,他与人缠斗也受了点小伤,不由得发出闷哼,他用虚弱的语气苦笑:“你不是要与我决裂吗?又为何要救我。”
是啊,为什么要救他呢?曲霜姿自己也纳闷,除了面对母亲和余叔叔以外,她并不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她尤其是嫉恶如仇,但凡有人与她立场不合,有人要无端作恶,她必然是毫不留情的。
曲霜姿颤抖着声音,头一回体会到对一个人好却吃力不讨好的感受,她一阵委屈,眼眶中溢出两滴泪来,但她依旧强撑着火气,“你若是有一天因为坏事做尽、忤逆圣恩被赐死,我必然拍手叫好。”
“但若是……”她有所停顿,微微侧过脸让眼泪滑落,她重新仰头直视沈无逆,一双眼睛像是最澄净的湖水,被阳光照得极为耀眼。
曲霜姿毅然继续道:“你被旁人不明不白地害死,不、不论是何人,倘若遭遇不测,我都会伸以援手。”
这是她给沈无逆的回答,也是她给自己心中疑虑的答案。
沈无逆被她的目光烫了一下,莫名有丝失落浮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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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离得极近,粗重的呼吸都缠绕在了一起,沈无逆回过神,不自在地轻轻推开少女。
少女还是皱着眉,怜悯又悲恸道:“我知道你有苦衷,可做人也要有底线,沈霁明你不想这样的,不是吗?”
“你该是风光霁月、明德惟馨,你该是邵辰未来的希望。”
沈无逆懊丧垂头,不做回应。
他一边觉得曲霜姿站着说话不腰疼,一边又无法反驳。这么多年来,他太想念他的家人朋友,太想念他的国土子民,这种想念却是那么无力,化作一阵火在他五脏六腑里灼烧,叫他生死不如。
以至于铤而走险,选了这样一条路丰满自己的羽翼,选了这样的方式铺就未来回家的道路。
“如果可以,我会尽己所能帮助你离开大安。”
曲霜姿郑重许诺,这话戳中了沈无逆的心,男人莫名为此而动容,哪怕这话无凭无据,哪怕曲霜姿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吏役,一个小小的女子,但他就是莫名觉得这话极有分量。
好像自曲霜姿口中吐出,就定能实现一般。
“我暂时无法摆脱温孤嘉宸,亦无法违抗他的指令,这事儿我不做也会有旁人来做,但起码我做还能……给那些人几分优待,几分体面。”沈无逆粗哑着嗓子为自己辩解。
曲霜姿嗤笑一声,在心里默默驳斥。
这算什么优待,什么体面,即将被冤死的人哪里需要这些没用的东西。
“曲霜姿,我们都要变得强大不是吗?这是我现在能为自己选择的最好的路了。”
“你回盛京吧,去找你的路,二皇子那边我帮你挡着,大不了你就跑,二皇子应该也不会费力去抓你。”
“不要再掺和进来了,你不是还要为你阿娘报仇吗?”男人目光柔软下来,淡淡开口:“你有没有想过,但凡那刺客的剑偏上一分一毫,你就没命了。”
“你不报仇了吗?”
这么多日子以来,没有关于她阿娘的半分线索,余肃叔叔又把事情描述得千难万难,曲霜姿有时候会想,她是不是一辈子都查不清真相了。
曲霜姿脑海中闪过回忆,她阿娘似乎早就料到自己会有离奇身死的一天,活着的每一天都将自己头脑中的知识倾囊相授,对她的每一句教导都意味深长,像是交代遗言,甚至常用无关紧要的语气说些奇怪的话。
什么让她看淡生死,让她不要满心仇怨,让她不要睚眦必报……
她悠悠叹了口气,“我已尽心尽力。”
“我阿娘其实要我别给她报仇,可我一意孤行,保不齐我死后见到她还要挨训呢。”曲霜姿想起阿娘平日里教训自己的模样,嘴角浮起笑容,“但挨训就挨训吧,我要是见死不救,那可不只是挨训这么简单的事儿了。”
“要是为求自己的道而死,我无怨无悔。”她浅笑看着沈无逆,很快又恢复严肃的神情道:“但你的道呢?白术今日重伤,明天可能就是你,要是你哪天就这样死了,你甘心吗?”
“你是沈霁明,不该只是沈无逆。”
这句话,像是一滴春雨,落进沈无逆久旱成灾的心田。
昏黄的阳光洒在男人破了口的唇角,沈无逆干涩地吞了口气,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