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激起千层浪
    沈无逆在场上一直都是缓缓发球,并保持着中几个后再失误一次的频率,远不如身旁两位木射角逐之精彩激烈。然而几乎也没有人注意到,沈无逆没有碰到一个黑色的柱子,最后一击,他又用一球击倒三个红柱子。

    满分者自然不需与任何人相比较。

    霍迁瞠目结舌,慌张上马,他本以为自己左不过就是个充数的,没想到自己的队友都这样优秀,而他这个半吊子纨绔此时竟然成了全场的焦点、成了全队的希望。

    他霍迁何时在武艺比试上被寄予过如此厚望,他慌不择路,只觉头晕眼花看不清路,就连马儿都不听使唤、不跑直线了。

    这样下去,后出发的二人很快会追上他。

    “霍迁,你行不行啊!别丢人啊!”余千帆气不过高声骂道。

    霍迁回首不服地嚷道:“别小看本公子!”

    顷刻之间,曲霜姿似乎看见有什么飞了出去,她定睛一看,然而还没看清楚就被场上的呼声吸引了目光。

    比试愈加激烈,赛道上的霍迁加快速度,马儿发出洪亮的鸣叫,在空中几乎跑出了一道残影,一骑绝尘地到了终点。

    赢了!?

    曲霜姿慢半拍地反应过来,迅速和身边两位队友交换眼神,二人眼里没有半点昕悦,她回想起霍迁策马时的画面,瞬间觉察出不对。

    不是霍迁加快了速度,而是有人掷了什么使马儿受惊发狂,霍迁那头已经开始呼救。

    曲霜姿转头,咬牙切齿地看向那物什的来处,果然捕捉到了一男子心虚回避的眼神。男子本想以此让他们输掉比赛,可没成想反而助力了霍迁夺冠,还捅了天大的篓子。

    霍迁的马仍在疯跑,一边嘶鸣一边绕着整个校场狂奔,竟将众人都围了起来,霍迁紧紧抓着缰绳,连呼救的空档都没了。

    场上惊呼连连,众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霍相心急如焚地跑下看台,“这是怎么一回事?”

    温孤昪脸上终于有了忧虑之色,他沉声下令:“谁能救下霍公子得重赏!”

    曲霜姿瞅准时间想要往上冲,被余千帆一把拉了回来,“那马不要命,难道你也不要命了?”

    不等曲霜姿出言反驳,那马已经先行朝他们的方向冲了过来,曲霜姿瞪大眼睛,这马突如其来又来势汹汹,叫她和余千帆根本来不及躲闪,她唯一能做的只有用最快的速度推开余千帆。

    她大脑唰得空白,一股寒意从她天灵盖灌入,冻住了她的四肢百骸,曲霜姿下意识皱眉闭眼。

    有人从她身前擦过,曲霜姿猛得睁开眼睛,看见沈无逆提剑而上向疯马扑去,一剑劈向那马的脖颈。

    众人皆是不可置信,怎么都没想到会是沈无逆出这个头,余千帆缓过神来也冲了上去,一石激起千层浪,紧接着又有人加入缠斗。

    马儿动作幅度更大,霍迁终于招架不住,欲摔下马之时,曲霜姿再无法按捺,一跃而起,算是把男人给接住了。曲霜姿有些太高估自己,她没想到霍迁能这么重,男人陷入恐慌中身体更加沉重,曲霜姿架着他动作都变得迟缓,险些被疯马踹到。

    千钧一发之际,一根箭矢从远处破空而来,在空中惊起一道风,发出了颤栗的声音。

    箭敏然又精准地插在了马的要害处,它哀鸣着挣扎,但早已是强弩之弓,重重地摔倒在地上,渐渐化作瘫死水,唯有一双巨大的眼睛还在不甘地望着这世界。

    曲霜姿喘息未定,怔怔地看着马,又看向远处拉弓射箭的余叔叔,喉头哽住,半晌无法言语。

    霍迁惊魂未定,瘫在地上发抖,被陛下派人抬着担架送去诊治休息。

    余肃默然地立在原地,冲她招了招手,曲霜姿还没来得及和沈无逆、余千帆说上话,但也只能走向余肃。

    男人搁了弓,拉着她上上下下打量一番,眼神中盛满忧虑,“没事吧?”

    曲霜姿摇摇头,她看向余肃略有颤抖的手,叔叔在害怕,曲霜姿心里咯噔一下,随后她仰头笑道:“真的没有。”

    男人松了一口气,“今日这比试是无法进行了,就在我身边呆着,不要乱跑了。”

    少女愣了愣,有些不情不愿地坐到了蒲团上,她看上场上各自整休的少年若有所思,“叔叔,那匹马不是突然发疯的。”

    “我知道。”余肃淡淡道,轻轻擦拭着弓箭。

    “陛下也知道,所以……”他话未说完,曲霜姿便开口替他道:“所以就只能这样了吗?”

    “霜姿,”余肃认真地盯着她的眸子,“在你有能力打破规则之前,不要将这种事情纳入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当中,这不是你该管的,至少不是现在。”

    曲霜姿明白这个道理,她叹息一声,“掷石子的那人是谁家的公子啊?”

    “魏家的,并非什么钟鸣鼎食之家,但陛下暂且也没有要动魏家的意思。”余肃解释道,“陛下深谙制衡驭下,牵一发而动全身。”

    “您好像很了解陛下?”

    余肃牵了牵嘴角,“这天下除了我,怕没人更懂得他了。”他的笑容逐渐消散,眸色瞬间黯淡下去,他并没有和曲霜姿说清楚。世人虽传大安皇帝十余年来性情大变,然而余肃却再清楚不过,他一直都是如此,心思深沉而又不近人情。

    温孤昪的内心早已是一摊浑浊腌臜的泥潭,恨不得将所有人都拉入深渊。

    而这世上最最了解他、最最怜惜他的人,也已经被他亲手毁掉了。

    曲霜姿没有注意到余肃阴郁的神色,她被余肃那句意味深长的话震得愣神,甚至没有发现走上台来的余千帆。

    “想什么呢?”余千帆换了身衣裳,脸上;不知哪里来的一道伤痕。

    曲霜姿瞪大眼睛,“你受伤了?”

    余千帆惭愧地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被溅起的石子划伤而已,并无大碍。”曲霜姿不由得想起先上阵的沈无逆,目光焦急地满场寻找他的身影。

    “你怎么那么关心他,”余千帆不悦地撇撇嘴,“他可不是什么善茬。”他嘟囔道。每次他靠近沈无逆时,心中是万般不自在,总感觉那笑脸相迎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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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有什么难以言喻的可怕事物。

    曲霜姿下意识反驳,脱口而出的瞬间却莫名茫然了。

    她也曾经想过,沈无逆为什么总是和余家人不对付,而事到如今,她却会为了同样的问题改换立场,下意识地去维护沈无逆。

    不对劲,可她想不出是哪里不对劲。

    余千帆神色一僵,忽而又释然地笑了,“别找了,他走了。”

    说实话,他没想到曲霜姿遇难之时,沈无逆竟能毫不犹豫地举剑相救,而他自己纵使有心也是无力,呆愣在原地,竟然反而被少女推开了。

    他脸色肉眼可见地难看起来,只最后无力地嘱咐道:“不要再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了。”

    至少在他有能力保护她之前,至少在他回来之前……

    —

    翌日,曲霜姿起了个大早,余肃叔叔好不容易休沐,欲带她去郊外游玩。天已然彻底冷了下来,却仍不失为一个出游的好日子,曲霜姿兴高采烈,甚至比乐知还起得早。

    乐知睡眼朦胧,声音还绵软无力,“霜姿,你怎么起这么早啊。”

    从前在荨州的时候,他们一家就常出游游玩,荨州鸟不拉屎的地方,麻雀大小,翻来覆去也只有几处地方可供游玩,但曲霜姿每每都很期待。

    曲霜姿坐在马车里时却还是感受到了一丝迟到的怅惘。

    从前都是骑马,小时候还都是她阿娘带着她,她在阿娘的怀抱里便会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踏实感。余肃敏锐地捕捉到了曲霜姿的情绪,但亦是愁苦难言,他其实不信曲婧已经身死了的,“霜姿,也许你阿娘只是回家了。”

    不是哄骗小孩儿的话,他眼里满是真挚。

    曲霜姿茫然了一瞬,挤出一个笑容,“是。”她总听曲婧念叨她的家,那是个遥远无比的地方,像是仙人之境。

    她不是没有这样安慰过自己,可曲婧确确实实是离她而去了,悲痛每时每刻都在提醒她认清现实,在每一个午夜梦回、每一次深夜惊醒、每一个欢喜无人言说的瞬间。

    “我会陪你,代替你的阿娘。”余千帆郑重许诺,眼底仍有一抹淡泊的悲戚。

    乐知挽住曲霜姿的胳膊,“我也会陪着你。”

    曲霜姿笑笑,这才想起来,“今日余千帆怎么没来?他不是最喜欢凑热闹了吗?”

    余肃嘴边也牵起笑容,“他走了,昨天晚上便离开了。”

    曲霜姿和乐知齐齐傻眼,连忙追问:“去哪儿?”

    “他说要去看看这世界,但心中仍有贪恋,只好不做告别。”余肃淡淡地解释,似乎早就料到少年会有此行径,每个孩子大抵都会经历这样的成长,“总要离开避风的港湾,学会承担、学会长大。”

    他掏出一张纸,是余千帆的字迹,龙飞凤舞的,虽不大工整,但别有番风骨。

    “江湖再见,”曲霜姿念了出来,接着想到那天他们在屋顶夜谈,想到余千帆说想要做真正的千帆,想到更久以前,少年期望道:“愿我是我。”

    那就江湖再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