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大理寺连日来屡破奇案立大功,霍迁心中对曲霜姿的成见其实已经消散了,甚至还有那么几分由衷的佩服。
但对于沈无逆,他虽也勉强算是霍迁的上司,但大理寺内部也不过是心照不宣地假敬称他为大人,除了几个寒门出身的捕快,其余人都各自拉帮结派,没人会听沈无逆调遣。
出了大理寺,就更不用说了。
曲霜姿这时已经靠近,将霍迁最后的阴阳怪气听了个尽,她翻身下马,“霍仵作这是在和沈大人说什么呢?”
这一句“霍仵作”彻底将霍迁激怒了,要不是此刻身在校场上,他恐怕就得和曲霜姿撕破脸斗嘴了。
曲霜姿不理他,转头冲沈霁明挤了挤眼睛,“这样你就不会落单了。”
比试正式开始,温孤嘉宥和洛信远等人一队,温孤嘉宸则和三皇子温孤嘉宏、还有白二公子等几人一队。
相比较而言,曲霜姿的队伍就有些力量薄弱了,沈霁明要扮废柴、霍迁是真纨绔,也就只有曲霜姿和余千帆二人能挑起大梁了。然而霍迁这时候还不服气,嘴欠道:“跟你们一队,本公子当真是倒了八辈子大霉。”
余千帆给了他一记眼刀,“霍公子,你觉得你能胜任哪一项?”
霍迁霎时间熄了火,缄默不言了。
“那我来射箭,霜姿身手快争球捶丸,沈大人木射,”余千帆一顿,怀疑地瞥向霍迁,“霍大公子,您骑马总会骑吧?”
“你看不起谁呢?怎么不让沈无逆到最后一项!”霍迁咬牙切齿,炮仗似的一点就炸,自己按捺了半晌,火气才下去。
曲霜姿翻了个白眼,“沈大人能做大理寺寺正,必然是有一定武艺傍身的,自然不如您金尊玉贵。”
“咱们胜算不大,别输得太惨就是。”余千帆飞身上马,制住二人吵架。
霍迁对自己的几斤几两还是清楚的,只得先忍了这口气去了下半程侯着。曲霜姿和沈无逆相视一眼,居然不约而同地牵起了笑容,曲霜姿抬手握拳,“加油。”
接下来就看余千帆的了。
温孤嘉宸和温孤嘉宥分别是各自队伍的第一代表,二人先后上场,皆是气定神闲。
余千帆亦丝毫不怯场,搭弓射箭、屏息敛声,青緺色的发带随风扬起,在空中摆动,同时也晃动了场上人的心弦。
曲霜姿跟着屏住呼吸,随着破弦之音鸣响,心也跟着飞了出去。
场上几人几乎是同时发箭,二皇子那边已经传来了欢呼喝彩之声,已然是一发便中了。余千帆却仅仅是差那么一点点,幸而尤其善射者较少,他深呼一口气、平定心神,再搭弓拉弦。
曲霜姿激动地挥舞拳头,低呼道:“中了!”
与此同时,大皇子也射中了。
曲霜姿反应飞速,脚下轻点腾空而起,向争球处扑去,她速度轻快,赶到时洛信远还未离开,她暗暗松了口气,轻而易举地取到了球。
谁料洛信远不急着捶丸,突然近身飞踢,踢走了曲霜姿手中的球,男人脸上带着戏谑和挑衅,曲霜姿不甘示弱,她虽没洛信远武艺扎实,但胜在余肃教得好,她亦有她的独到之处。
比之男子,她身段轻盈灵巧,还没等洛信远笑完,曲霜姿就趁着他分神夺了他怀中的球,同时还踢了脚地下先前被洛信远踢飞的球,无心插柳柳成荫,竟意外中伤了洛信远的脸颊。男人登时瞪大了眼睛,他错愕又恼火,丝毫没料到曲霜姿居然有如此身手和胆色。
属实是他狗眼看人低了。
从前在荨州,曲霜姿没少和嘲笑过她的熊孩子打过架,再大点就靠着功夫狠狠惩治地痞无赖。她动手向来讲究的是一个投机取巧,对面手黑,她就手更黑,久而久之至少在打架这一方面,她已经学透了“阴险”。
这种情况刚好适用,曲霜姿脚下一勾球,怀里就又多了一颗。
他二人在此纠缠不休,其他队伍都已经追上来了,正乱作一团你争我抢。突然不知谁家公子看到了捧着球的曲霜姿,也不顾什么道德不道德了,扑过来就要抢,他这举动惊了周遭其他没球的人,纷纷放下了脸面来抢曲霜姿的。
洛信远呵呵一笑,重新夺了一颗,便脱身前往捶丸。
曲霜姿咬牙暗骂,这群人居然还地痞无赖一个作风。眼看她被三个大男人淹没,余千帆和沈霁明两边同时心提到了嗓子眼儿,这群公子哥里边不乏有纨绔色坯,要是谁安了歪心思趁机动手动脚,那可就遭了。
然而不论他们有没有这样的心思,曲霜姿也绝不会让他们有机可乘。
她攥紧了球,面上神色佯装得慌乱无辜,手却丝毫不闲着,暗地里都砸在了那些贵公子身上。
有人哎呦哎呦地痛呼,“那个混蛋砸我啊!”
呼着呼着就互相怀疑,两人缠到一起互殴起来。
只剩一位身着蓝衣的冷冷注视着曲霜姿,威胁道:“曲小姐一人拿两颗球,可不合适吧。”
“我要是只有一颗球,你们也会来抢吧。”曲霜姿盯着他丝毫不客气地回敬。
“那就被怪我不客气了。”
赤手空拳,曲霜姿很难赢过男人,此人又心思深沉、格外警惕,不给她耍滑的机会。曲霜姿只好妥协:“我给你一个,咱们都不要浪费时间了。”
蓝衣男子傲慢地轻抬下巴,示意曲霜姿交出来。
曲霜姿伸手出来,男子抬手来接,然而她握得极紧,打定主意了要戏耍男子。她抛出另一手里的小球,男子下意识抬手去接,借着这个空档,曲霜姿撒腿变跑。
她还不忘了吆喝:“那边两个打架的,球在那蓝衣服的手里!”
她其实也是料准了男子不敢硬抢,毕竟她是个未出阁的姑娘,还是余府的,要是真的敢上手来抢生出什么事端,那可就麻烦了。
曲霜姿跑到捶丸的关卡,拿起球杖就要击球,她细心观察身边两人,见两人都是满面愁苦、气喘吁吁,她顿时明了了。
捶丸,即是以球杖击球入穴。
与其说是入穴,不如说是入凹槽,凹槽由木制成,旁边插着小旗。这凹槽虽离人不远,但这之间还有许多木制的障碍物。
本次比试又只给一颗小球,稍有不慎失败了就得亲自去捡,跑来跑去劳累不说,还丢了面子。
曲霜姿嘴角上扬,眼睛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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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紧盯着远处的小旗,她向来手稳心细,从前虽对这类游戏不感兴趣,但也不是完全没接触过。
几乎是百发百中。
她聚精会神,将整个世界抛却,置身于事外。曲霜姿轻轻挥杆,小球稳而快地滚了出去,一路畅通无阻地进了凹槽。
一旁负责汇报场上情况的太监都惊了。
曲霜姿拱手,“承让。”
余千帆遥遥喊了句:“霜姿,厉害啊!”
沈霁明甚至有些没反应过来,他就这样第一个得了球。他听见身边人懊丧不甘地骂道:“哪有大男人玩这玩意儿的啊,简直是太不公平!”
在此之前,几乎是所有人都不看好他们这队,觉得他们必输无疑,那女子还能比过男子不成?他们与生俱来着优越感,故而他们恃勇轻敌、他们不屑一顾、他们漫不经心。
如今比不过女子,却又事后诸葛般斥责比试的不公。
殊不知,这世界早就极大程度的偏爱他们了。
沈无逆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这样面对手中的球,他用曲霜姿握过的球换了木射专用的球,却仍然缓不过神来。
木射而已、游戏而已,对他本是易如反掌。
可是他必须佯装得迟钝笨拙,不敢在人群中出半点的风头,必须做那个不敢违逆他人半分的沈无逆。他咬紧牙关,用力过猛的手不由自主地发颤,他听见曲霜姿在那边焦急地喊着。
“不过是一场比试!”曲霜姿告诉他。
是啊,这句在外人耳朵里安慰的话,在沈无逆心里却是鼓舞,像是偌大的世界只剩下了他们两人,像是他们在相互依偎、轻声耳语,像是他们相濡以沫、心有灵犀。
不过一次木射,沈霁明忽得释然了,哪怕赢了又有什么所谓呢?哪怕就这一次,他也想为了曲霜姿赢一把。
木射,又名十五柱球,以球为箭,以木为靶,故名如此。场上十五根笋型柱子都刻有文字,红色柱子刻有仁、义、礼、智、信、温、良、恭、俭、让,另外五根黑色的柱子刻有慢、傲、佞、贪、滥。以球击木柱,击中了上有红字的柱子加分,击倒黑柱减分,最后得分高者胜。
而在本次比试中的木射又有所不同,规则言明得分高者先行,但如果仅仅是这样的规则,那么之前的环节的求快就都没了意义。
沈无逆神情严肃,将手中球推出,看似有气无力,实则一击即中。旁边的男子不以为然,冷哼道:“不就是运气好吗?一会儿本公子轻轻松松赢过你。”
沈无逆没吭声,又接连发出三球,二跑偏、一中红,果然引来嘲笑连连,此时其他二人也依次拿到了球,开始木射。
其他两人也不是吃素的,你争我赶很快追上并超过了沈无逆。就在其中一人马上要发出最后一球时,沈无逆神色平静地挑了挑眉,唯有眸子里闪过一道光。
瞬息之间,场上四个柱子齐刷刷地倒下,众人甚至根本来不及反应是怎么一回事,只下意识发出慨叹。
发出最后一球的那人以为这是为自己的欢呼,嘴角还没来得及上扬,身后却突然传来曲霜姿嘹亮的喊声。
“霍迁,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