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寻找0号病人6
    余酒拿出了骨刀。

    眼前的苍蝇人已经完全丧失了人类的任何特征,即便现在思维短暂的保有人类的意识,怎么能保证之后不会被苍蝇的异化进程继续吞没?

    “医生,请你杀了我吧,我有罪。”

    它激动的向前迈了一步,撞到了桌子,碰碎了桌上的玻璃杯。生命之水洒落的到处都是,与苍蝇人浑浊的复眼中流出的液体混合在一起。

    “好的...”余酒的内心有些沉重,“我为你出具的诊断意见是:你没有病,你可以成功出院了,3号病人。”

    余酒向前挥动骨刀,砍下了苍蝇人的头颅。几近透明带着微弱蓝色的血液喷溅了出来。

    最后的一刻,他在混沌中想起了自己的名字——他的名字不叫什么“3号病人”。

    他叫林其靳,他是联邦的总统,一个......没有能力带领人类走向更美好的未来的,失败的总统。

    “小心苍蝇,它们很危险。”

    最后的最后,他出丑陋的口器对眼前的非人类医生,做出了这样的提醒。

    余酒知道他所说的“苍蝇”很可能不是他此刻变成的这个苍蝇人的样子,毕竟眼前的“苍蝇人”虽然长相很恶心恐怖,但是能感觉到实力就是常规诡异怪物的实力,并没有什么需要特殊忌惮的情况。

    但除了这种形式的苍蝇,还有哪种让3号病人感到忌惮的苍蝇的存在呢?

    眼前困扰她的还有两件事,一个是3号病人作为一个不是游戏者的人类,是如何进入诡异世界的,又是怎么会异化成苍蝇人的样子?难道如同之前猜测的那样,人类真的可能会变成诡异?

    第二个就是之前3号病人说她“不是人类”这件事...

    这已经是余酒自从在这个诡异世界醒来,第二个质疑她人类身份的人了。

    自己里里外外完全就是人类的构造,虽然失去了不少记忆,可是在这个诡异世界生活的人不都会慢慢模糊以前的记忆吗?与之相比,自己对于原先生活的世界的人和事的印象,说不定还是最多的。

    但余酒突然就在这件事上发现了一点不对劲的地方,如果说其他正常的人记忆是随着在这个世界生活的时间越长而递减,那么自己的记忆则是随着这里时间的流逝而递增。

    她的记忆最空白的时候就是她刚醒来的那段时间,彼时预见的其他人类,诸如张勇、江浩然、杜航他们都还保留着原先世界的无比清晰的印象。

    自己对于曾经深处时代的人和事是在不断的经历中逐步复苏的,在这一过程中,她想起了赛博时代的基本情况、想起了人工智能诺亚、想起了联邦委员会的存在...再往后,自己还会逐渐想起什么呢?

    她在心中呼唤7124。

    我不是人类吗?

    7124没有回答她。

    人类自科技爆炸步入赛博时代,仿生人与改造人的存在是一件非常习以为常的事。数字议会、大财阀企业议会和人工智能审议院共同起草订立了《仿生人伦理与权利法案》、《改造人社会适应法案》等系列法律规定。

    其中,《仿生人伦理与权利法案》明确了仿生人的定义,包括其构造、智能水平和功能分类。规定仿生人在社会中的基本权利,应遵守的法律和道德规范。其他重要部分包括仿生人工厂创造与维护、仿生人的劳动与报酬、监管与执法、教育与培训、争议解决等。

    最为突破性的是规范了人类与仿生人之间的和谐共处关系。法案强调,仿生人不仅是人类创造的工具,更是具有独立权利和人格尊严的存在。人类与仿生人应在相互尊重和理解的基础上建立平等的互动关系。

    当然,明面上的美好愿景是这样,私下里民众对于仿生人的歧视从来不曾停止。

    如果说改造人通过替换义体一点点蚕食人类的外在特征,仿生人通过迭代AI智脑获得更接近于人类的思维特征,那么后来意识体上传技术的成熟,再一次打破了人类与其创造的工具的界限。

    当一个人的□□被工业义体大幅改造后,他还可以被称呼为人吗?当一个AI产生了近乎人类的意识和情感,它还可以被称呼为AI吗?

    如果余酒真的不是人类,只是一个被制造出来的仿生人...

    那其实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余酒想。

    身体是意识的容器,也许这个身体是□□、是义体、是机械、是云服务器,是任何东西都无所谓,这些不过是虚幻的表象。真正让余酒成为余酒的,只是她此刻的意识。你可以称呼这个意识为“余酒”,你也可以称呼她为7124,虚幻的表象从来不是真正重要的内核。

    她不可能去内耗自己到底是真实的还是虚假的人类。哪怕是假的,此刻的思索着这些问题的她也是真实存在的。

    如果有一个极端场景,她和另一个和自己完全一样的人同时出现,分不清谁真谁假,那她一定会毫不犹豫杀死对方——她不会对自己的存在有任何动摇。

    至于对方是否无辜,余酒觉得无所谓,既然两个人完全一样,连意识体也没有区别,那留下来的那一个意识就完全等同于另一个意识仍旧存活。

    7124似乎能察觉到自己心中的想法。

    [人终将归于虚无…]

    你是指我不该如此较真到底谁该真实的存在?

    [存在先于本质,你是自由的,我答应过你,我会支持所有你的选择]

    如果我的存在真的是仿生人或者无意义的虚无,那也没关系,我知道我是“存在”的,我可以自己来创造意义。

    余酒轻笑出了声。

    [你不是仿生人,余酒。]

    7124的声音带有一丝情绪的波动。

    余酒没有再理会它,她捡起了3号病人已经变成苍蝇头的头颅,准备按照规则交给值班医生哈维尔。

    ***

    一大早就经历了一名游戏者的死亡,剩余人的心情都有点低落。

    6:30到7:30是疗养院病人在中庭进行统一早操的时间。清晨的阳光透过树梢洒在地面上,患者们在医生的带领下,伴随着轻快的音乐,进行伸展和锻炼。这里的氛围既宁静又充满活力,偶尔传来几声鸟鸣,营造出一种放松而积极的氛围。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努力和希望,仿佛早操不仅仅是身体的锻炼,更是一种心灵的洗礼。

    如果是真的这样的话就好了,姜澈想。

    他被安排到的位置刚好可以被生命之树的树冠枝叶完全覆盖的地方,与轻快积极的音乐氛围不同的是,他感到站在树下给人一种莫名阴冷的感觉。

    明明上方的枝叶也没有密到完全没有空隙让温暖的阳光洒下来了程度,可姜澈就觉得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在枝叶上膨胀,密密麻麻,遮住了上方的阳光。

    一大片乌云飘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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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暂时遮挡了太阳,中庭陷入了昏暗中。姜澈抬头,发现眼前哪还有青翠欲滴的生命之树——树干和枝叶都是红色的血淋淋的,上面挂着一颗颗大大小小的人头,就像丰收的柿子树,结满了成熟而饱满的柿子果实。

    姜澈忍不住尖叫出声,中庭里所有人听到声音后都蹙眉看着他。

    “这位患者,请问您是有哪里不舒服的地方吗?”一名医生用无机质的声音询问。

    姜澈当然不可能说出他看到的景象,他只好编了个理由跟医生解释:“没什么,我就是有点头晕。”

    医生皱了下眉,对一旁的护士说,“430房间的病人疑似身体不适,早餐后请给他安排水疗房。”

    水疗房?姜澈突然有不好的预感,但眼前的情形也不容不得他立马出言反抗。

    7:30吃早餐的时候,姜澈将早上看到的场景跟剩余5名游戏者讲述了下。

    “妈呀,好可怕,我就说那么大一棵树,没有问题才怪。”宋锦文说,不过比起她昨天的兴致高昂,今天的她显的有些兴致缺缺,不知道是不是受早上乔玥死亡的冲击影响。

    “水疗房肯定会有危险,但是如果无故拒绝医生的诊疗安排,也会触犯规则,你打算怎么办?”沈千亿问他。

    姜澈想了想:“最危险的地方也可能隐藏着最关键的信息,不过...这将会是我冒着生命风险获得的情报,如果你们到时候想要共享,需要获得一些同等的代价。”

    众人同意这个交易,毕竟活到现在的游戏者,很少再有什么天真幼稚的想法会选择相信人性。

    “等会8:30到10:30的时候,医生护士很可能会在查房的时候让我们吃药。”乌鸦突然无征兆给大家分享了一则提醒。

    叶欢:“你怎么知道?”她一直对这个玩家有所怀疑,她知道病人规则有条是“每位精神病患者均需遵循药物治疗方案,误服药物可能导致病情加重,而不按时服药同样会对病情产生负面影响。”但什么他知道明确用药时间?

    “你生病的时候,医生在查房的时候会不给你吃药吗?”乌鸦奇怪的看着她,反问道。

    叶欢噎住了,她好像真的下意识问了个蠢问题。叶欢觉得自己现在总是陷入了一种疑神疑鬼的状态。

    何莫宇:“吃错药也不行,不吃药也不行...哎好难。还有那个生命之水,你们都喝了吗?”

    乌鸦:“生命之水的用意我暂时还没有足够的信息猜出,不过我感觉它造成的影响应该问题不大,因为疗养院这么多人每天饮用生命之水,也没有见所有人很快的全部死亡。大家还是多上心在自己的病症上,我怀疑乔玥的死,可能是因为比较倒霉的随机到一种刚好和疗养院的诡异现象相辅相成的精神病,放大了病情的影响。”

    何莫宇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当你意识到精神病症这种东西发作的时候,很可能已经来不及了。

    这种病症的痛苦是一种抽象、无形的存在。它并不会主动让你的伤口溃烂,不会随着你的血液流动。

    你发烧的时候,可以看到水银柱缓慢上升;你伤口发炎的时候,可以看到伤口的脓肿和检测书中标高的白血球浓度。

    但没有任何载体可以表达你精神病症的发作程度,它像一头隐藏在你心底的潜在的怪兽,无声无息的干预影响你的行为,当你一直到它的存在,这头怪兽已经嘶吼着向你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