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到九尺的时候,是在一片湖边。
此时天已经微微亮了,他正蹲在岸上逗湖里的鱼儿。红叶站在他身后低头看着。
“红叶,此处的鱼儿好生奇怪。个个肥大,也不怕人。”他用手指摸了摸距离最近的一条黑鱼,与红叶说话,“刚巧,墨长老养着只猫,红叶,方才你我二人行至此处时,这些鱼便自己涌上来了,稀奇得很。”说到此,他嘴角晕出一抹笑,对着黑鱼开口,“这是你自找的。”
瞧见前方其乐融融的场景,司堂心中猛地浮上来一股气,足尖一点,执剑飞身向着九尺劈下去!
红叶察觉,立即一转身,挥鞭相抵!
九尺伸手至湖里拿起那条挣扎着的黑鱼,缓缓起身,回身来看。
见来人是司堂,面上有些讶异,“结界竟没把你困死?”
他提着仍旧摆着尾巴挣扎的鱼笑了笑,“不过我此番目地已成,无心你缠斗。红叶,走。回去喂猫。墨长老说那猫喜爱生食,用咒术温着,别让它死了。”话落,他抬手将鱼仍向红叶,自己回过身去往前迈出一步,消失不见。走时,还不忘转身回来冲司堂长明二人挥手告别,“我们应当会再见的。”
红叶见此,往旁一闪躲开司堂直劈过来的剑刃,伸手将鱼抓在自己手里,而后往上一跃,侧身挥鞭!
见挥至眼前的鞭子,司堂眼神一凝,以剑身相挡,同时在原地拧身欲要刺去!长明则往另一边刺去。
可红叶并未给二人刺中自己的机会,他往后一跳避开,侧翻站稳身子,随后也如九尺一般,消失不见。二人便刺了个空。
站稳身子后,司堂手中的长明剑顿时便自她手中掉落在地,剑身与地上的石块碰撞,发出震颤。
随着剑落地,她的视线渐渐模糊,片刻后,重归清晰,不停反复。
“长明,我没有护住闵息,魂璧也……”
看着她自责抹泪的模样,长明将凝出来的剑散开,走上前张开双臂去抱住司堂,拍着她的背温声开口:“主人,无人怨你啊……”
这话入耳,司堂眼中的泪落得愈加快了,长明还是缓缓拍着她的背,没有说话。
这当间,他们并没有注意到侧方不远的岸上来了个捕鱼人,此时他已摆好渔具,搭上钓竿。
等他们注意到时,是捕鱼人的一声惊呼!
闻此,司堂便离了长明的怀抱,扭头去瞧,只见捕鱼人此时正趴在岸上,一手紧紧拉着已经被鱼儿拖入湖里的钓竿,一手撑在身旁凸起的石块上,以防自己被大鱼拖入湖里!
这景象入眼,司堂顾不得心内悲情,忙三步并做两步跑上去抓捕鱼人前方的钓竿,长明随后。
可咬竿的那条大鱼力气大得出奇,她与长明竟被拉着往前走了几步,现下,湖水已碰到衣角。司堂立即回头去叫身后的捕鱼人:“渔家快放手!”
只是捕鱼人神色兴奋,完全听不进她的话,只顾自言自语:“都说此处的鱼肥大不惧人,钓上一条,就可足足抵一锭金,今日一见,果真如此,发财了!发财了!”
他这话落,湖里的鱼一发狠,叼着钓竿往后猛地一游,司堂几人便被拖入湖中!冷冰冰的湖水便顿时漫过了几人的头顶!
那条大鱼的力气实在大,捕鱼人也一直不肯松手,是以,他们便被大鱼拖到了湖的深处。
龙族历来善水,在水中游一游没什么大事,长明是剑灵,对此也没什么反应。反倒是那捕鱼人,方才下来时呛了两口水,此时双手紧紧箍着喉咙,面色极其痛苦!
见此,司堂立即双手结印,凝出一道屏障罩着他。
有了这道屏障隔绝湖水,捕鱼人便能自由在水下呼吸了。
见他面色已如常,司堂就冲长明指了指上方,又指了指捕鱼人,示意一起带着他游上去。刚拉住捕鱼人的手臂,他便甩手挣脱,转身向着更深的地方追着那条大鱼的尾巴游过去了。
司堂二人对视一眼,随即跟着他往下继续游。
但这片湖委实奇怪,越往下游,两边越窄,水流也越汹涌,周围也越黑。
不知道过了多久,方才瞧见前方的一点亮光,两侧的狭窄也逐渐宽阔,若想往后回游,是不易回去了,司堂二人只得向着那片亮光游。
随着周遭愈加宽阔,前方的光也愈加亮眼。
最后,一片光线尤为富裕开阔的水面现于眼前。
这段光是一层淡淡的粉红色,瞧起来有些怪异。
只是后方属实狭窄,不好调转回头,司堂就对着长明指了指前方那片粉红色的光,而后挥动手臂,向着那片粉光游过去。
等过了这层光,二人就能闻到空气中的味道了。
司堂扭头四下看了看,就见此刻他们身在一条流动的小河中,在小河周围种着一大片桃树。
这些桃树尤为粗壮,枝干上长满了淡粉色的桃花,半边天被染上了色,花朵和天空的颜色映到水里,将水面映成了粉色,就是空气里,也浮着极淡极淡的粉色雾气。
从河中上岸,二人就见一条湿漉漉的脚印直冲前方的那条石子路而去。
因此,二人先凝结仙力将身上的衣裳烘干,而后顺着桃树中间那条路去寻捕鱼人的身影。
许久过后,司堂才瞧见他一路跑上前去的背影,当即扭头与长明对视一眼,加快脚下步伐追上去。
好在捕鱼人没有司堂他们快,不出一刻,司堂就已拉住了他。
只见他眼中现下一片兴奋,早已没了清明,口中不断地念着他的鱼,他的金子。
刚要与他说些什么,一股香味便缓缓传来!
这股香气十分奇怪,是很黏腻厚重的花香,就像是无数的花落到泥里,残留的最后一点糜烂的腐朽气味。但这股味道没有泥土的腥味,只有花糜烂的味道,闻着有些头晕,神志也渐渐变得不大清醒,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丝不受控制的狂乱自心底生出!
司堂甩了甩头,将脑子里的昏沉甩出去,默念清心咒压下那丝狂乱,再一瞧四周,就见周遭的桃树开始抖动,花叶簌簌而落,原本淡粉色的花瓣也缓缓加深颜色!
看了这番景象,她立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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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口与长明说话:“长明,我们小——”话未落,那捕鱼人便挣脱她的手,神色癫狂地往前跑了。
动作迅速,司堂根本来不及拉他回来,她与长明对视一眼:“此地诡异,快追!”
只是越往前追,周围的桃树就越怪异。
原先抖动的桃树现在已好了不少,不像方才那样剧烈。至于花瓣上的颜色,也归于正常。但四周尤其安静,安静到了一种诡异的地步——
没有风,没有水声,没有桃花微微摇晃的声音。方才那股糜烂的花香味却是只增不减的。
此处古怪,按常理说,本是要就此止步回返,但捕鱼人还未寻到踪影,后方也不好寻出口,不可就此驻足。
这么想着,司堂又加快了脚下步伐。
再往前跑了片刻,她猛地顿住脚步,伸手拦下长明,“小心!”
而长明见了她的动作,立即站住。
只见前方是一道数百丈深的悬崖,他们此刻,正站在悬崖的边缘!若是再往前一步,就已落入崖底。
瞧着自悬崖下漂浮上来的粉色雾气,司堂拉着长明往后退了一步,皱着眉扭头左右看了看,“是悬崖,此处就这一条路。”说时,她蹲下身伸手捡起一根粗实的藤条上下打量了一下,“方才我并未瞧见前方是断崖,只瞧着是条路,等近了方才发觉。捕鱼人极可能已掉到崖底,”说到此,她放下手中的藤条,又捡了旁边的另一根来看,“这两根藤条都有摩擦留下的擦痕,应是有人用这个下到崖底。”
语罢,她转到被摩擦到的地方给长明看,“你看。”
正说时,一阵带着糜烂花香的风便迎面吹来,抬头一瞧,只见来时的桃林此时正在以极快的速度塌陷!
随着桃林坍塌,上方的天空也一片接一片地掉落下来!
眼看塌陷越来越近,司堂赶忙捡起地上的另一根藤条扔给长明,“走!”
长明则眼疾手快将藤条接过来,跟着她一起纵身跳下悬崖,挽着藤条往下!
说来也怪,这藤条从崖上的土里伸出来,一直耷拉到了崖下的地上。桃林坍塌,却不影响这些藤条。
唯一的解释,便是坍塌是假象。
看着手中挽住的藤条,司堂若有所思,若真是如此,这又是为了什么?是何目地?
这么想着,她与长明已然落地。
可那股糜烂花香在此处更为浓烈,要说方才在林中的味道厚重,那此刻的味道便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直压得让人有些反胃。
而与崖上一样,此地依旧种满了桃树。
不同的是,这些桃树比崖上的更粗些,桃花的颜色也比崖上重些,路也纷杂,若稍有不慎,便会迷失在花林之中。
“长明,上头不知是何状况,我们继续走走。道路杂乱,小心为上。”语罢,司堂扭头去看长明,在看到他点头以后,便欲迈步往前走。
然而下一秒,她突感糜烂花香加重,体内仙力随之涣散!
对此,司堂脚步一顿,猛地皱起眉头,“长明,这香味不对,调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