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城的风光不如望都城那般艳丽,反而更添了文人墨客的儒雅气息,尤其是昨日下了雪,从城楼望下时,倒是更像那水墨乡情了。
裴裕德赶回酒楼时一眼便望见了那立于门窗前的裴夙。
裴夙的视线一直落于街道上络绎不绝的行人,明明是一幅兴盛的场景,可他的眼神内却满含哀伤。
“世子,”裴裕德见裴夙望着窗外失神,故意放轻脚步行至他的身侧,询问:“您是在思春吗?”
裴裕德的这一席话直接打断了裴夙的思绪,他冷冷地瞥他一眼,转身向厅内的八角桌前走去,捞起酒壶替自己斟了一杯茶,并未理会裴裕德。
见裴夙的态度如此冷淡,裴裕德转而将刚拿到手的信件重新纳入怀中,冷冷道:“既然世子今日兴致不高,那小的就先带着郡主寄来的信件出去了。”
闻言,裴夙叫住他,“将信放下再出去。”
裴裕德停下脚步,冷声应了声,转而将刚纳入怀中的信件取出,递给裴夙。
裴夙放下茶杯,拆开信封,垂眸看去。
“郡主信中可有提到我?”裴裕德拿到信便立刻赶了过来,裴夙读信时他也未曾离开,只眼巴巴地瞅着。
裴夙刻意避开裴裕德,阅完信后只冷声回了两个字。
“没有。”
裴夙将信重新收起来,转而行至书案前,拿出信纸,提笔写回信。
写好后,裴夙将信递给裴裕德,要他立即寄出去。
裴裕德嫌弃地看了眼裴夙,随后将信纳入怀中,退出了房门。
待裴裕德走后,裴夙再度行至窗前,偏头望向了那不远处的云府。
云骞的寿辰要到了,府内的下人已经开始装扮,张灯结彩的模样,不像是过寿,倒像是提前过新年。
裴夙瞧着云府的目光一沉,转而拿着佩剑跳下阁楼,向云府的方向奔去,将那于云府外鬼鬼祟祟闲逛的几人捆了起来,严刑拷问。
“说!”裴夙神情严峻地瞧着两人,眼里透着一股刺人的寒意:“是谁派你们来的?”
被捆绑着双手的两人惊恐地瞧着眼前人,良久才悠悠吐出那几个字,“是陈侍郎府的夫人派我们来的。”
“又是她?”
从望都城赶往宁城的这一段路上,裴夙至少抓紧三波来行刺陈素的刺客。
她到底是怎么得罪了陈家的大夫人,她为何便这般着急要将她赶尽杀绝呢?
思及此,裴夙沉下眼帘,将刚抓起来的二人送进了官府的牢狱之中。
等回程时,他要一并将他们数人带回望都,好好地同这名陈大夫人对上一对。
裴夙令同行的人将几人带了下去,再度仔细查探了一番四周后才转身离开。
若说他第一次下水救陈素时是害了她,他如今连着抓了三波欲要谋害她之人,他也算是还清了。
回到酒楼之后的裴裕德未寻到裴夙,见房间的窗子开着,窗下的屋檐上的脚印自西向东而去,那消失的地点便是云府的屋檐前。
望见这一幕的裴裕德倏然一笑,再回眸时便瞧见了他们世子那张死鱼一般的脸。
于外人跟前他们世子总是笑意盈盈,除了身份尊贵些,他的名声于望都城更是与那威远将军府的嫡子代卿齐名,甚至要更差一些。
他家世子爷自幼便随父在外征战,对望都城一事更是不甚了解,更未曾想到,在他们不在的日子里,他家世子爷的名声于望都城内更是被诋毁到了极致。
不过都是一些情场上的浪荡事,放于男子身上虽有伤风化,但男子多情,世人也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便过去了。
更何况,他家世子爷还是夹带军功的多情种。
这样一比,他家世子爷的名声倒是比那威远将军府的代卿要好一些,可为何比过来比过去,反而他家世子爷的名声反而更差了呢?
裴裕德不解。
他盯着裴夙的侧脸思酌良久后终于寻到了答案。
多情脸、多情眼。
他家世子爷长得比那代卿俊朗,一瞧便是一副花花公子模样,尤其是那双潋滟桃花眼,只一笑便能轻易地将人魂魄勾走。
也正是因为他这双潋滟的桃花眼,这望都城内的传言便更甚了。
生的浪荡,无论男子与女子都愿与他一度春宵。
“裕德,”回房后裴夙坐于桌前,斟了杯热茶后饮尽,才问:“让你查的事情可有消息了?”
裴夙的问话立即将裴裕德乱飞的思绪叫了回来,他立即行至裴夙身侧,将近些日子探查到的事情他道:“事情已经有眉目了,不过与昭远将军府有关系。”
以防隔墙有耳,裴裕德贴近裴夙地耳侧将近些日子打探的事情稀疏说出。
裴夙眸光一沉,握着茶杯的手一紧,片刻后又松开,随即嗤笑一声,“看来这云老丞相的寿宴,我们也要去拜访一番了。”
…
云骞的六十大寿定是要好好操办一番的,陈素此次前来带了许多贺礼,她并没有提前拿出送给云骞,而是令孙婆婆收了起来。
刘管家前来唤陈素前往前厅用膳,并领了一名伶俐的丫头过来供陈素使唤,这样孙婆子还能轻松些。
陈素向刘管家道了声谢,待刘管家走后,陈素问那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铃兰。”小姑娘的神情怯怯的。
“铃兰……”陈素闻言视线微沉,总觉得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不过她已经记不起来了。
陈素与孙婆子这边刚收拾好那些箱子,收拾干净后才前往正堂同云骞一同用膳。
这十年宁城的变化说大不大,但说小也不算小。
云骞知晓陈素于陈府时一直困于那小小的芳芸苑中,做着那恭恭敬敬的那陈府大姑娘。
如今她来到了云府,她便不用再做那拘谨的大姑娘了,她可以放任自己,游玩赏景,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昭珩已十年未曾来过宁城了,可想出去逛一逛?”云骞放下手中的筷子,偏头问陈素。
“外祖父您要陪我出去逛一逛吗?”陈素调皮地扭过头看他。
云骞倒是想同陈素一同出行,可是他老了,腿脚不便,他出去只会成为陈素的拖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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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祖父便不去了,”云骞笑道:“怕你在府内憋着。”
“放心吧祖父,我不会觉得憋闷的。”数十年的监禁她都熬过来了,她此次出行对她来说已经是恩赐,若说憋闷的话,那她曾经的十年才是真正的憋闷。
陈素朝着云骞笑笑,还未言语便听到云骞继续道:“听闻宁城的颜容铺子的胭脂不错,昭珩下午也无事,倒是可以出去逛逛。”
颜容的胭脂陈素倒是见过,望都城的妇人们一提到这颜容的胭脂脸上的笑意便从未断过,只是价格昂贵,鲜少有人用得起。
嫁入威远将军府后陈素便收到过一盒颜容的胭脂,不过并非代卿买来赠予她的。
赠予陈素胭脂的人是梅珂,梅珂将胭脂交于她手中时眼眸含情,想来那时梅珂便已经倾慕于她了。
可那时的他明明已经倾慕于她,他又为何要设计她嫁于代卿呢?
陈素垂下眼帘,仔细回想着上一世的场景。
云骞见陈素出神,不由得张口唤了声她的名字,温声问:“昭珩,在想什么?”
陈素只是摇摇头,说了句“无事”便站起身来,同云骞告退。
离开正堂后,陈素重新回了芳庭苑。
孙婆子得知陈素下午要出门,立即从屋内取来了那用来保暖的白色狐裘。
陈素披上狐裘,同孙婆子温声嘱托了两句后便带着铃兰出了云府。
离开云府后陈素径直前往颜容,从里面挑选了两盒胭脂。
一盒给她,另一盒给陈秀盈。
陈素令店里的老板将胭脂收起来,付过银两后陈素带着铃兰出了颜容。
离开颜容后陈素并未直接回府,而是仰头望向了明月楼。
宁城最大的酒楼,楼顶处站着一抹熟悉的身影。
陈素昂首瞧着那抹人影望去,只觉得熟悉。
距离过远,陈素瞧不出他面上的神情,只依稀辨出他就是那日停马于车侧的俊朗男子。
是那一路护送她与孙婆子赶往宁城的男子。
她还未询问他的姓名。
雪花再度从空中飘落,随着风的痕迹吹入脖颈处,带来了丝丝寒意。
她能感知得到,他同样也在看她。
感知到对上男人目光的那一瞬,陈素微微点头示意,转身便离开了明月楼前。
裴夙垂眸望着那离开的陈素视线微沉,心中顿时涌上一股莫名的情感在牵引他。
“世子,”裴裕德见裴夙又在盯着云府的方向出神,再度张口道:“小的瞧您似乎是喜欢上那姑娘了。”
闻言,裴裕德眉心紧锁,“不可胡言。”
他并未喜欢上陈素,他之所以会护送他一路不过是砸晕她的愧疚罢了。
哪怕当时他下水是为了救她,但他也确确实实差点害了她,差点害了她一辈子。
将陈素救上岸后不久裴夙便前往了探寻苍城的路,回程后与陈素偶遇却亲眼瞧见她的贴身侍女被当街刺杀,回到镇国公府后又偶然听闻,待她落水被救上岸后不久,那威远将军府的夫人再度替代卿上门提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