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远道将陈素带回陈府的第二日这威远将军夫人便迫不及待地登门提亲,这是有多怕到嘴的鱼跑了。
自那日陈素落水之后,裴夙立即派人探查了她的落水缘由。
外人看到的情景是陈素慌张地跑向揽月湖,纵身一跃,似是得了疯病。
毕竟那陈素于陈侍郎府中并不受待见,常年蜗居于府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没有人知道是何等情况,更鲜少有人见过这陈大姑娘。
陈夫人出席各府宴席之时常带的便是那两位由她亲生的子女,每每世家夫人问起大姑娘陈素时,陈夫人都只搪塞一句陈素身子不好,受不得风,再加上陈素有些怕生便未曾带她前来。
听闻这些搪塞之语众人只抿唇笑笑,并未拆穿陈夫人的心思,毕竟如今的陈夫人是陈远道后娶的继室,不可能事事精细,更不可能端平这两碗本就不均衡的水。
那陈素前任陈夫人所生之女,能被留于府中好生照顾于她而言已是恩赐,就算有传言着陈府继室夫人欺辱于她,他们这些外人也说不得什么。
毕竟那身为父亲的陈远道都未曾说什么,他们这别家的夫人再说些什么,岂不是成了那种挑拨离间,尖酸刻薄的妇人了?
“昭珩这孩子怕生,不愿与人亲近,常一个人对着镜子自语,我怕吓着各位夫人,故而未曾带她来,”梅漱玉同交好的夫人叹息一声,“已经找大夫医治了,大夫只是摇摇头,说怕是无药可救。”
她放下手中的茶杯,抬手指向太阳穴的位置,“她这儿八成是出了问题。”
起初众人只觉得梅夫人是在胡说,直至在一次春日宴上,陈远道携所有家眷参加宴席,众人才瞧见了这位被陈府藏了许久的陈大姑娘。
那时的陈大姑娘怯生生的,不敢抬眸看向众人,也不与人亲近,只独自坐于席间。
世家交好的公子小姐都各自寻了兄弟姊妹前去游湖,只有陈素一人寻了那湖心亭,坐于美人靠上,倾身望着湖中映着的倒影自言自语,被突然闯入的侍女听了去。
自此做实了那陈素脑子不好的谣言。
有着梅漱玉常年为陈素苦心经营的形象在前,陈素探望昭远将军夫人时惊恐跳湖的原因便被做实了。
陈家大姑娘脑子不好,当日定是瞧见了什么刺激性的画面,这心中一急便惊恐地朝着揽月湖跳了下去。
听着那外界的谣言裴夙只嘲讽一笑。
那径自投身于揽月湖的陈家大姑娘哪里是脑子不好,她分明是早已得知有人欲要算计她落湖,而她将计就计自己跳了下去罢了。
若她那日当真迈入了揽月阁,最后的下场便是被自己的贴身侍女袭白推入湖中,到时候代卿再跳入湖中将陈素救起,二人便有了肌肤之亲,这样他再去提亲便会万无一失罢了。
既然她踏上揽月阁会被人推入湖中,她为何不主动跳入这湖中,倒时为自己谋划一条出路呢?
在那份算计中,她主动跳下了揽月湖,试图改变这荒唐的结局。
不过在她拼命游向岸边时遇到了他,差一点就游上岸的她被主动下水救她的他给砸晕了。
也正是因为他这份变量,他差点毁了那陈府的大姑娘。
女子一向看重清誉,那日他将她救上岸后又主动拒绝了陈远道的提议,终是成了这威远将军府彰显大方的推手。
回想起那日的场景,裴夙不由得垂下眼帘。
那日的她明明可以有更好的办法躲过这落水的命运,她为什么仍旧选择主动跳入了湖中呢?
裴夙想不通。
正疑惑着,裴裕德倏然张口再次唤了裴夙一声。
裴夙回眸,只见裴裕德将裴夙吩咐所寻的长寿佛像呈了上来。
“世子,您当真要将这长寿佛像赠予云老丞相?”裴裕德心疼地瞧着这千金难买的长寿佛。
“云老丞相六十大寿,总要送些贵重的东西才能够彰显我们镇国公府的诚意。”裴夙行至桌前,细细打量着这长寿佛。
听闻这云老丞相信佛,他这幅长寿佛像更是千金难买,送出去倒也拿得出手。
“先收起来吧。”裴夙收回那落于长寿佛像上的手,转而吩咐裴裕德。
裴裕德应了一声,将长寿佛像带了下去。
三日后便是这云老丞相的寿宴,到时候望都城内的达官贵人都会前来贺寿,裴夙正好可以借此机会好好查一查这云老丞相。
寿宴当日,刘管家于府门外接待宾客,纳礼入册。
前往来此贺寿的达官贵人不少,云骞令陈素侍奉于身侧,问她可有心仪之人,倒是可从这些前往贺寿的小辈之中交往交往。
闻言,陈素面露娇羞,嗔怪地叫了一声:“外祖父。”
云骞见陈素脸红了,也跟着笑了起来,轻手拍了拍陈素的手背,“若有心仪之人,你可同外祖父讲,外祖父就是豁出去这张老脸去,也必须为你与他牵上线。”
陈素依旧娇羞地垂着眼帘,喃声道:“昭珩还不愿嫁人。”
“有相中的也不用立马嫁过去,昭珩可与其试着交往一年半载。”云骞握着陈素的手并未松开,看向他的眼神恳切,似是定要于明年瞧着陈素出嫁一般。
年纪大了,云骞的身子骨早已大不如之前,他不知自己还有多少个年头可活。
他这一辈子稀里糊涂的,只有两个遗憾。
一是遗憾至今未捉拿到那杀害他女儿云锦的真凶,二是未能亲眼瞧着陈素出阁。
“好,”陈素拗不过云骞,只连忙应了下来,同云骞道:“那外祖父您可要好好帮昭珩掌掌眼。”
云骞笑着点头:“外祖父定要替我们昭珩寻到这世间最好的儿郎。”
陈素闻言视线微沉,面上虽维持着笑,但她的心中只余苦叹。
这世上哪里还有可值得托付的儿郎,尤其是这官宦之家,他们更是没有真情,只余算计。
云骞执意为她择婿,陈素未曾阻拦,只一一地听着来贺礼的人员名单,云骞偶尔也同他介绍两句,常听到的话语便是谁谁是他的门生,刚入席的是他门生的长子……
陈素胡乱地听着,直至身侧响起一道熟悉的名字,陈素这才抬起眼睫,瞧向那面如冠玉的男子。
男子身披一袭黑色大氅,发间夹着雪,额头带着些许汗滴,似是今日才驾马赶到宁城。
入堂后,他恭敬有礼地向云老丞相拜礼,随即视线便落到了云骞身侧的陈素身上,久久未能离去。
刘管家立于正堂念着拜帖:“昭远将军府贺云骞云老丞相福如东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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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比南山,献上林夕影打虎图一副,玉如意一对……”
云骞见他的视线一直落于陈素身上,眼睫倏然一沉,唤来仆人领他入座。
“多谢云老丞相赐座。”男人恭敬一拜,入席。
瞧见男人目光的陈素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了下来。
她的神情变化这般大,云骞怎会感受不到她心底的抵触。
前来贺寿的拜帖已收完,刘管家唤来舞姬前往正堂热场。
“昭珩,”云骞唤了一声陈素,偏头低声问她:“可有相中的?”
陈素苦涩摇头,话语里带着些惋惜:“没有一人。”
“那便不选了,”云骞叹息一声,“外祖父瞧着这一行人也不行。”
“好。”陈素笑着应了声,“那便不选了。”
因着云骞这句话,陈素的心情瞬间好了些。
丝竹乱耳,陈素倏然觉得有些吵闹,想要去后宅静一静,故而向云骞请辞。
云骞也并未阻拦陈素,只应了声好,便令陈素退下了。
陈素正欲转身离开,原本清点寿礼的刘管家倏然高声喊道:“镇国公府贺云老丞相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赠玉面长寿佛一副。”
“镇国公府?”闻声,陈素倏然停下脚步,下意识地偏头看向正堂外,等待着那名前来送贺礼的宾客。
前来贺寿的小辈诸多,这镇国公府是否也是小辈前来祝贺呢?
听闻那日将她从揽月湖中救上来的人便是那镇国公府的世子,这人的名声更是比那威远将军府的代卿还要烂,也不知他会不会来。
陈素好好奇地向着堂外瞧去。
得知自己被镇国公府的世子捞上来的那一瞬陈素心如死灰,毕竟若她真的因着落水一事而嫁入镇国公府的话,这岂不是意味着她从一个火坑跳入了另一个火坑?
好在那镇国公府的世子不愿娶她,若不然她这一辈子算是完了。
不过,为他所救,她这一辈子跟完了也没什么区别。
陈素也是没想到她落水后竟会有三名男子争相补救,最后她竟是被那名声最差之人给捞上来的。
她倒是想要看看,这位名声差到低谷的世子到底是何模样,顺便谋划谋划如何报复这名世子一番。
毕竟那日她马上就要游上岸了,若非这世子横插一脚,她的名声不会比上一世还惨烈。
云骞见陈素留下了,微偏头瞧见他一眼,而后回头看向了正前方。
他挥手让舞姬退下,给即将到来的镇国公府的世子腾开路来。
只见来人身着一袭红袍潋滟如花,那红色的大氅更是扎眼,抬眸时那一双桃花眼勾得摄人心魄,惹得这厅堂内的世家小姐争相红了脸。
总说红颜祸水,这镇国公府的世子怎瞧着比那些红颜更像是祸水呢?
这样勾人的长相竟然是个武将,令谁瞧着也觉得不可思议。
也难怪他会与五皇子传出一些不清不楚的传言。
云骞是第一次见这镇国公府的世子,传言再怎样,未能见到真人都不可妄自揣测。
他收下镇国公府世子的礼,派人带着世子入席。
再偏头询问陈素时,一抬眸便瞧见了那紧蹙眉头的陈素。
“怎么会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