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陈素失神,云骞也随之沉下眼帘。
这镇国公世子裴夙便是陈素落水那日将她救起之人,于陈素而言他是救命恩人,因此云骞对裴夙是心存感激的。
陈素落水那日已然与这裴夙有了肌肤之亲,而他拒绝迎娶陈素更是打了陈府与云府的脸面,但他毕竟救了陈素,他们不能做那过河拆桥之人。
他既不愿娶,他们也不强嫁。
云骞离开望都城那年裴夙七岁,那时的他与小裴夙也有过一面之缘,小小年纪便透着一股异于常人的成熟。
只是不知为何,他离开望都十五年后,这裴夙的名声就被诋毁成绩这般。
望都城内盛传这名世子裴夙是名浪荡之人,如今仔细瞧着倒真与传闻中的不太一样。
一袭潋滟红衣看着妖娆,但身形周正,眉眼间并无那种散漫气息。
云骞瞧陈素面色难看,想来她是想到了那日落水时的场景。
这勋贵人家的流言蜚语传得很快,就算府内封锁了消息,但这世上终究没有不透风的墙,那些流言还是会落于陈素的耳中。
也正是因为这裴夙的“不娶之恩”,那威远将军府的人才敢那般大张旗鼓地二次提亲。
想起那些糟心事,云骞这心头倏然有些堵,但还是忍着心中不悦的情绪轻轻拍了拍陈素的手背,“昭珩,若是觉得不舒服,便提前离席吧。”
陈素恭敬地向云骞告退,转而回了后宅的花园。
她坐至美人靠上,仰头望着那月色,心思却完全没有在赏景之上。
真没想到,原来那一路护送她之人便是那镇国公世子裴夙。
他随她来到宁城时陈素并未瞧见他的行囊,更未瞧见他为她外祖父准备的寿礼,想来他来参加外祖父的寿宴也是临时起意。
来时轻装简行,那长寿佛,怕是他从望都城内快马加鞭带来的吧。
思及此,陈素倏地沉下眼帘。
那日他将她从揽月湖救上岸后已然向她的父亲表明不会娶她,为何又会一路护送她来到宁城呢?
那日梅漱玉同陈素提起云骞六十大寿时便立即猜透了她的心思。
她这次没能陷害她嫁入威远将军府,那接下来便会派人了结她的姓名。
为了做得毫无破绽,她特意花钱找了些与匪盗无别之人,甚至许多是从诏狱逃出来的罪犯。
这梅漱玉定是花了大手笔来截杀她,若不然也不会有一批又一批的劫匪蜂拥而至。
也正是因看透了梅漱玉的心思,故而离城前陈素做了许多准备,只为护住她与孙婆婆的安全。
起初陈素以为梅漱玉只是单纯的不喜陈素,可她眼底那深深的厌恶已然不是不喜,而是滔天的恨意。
那时的她一直不知梅漱玉为何如此恨她,直至她与代卿成亲那日,梅漱玉一遍又一遍地强调她那张脸与母亲云锦的相似性,陈素大致明白了她那恨意的来源。
因着母亲的死父亲一直心存愧疚,因为这份愧疚父亲时常偏爱于她。
只要她一出现于陈远道的身前,他便再也瞧不见她了。
嫉妒心于她的心中疯长。
因着这份嫉妒心,她恨她,但更恨她的母亲。
哪怕母亲已经死了,但那滔天的恨意一直留于她的心中。
母亲是陪同父亲一同回望都的路上被乱党绞杀,乱党被下狱后纷纷咬舌自尽,愣是没透出一点儿消息,以至于母亲的死成了一个冤案。
那时他的父亲只是一个新上任的八品小官,母亲更是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
若真有乱党,他们杀的应当是朝廷命官才是,为何在射杀一名女子之后便纷纷撤退,最后落入官兵手中,咬舌自尽。
思及此,陈素心中的疑惑渐起。
莫非她母亲的死并非所谓的乱党?
母亲云锦自幼长于宁城,从未来过望都城,应当不是望都城内之人绞杀。
于宁城之时母亲更是被外娇养于闺中,识大体,有礼仪,从未得罪过任何人。
那究竟是何人要杀她的母亲呢?
正疑惑着,身后倏然传来一阵脚步声,这步子沉,不像是孙婆婆与铃兰,反而更像是一名男子。
环配铃声响,不是府中的下人。
闻声,陈素立即站起身,一回头便瞧见了那张熟悉的脸。
那张他恨了一辈子的脸。
瞧见这张脸的陈素强忍着心中的恶心,恭敬行礼,唤了来人一声“表哥”。
后宅的灯不像前院那般明亮,这廊下的阴影遮住了来人的半张脸,显得更加阴郁了几分。
“昭珩表妹,”梅珂笑着应了一声,如同往常一般关心地问她:“身子可有大好?”
他是指上次落水之事。
“多谢表哥关心,”陈素回答得冷漠,平淡:“身子已然好多了。”
“表哥,这后宅多女子,”陈素见梅珂欲上前,故而出声打断他,后退一步,温声提醒,“还是莫要于此多待,免得惹来非议。”
闻言,梅珂停下脚步,垂下眼帘,眼底划过一丝失落,“倒是我不妥了。”
他后退一步,同陈素拉开距离。
“表妹前来宁城陪外祖父贺寿,怎没告诉表哥一声,表哥好同你一同前往。”以往陈素又何事都会同他说一声,如今他前往宁城之时他却一字未知,故而心中难掩失落。
“昭珩曾派人前往昭远将军府告知表哥,可昭珩并未寻到表哥,倒是听府中的下人将,表哥您同舅父一同出了远门,要过段时日回来。”陈素佯装出一副被责怪的可怜模样,叹了口气后才抬眸望着他,“那日昭珩曾同府内的下人讲,待表哥回来之后定要将昭珩来府中寻过表哥之事告诉表哥,看来他们是忘记了。”
“是吗?”
梅珂闻言眉心一蹙。
陈素所言那日梅珂确实与父亲梅行之离开了望都,但仅隔两日便回来了。
若是府中近期有人来寻他,府中的下人都会一一同他禀告。
可他回府之后并未听见陈素曾前来昭远将军府寻他的消息,想来陈素定是在骗他。
可陈素从未张口骗过他,梅珂不禁再度沉下眼睫。
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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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成是姑母特意封锁了消息?
他那姑母恨透了陈素,此次特意放陈素离开望都便是准备下死手,让陈素有去无回。
想来是他那几日的异样于梅漱玉起了疑心,她不再信任他了,故而派人封锁了陈素独自前往宁城的消息。
她怕他得知消息后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来救陈素。
听闻来时陈远道替陈素准备了几名武功高强的家奴,想来她此时无事便是因那些家奴所护。
陈素见梅珂长久未曾应声,故而出声唤了他一声:“表哥?”
梅珂闻声抬起眼帘,正欲应声,正堂倏然传来一声刺耳的尖叫声。
“啊——”
闻声,陈素瞬间绷紧了神弦,快步向正堂的方向跑去。
这声尖叫过于凄惨,想来正堂是出了人命。
这可是她外祖父的六十大寿,究竟是谁前来此闹事。
梅珂见状立即跟上陈素,二人赶至正堂时,劫匪已然劫持了当地县丞之女。
“别过来!再过来我就杀了她!”瞧见这一幕的陈素立即停下脚步,视线环绕四周,一眼便望到了那依旧端坐于正堂的外祖父。
外祖父望着劫匪的目光阴冷,府中的家奴迅速将作乱的贼人围了起来,如同瞧一个死人。
那镇国公府的世子并未离开正堂,只是立于一侧,一副看戏的模样。
瞧见他这副模样的陈素眉心一蹙,很快便移开了视线,转而望向她外祖父的方向。
祖父有家奴相互,目前看来是无事的。
只是这贼人孤身一人便闯入了云府,身上更是捆着炸药,似是要与整个云府之人同归于尽。
瞧见炸药的妇人惊恐地向正堂外跑去,还未迈出房门,那劫匪甩出袖箭,射向妇人的后脑,当场毙命。
大喜之日,血溅当场,这可真是一场好礼。
贼人的胸膛处捆着炸药,围在他身侧的众人不敢轻举妄动。
陈素拦住还未踏入正堂的梅珂,偏头小声叮嘱道:“别进去。”
梅珂闻言立即停住脚步,好奇地垂眸看向身前的陈素。
“如今我们众人都暴露于这名劫匪的视线中,我们做不了任何举动,”陈素压低声音,用只余他们二人可以听到的嗓音道:“只有你能救我们了。”
“他身上有炸药。”陈素小声提醒。
“厨房在哪里?”梅珂立即明白了她的含义。
“在东头,”陈素道:“你转身一直向前走去就能看到。”
梅珂应了声好,立即转身前往了厨房。
宁城县丞爱女如命,如今女儿被劫匪威胁,县丞立刻慌张地询问:“你要什么才能放过我女儿?”
“放过你女儿?”劫匪闻言冷笑一声,转而将目光落向了那一直看戏的裴夙身上,“杀了那个男人。”
县丞闻言瞬间冷汗直流,他惊恐地看了一眼裴夙,而后又瞧了一眼被劫匪劫持手中的女儿,倏地跪到了地上。
“你要杀我?”裴夙没想到这劫匪竟是冲着他来的,转而行至劫匪身前:“你为何要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