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孙婆婆这副神情,陈素抚上孙婆婆的手背,轻轻拍了拍安慰道:“孙婆婆放心,铃兰她很机灵。”
在云府小住的这段时日,铃兰的机灵孙婆婆都看在眼里。
但望都的陈府不比宁城的云府,梅漱玉也不是云骞。
云骞老爷面冷心热,但那梅漱玉却是实打实的蛇蝎心肠。
这梅漱玉嫁入陈府的第二日便打死了陈府的一个丫鬟,只因那丫鬟向陈远道奉了一杯茶。
那日陈远道刚下朝回府,有些口渴,便如同往常一般随意唤了名丫鬟奉茶,没想到被梅漱玉瞧了个正着,晌午便趁陈远道出门时当众打死了。
得知这一事的陈老夫人出门阻止,可还是晚了一步,赶到院中之时,那丫鬟已然断了气。
梅漱玉所行之事令府中众人不满,但梅漱玉怎么说都是府里的夫人,他们奴仆的命对她来说如同草芥,轻贱得很,主人轻飘飘的一句话便能结果了他们。
来到陈府之前,府中的奴仆已经走过多个府门。
之前府门的主家们或升迁调任或抄家流放或满门抄斩,他们所有的一切都与他们无关。
若是倒霉些遇上诛杀九族的,他们这群奴仆也会跟着陪葬。
白日里做工,夜里祈祷。
祈祷他们主家千万不要出事,祈祷他们千万不要发脾气,祈祷他们不要打死他们。
在以往府中,他们遇到的贵人脾气与梅漱玉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可陈远道与陈老夫人并非这般脾气,他们是他们遇到的最好的主子。
陈远道与陈老夫人都是公正之人,与人为善,赏罚分明,他们从未遇到过这么好的主子,虽为人奴仆,但日子比之前过得安逸许多。
来到陈府的日子虽说与以往没什么不同,但他们夜里祈祷的内容变成了希望主家越来越好。
可梅漱玉的到来打破了府内的平静。
也正是梅漱玉嫁入陈府之前的这段日子他们过得太过安逸了,以至于他们都忘了,忘了这望都城内还有像梅漱玉这般的人。
瞧着断了气的丫鬟,那松了许久的神弦再度紧绷,生怕一个举动不对,便变得如同那被活活打死的丫鬟一样。
新婚第二日府内便见了血,这不是个好兆头,可梅漱玉却不以为意,甚至放下话来:“若是有人在同她一般刻意接近老爷,这便是你们的下场。”
一场刑罚下来,所有人都知道了梅漱玉善妒的性子。
陈老夫人不可置信地瞧着性格大变的梅漱玉:“你这是做什么?她还只是个孩子!”
那被打死的丫鬟也不过十四岁,还有两个月便及笄了。
陈府的规矩不似其他府门,虽说他们是奴仆,但他们也是人。
是孩子,是父亲,也是母亲。
府内奴仆生辰那日陈府都会替其准备一碗长寿面,也会额外为其分发一两银子,同样包括那名奴仆的母亲。
在以往的主家,这些奴仆从未得到过这般待遇。
身为奴仆,他们生下来是没有家的。
他们生来便是伺候人的命,活着便是为了主子,他们没有自我。
生辰?
从被卖为奴仆的那一天起他们便没有生辰了。
他们早已忘了自己的生辰究竟是哪一日,可他们的主家却记得。
吃下那碗由主家亲自赐下的长寿面,府内的奴仆才真正有了家的归属感。
他们这些奴仆对主家是没有长久的感情的,今日他们在这家里伺候,明日便可能听从朝廷的安排,前往另一个达官贵人府中伺候,继续过着战战兢兢的人生。
他们过惯了那种漂泊的日子,以至于来到这种事事尊重他们的主家后,他们突然有些不适,不适他们这般和善,不适他们为何待他们这般好,不适他们真的有拿他们当作人来看待……
“生辰就是要吃长寿面的,”陈老夫人派孙婆婆将刚煮好的长寿面分给过寿的奴仆,待其吃净后才将准备的一两银子交给她,“这是你生辰府内赏你的。”
待其收下后,陈老夫人又额外取出一辆银子交给过寿之人,“这一两是给你母亲的。”
“生辰是一个人的新生日,但同样是一个母亲的受难日,”陈老夫人道:“母亲九死一生带我们来到这个世上,生辰之日,我们最应当感谢之人是母亲。”
府内的奴仆大多为家中之人卖为奴仆贴补家用的,他们对家中之人的情感不深,但听到陈老夫人这句话时还是会有片刻恍惚。
“不管她待我们如何,她是我们母亲这件事终究无法改变,”陈老夫人长叹一声道:“凡事只需做到无愧于心便可。”
以往的主家从未同他们说过这些话,他们不懂,但他们打心里尊敬主家。
陈老夫人每每提及这些话时,眼神便黯淡许多。
孙婆婆瞧着陈老夫人垂下的眼帘,知晓她又想到云锦了。
对于云锦的死陈老夫人一直都是心怀愧疚的,可已经发生的事情,说再多,做再多都已无法挽回。
瞧着领了银子欢欢喜喜离开的奴仆,陈老夫人长叹一声,“若是她还在的话该多好。”
“老夫人,”孙婆婆跟了陈老夫人多年,只她的一个眼神她便能读懂她心中的意思,可离去之人终究是回不来了,她只能道:“人死不可复生。”
“是啊,人死不能复生,”每每提起云锦,陈老夫人的心就像是被利刃穿过般刺痛,“如果当时死的人是我该多好。”
她一把老骨头了,活那么长岁数也无用。
可云锦还年轻,她才十六岁。
“老夫人,夫人若是听到您这些话,心里会自责的。”
“可她听不见了,”陈老夫人痛苦地重复道:“可她再也听不见了。”
陈远道生辰那日,云锦替陈老夫人准备了一份贺礼。
陈老夫人没想到她也能收到礼品,瞧向云锦的眼眸中瞬间带上了笑意。
“怎么也给我备了礼?”陈老夫人接过云锦递来的贺礼,是一对玉如意。
瞧见这对玉如意的陈老夫人心里欢喜,抬眸望见云锦这副孝敬模样,她的心中更是欢喜。
云锦受邀坐至陈老夫人身侧道:“今日是陈公子生辰,是欢喜日子,但今日同样是夫人您的受难日,您九死一生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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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陈公子诞下,这份礼物,您当的一份。”
“这说法我倒是头一次听,虽然稀奇,但甚是有理。”陈老夫人笑道。
云锦见陈老夫人认同她这番话,瞬间红了脸庞,片刻后才问:“夫人可喜欢我这份礼物?”
“喜欢,喜欢,”陈老夫人笑得合不拢嘴,她偏头瞧了眼对面的陈远道:“就是不知道他喜不喜欢他那份生辰礼了。”
云锦替陈远道准备的生辰礼是一顶发冠,发冠雕刻的是一只大雁。
陈远道是有鸿鹄之志之人,他定不会安于这小小的宁城,他会到这权力的最中心去。
瞧着发冠上雕刻的大雁,陈远道立即明白了云锦的暗语,他笑着将生辰礼收下,“云姑娘所赠,我很喜欢。”
“遇见你之前,他可从未收过其他姑娘的礼物,你是头一个,”陈老夫人喜欢云锦,有意撮合陈远道与云锦。
这段时日相处下来,陈老夫人也瞧得出两人的心意,只是迟迟未曾捅破那层窗户纸。
陈老夫人这心里急啊,想了许多法子,决意于陈远道生辰这日将事情定下来。
“芳芸啊,”陈老夫人亲切地唤了声云锦的小字,“你可喜欢我家这小子?”
陈老夫人话说得直,云锦的脸比之前更红了些,她羞涩地别过头,没敢看陈远道。
见自家娘亲这般直言,陈远道出声提醒陈老夫人,“娘。”
陈老夫人嫌弃地看了眼陈远道,明白他心里的意思,只令孙婆子将玉如意收了起来。
云锦虽未言语,陈老夫人已然从她羞涩的神情上瞧出了她的心意,陈远道定然也瞧出来了。
此时她再坐于此只会令二人不适,陈老夫人起身同孙婆婆一同离开前厅,“你们二人先在这儿相处相处,我带着这对玉如意去李夫人那儿逛一逛,给他们瞧一瞧我儿子生辰上,我收到的贺礼。”
确认了陈远道与云锦的心意,陈老夫人也就放心了,欢欢喜喜地出了门。
回想起那时的场景,就像是在昨日。
云锦嫁入陈府后改变了她,改变了陈远道,改变了当时陈府内的一切。
她虽从未踏足过这望都城没的陈府,但这陈府内的一切都是按照云锦的设想所设计的。
可他们曾经精心为云锦准备的一切,在梅漱玉踏入陈府的那一刻,所有都毁了。
府内所有下人的生辰年岁都有记录在册,每一位陈老夫人都为其精心准备了生辰礼。
今日这位被梅漱玉活活打死的丫鬟,陈老夫人几日前便替她准备好了一切。
她才十四岁,还有两月便是她的及笄礼,是她人生中最重要的日子。
为了替她准备及笄礼,陈老夫人早早就书信一封,特意前去她的家中请了她的爹娘。
及笄礼,还是需要由她的亲生娘亲来束发才是最好的。
可她终究没等来她的爹娘,也没等来她的及笄礼。
“她还有两个月就及笄礼!”一向与人为善的陈老夫人第一次发了脾气。怒骂道:“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做了错事,”梅漱玉面不改色道:“该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