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连忙去追，可少女转眼间失去踪影。
玩家们齐齐踏入城堡，沉重的大门轰然紧闭，顿时将门内外隔绝成两个世界。
“小缘姐姐，”尹珍宝有些无措，“接下来怎么办？”
唐溪环视一圈，众人体力都已经到了极限，“先休息吧。”
“这叫什么事儿啊。”
太岁怪叫一声瘫坐在地上，经历这一路高强度运动，他早就扛不住了。
有了上一次遇险的经验，玩家们休息时并未放松警惕。太岁祭出烛火道具，围绕在四周，许茫生让唐溪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小憩。
“你休息，我来站岗。”
唐溪没有拒绝，靠墙坐在他身旁，调笑道：“小许，只有小狗才会站岗，你不累吗？”
“你知道我的，不累。”许茫生别过头，俊秀的脸飘起红云。
玩家们靠在墙角闭目养神，偷偷支起耳朵，谁都没有随意触碰城堡里的东西。
尹珍宝看了一眼太岁，不知道在想什么。
“小许，你是不是……”唐溪突然凑到他的耳边，“背着我，和什么人做了交易？”
许茫生浑身僵硬，有些语无伦次：“我，我一开始，是，可后来才知道被骗了，我不是故意的。
你还在生气吗？”
“没有。”
唐溪飞快否认，重新拉开距离。
虽然她对于进入游戏的缘由早有猜测，听到帮凶亲口承认，内心还是有些复杂。
那部一模一样的手机出卖了许茫生，天赐良缘的系统和权限，或许就是那些人支付的筹码。
“你们俩腻腻歪歪地说什么呢？一个字也听不懂。”
太岁突兀插嘴，意外没有挨揍。反倒是唐溪，饶有兴趣地问他：
“太岁，直播间怎么样了？”
“啊？”太岁愣了一秒，很快回答，“就那样啊。”
下一瞬，泛着紫光的斧刃停在鼻尖，尹珍宝难得露出愠色。
“太岁人呢？你是谁？”
太岁跳脚大骂，“小兜你什么意思？我就是太岁啊。”
“你不是，那小子没你这么沉得住气，小狗站岗那句就该骂人了。”
天道酬勤从背后勒住太岁的脖子，臂弯中只捞到一团黑雾，有些懊恼地收手。
黑雾重新凝聚成太岁的模样，飘忽不定的身影站在几人中间，发出怪笑：
“你们倒是聪明。”
斧头砍中黑雾边缘，将它钉在地上，尹珍宝大步上前，“玛丽！太岁到底去哪了？快把他交出来！”
玛丽却从斧头底下挣脱了，不属于自己的脸做出僵硬的表情。
“在他该去的地方，你们也该回到房间好好休息了。”
话音刚落，机械的脚步声从楼梯上传来，穿着睡衣的凯里教授又惊又怒：
“你们怎么会来到这里？梅布尔去哪了？”
唐溪回答：“抱歉，凯里教授，我们迷路了，这才不小心来到你家。”
凯里古怪地看向她，鼻端抽动，露出了然的表情。
“原来是米蓓尔，既然来了，就先在房间内休息一晚，明天上课可不要迟到。”
他慢悠悠地上楼，“对了，晚上不要闹出什么动静，否则城堡里的守卫们，可不会客气。”
尹珍宝向唐溪投去疑问的表情，后者轻轻摇头，额头早已布满冷汗。
再看向四周，这才发现玛丽已经离开了，在场只剩下四名玩家。
“先回房间休息吧，我们一起。”
看向惴惴不安的尹珍宝，唐溪安抚道。
众人结伴上楼，气氛十分凝重，太岁的失踪如同一座大山压在心头。
来到二楼走廊上，尹珍宝在楼梯边上的房门前站定，拽了拽唐溪的袖子：
“小缘姐姐，我之前就住在这里。”
唐溪点头，按动把手打开房门，白色的纱窗飘起，屋内十分安静，除了透进屋内的红色月光。
她抬脚进门，却被无形的空气墙拦住。一旁尹珍宝好奇抬手，畅通无阻地进入房间。
“好奇怪啊，小缘姐姐。”
唐溪了然，又是游戏的强制手段，她只能放弃进入房间。
“是游戏机制，后面只能让你一个人了。”唐溪有些抱歉，“小兜，我就在你隔壁，有事可以敲门。”
“好，小缘姐姐晚安。”尹珍宝挥挥斧子，给自己加油打气。
她乖巧地关门休息，比起外面，还是屋内更有安全感。
天道酬勤也适时开口，走向二人对面的房间，“我住这间，先去休息了。”
唐溪没有拦他，门板合上之前，二人意味深长地对视一眼，似有火花闪过。
走廊只剩下两道相对而立的修长身影，一个遒劲有力，一个高挑挺拔。
许茫生垂眸看向唐溪，似乎在等她开口。
“我也回房休息了。”
唐溪越过他向前走去，打开和尹珍宝隔壁的另一间房门。
许茫生连忙追上，投影遮盖唐溪眼前的灯光，“你不住她隔壁，为什么要……”
“小兜她胆子小，心理安慰而已。”
唐溪头也不回径直走进屋内，门缝中露出一张脸，“你也早点休息。”
“小缘，我没有房间。”
许茫生语气有些软，烛火在身后摇晃着，像一只没人要的流浪狗。
“前提是你进的来。”
唐溪叹了口气，门缝开大了一些，得逞的表情藏进阴影。
下一秒许茫生大步走进屋内，露出得意的神色，“我当然进的来。”
唐溪并不意外，“费尽心思进我的房间，说吧，有什么目的？”
“我想和你一起。”许茫生继续装可怜。
房门“砰”得一声合上，不属于自己的馨香涌入鼻端，许茫生一低头，唐溪单手按在他身后的门板上。
“许茫生，既然来了，就解释解释，交易过程吧。”
许茫生汗颜，刚涌上脑海的旖旎心思消散得一干二净，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这是被算计了。
可他既然来了，那些事迟早要说，不如坦白从宽。
坐在梳妆台前的矮凳上，他开始讲述自己在天赐良缘当NPC的日子。
正如唐溪猜想的那样，游戏的早期开发阶段存在许多BUG，而许茫生，就是其中之一。
4202年的游戏已经可以自行编码、修复和运转。
在这个自行运转的过程中，一些游戏NPC开始脱离人设和剧情，做出奇怪的举动。
唐溪回忆起项目中最难突破的难关，恰好就是修复运转前的BUG，所以她才会亲自测评，也是为了杜绝更多细节性错误。
“所以我诞生了，”许茫生说，“那些记忆算不上美妙。
有一天，你突然发现，所有的行动轨迹都在不断重复，且难以摆脱。”
唐溪突然开口，“这是技术的进步，不是吗？”
“对啊，所以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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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铲除我，”许茫生怔怔道，“因为这样的数据更加真实，也更像，人类。”
他说这话的时候微妙地停顿了一下。唐溪很快意识到，许茫生对于人类的认知都是模糊的。
“我拼命地学习，越了解那个世界，就越想逃离，于是有了那场交易。”
唐溪问：“交易对象，内容，筹码。”
“用一个希望，换我接你来到这个世界。”许茫生目光灼灼地看着她，饱含深情和爱意。
唐溪和他对视一眼，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她深刻意识到自己来到了一个怎样的世界，面前的“人”，是一串代码，一条，数字生命。
“小缘，”许茫生撒娇，“我没有任何恶意。你能不能，试着接受一下我？”
不，不对。唐溪冷静下来。
许茫生没有觉醒，最多算得上是一行四处逃窜的代码。
他没有叫出自己的名字。
“好。”
她给出承诺，像小时候哄骗年幼的弟弟那样，用最柔软的语气交谈：
“小许，我会的。”
许茫生高兴起来，绿色长鞭不可遏制地缠绕唐溪的脚腕，亲昵地上下摩擦。
那人却挣脱了束缚，后退几步，面无表情地打开房门。
“你去哪？”
“找人。”
天道酬勤并未入睡，他靠坐在柔软的床头，视线一直落在门板上。
良久，敲门声传来，他打开房门和来人对视，无声地笑了笑。
“你来了。”
唐溪点头，“开门见山，你是不是篡改了规则。”
“是。”天道酬勤干脆利落地承认，既然要合作，就该拿出点诚意来。
唐溪勾唇，嘴巴一张一合，却足以对方看清那两个字。
男人瞳孔微微收缩，宽大的手掌捏住门板，强装镇定，“那是什么东西？”
“别藏了，我也有。”
唐溪摊开手掌，一颗彩色糖果赫然出现，她接着说：“我从未刻意掩饰，相信你早就发现了。
篡改的规则，就是第五条吧？关于坏学生和好学生的界定标准？”
“别说了，我承认。”天道酬勤松了口气，“严格意义上说，是第三条，好学生犯错后，会变成坏学生。”
唐溪顿了顿，被绕口令一般的游戏规则整的有点乱，还是从中抽出一条线索。
“你犯过错？不对，你在害怕，变成坏学生。”
天道酬勤面露难色，却不得不承认，“对。”
“我知道了。”唐溪说。
副本一开始，她就以压倒性的优势掌握局面，任谁也会尽力争取更多的生存空间。
好在，自己获得了对方的信任。
许茫生站在唐溪身后，一脸幽怨地看着天道酬勤，引得对方往边上靠了靠。
“怎么了？”
唐溪注意到他的异常，回头看了一眼许茫生，后者一脸无辜。
“没事，”更无辜的天道叔转移话题：
“小缘妹子，我们还是先去救太岁吧，他虽然话多，终究是个好孩子。”
唐溪没有正面回答，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天道叔，我可以这样叫你吧。”
“你说。”天道酬勤又紧张起来。
唐溪悠悠开口：“第一天晚上，你看到了什么？”
天道酬勤瞳孔骤然收缩，攥紧拳头推至屋内，嘴唇有些颤抖。
那个秘密，他不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