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放开我。”
唐溪咬牙切齿地看着太岁，众人一脸茫然。
“不放！你打死我也不放！”太岁憋红了一张脸闷头说。
唐溪被气笑了，“不怕许茫生揍你？”
“我……我我我，”太岁没骨气地抬头，发现那人正举着长鞭看着自己，战战兢兢地松手，“我还是有点怕。”
第一次见面就被男女混合双打的场景历历在目，一起经历了这么多，他差点忘了许茫生有多小心眼。
可这两人的关系他一直看不明白，不太像情侣，倒像是双截棍的两端，中间连着一条看不见的铁链。
女孩迫不及待地询问：“小缘姐姐，你说的是真的吗？”
“你们就是最好的证明。”唐溪弯了弯眉眼，显得有几分温柔，“相信我，失窃的作品会在艺术展之前回来的。”
她继续解释，“太岁，你是不是忘了我的初始技能是什么？”
“那也没见你用过啊。”太岁撇嘴。
唐溪摆手，“之前权限太少，被游戏削了。我修改了自己的系统页面和个人面板，应该没什么问题。”
太岁震惊，太岁沉默，原来游戏权限是这么用的吗。
“那你找到回去的方法了吗？”他说。
唐溪摆弄着手机走向深坑，用掉“神的弃子”成就点，轻声说道：“帮我拦住许茫生，我就告诉你。回到现实世界的关键，在于你我。”
她还不能过早暴露底牌。
上次副本崩溃，公司一定会派人亲自下场，如果陈君望还没有掌握话语权，又或者自己信错了人，所有玩家都将万劫不复。
到那个时候，才是真的回不去了。
太岁眼睛一亮，从未觉得自己这么聪明过，赶在许茫生反应过来之前冲过去，抱住他的大腿，死死闭上眼睛。
反正直播间被屏蔽了，他丢的起这个人。
在众人或不解，或迷茫的注视下，唐溪纵身一跃跳进深坑，像一枚锋利的箭笔直落下。
许茫生还未做出任何反应，在太岁焦灼的目光注视下，唐溪再次回到原地，仿佛那一切从未发生过。
在此期间，直播间依旧受技能点的屏蔽影响，现实世界的观众并未收到任何画面。
“怎么样？”
太岁保持之前的动作，连忙问道。
可唐溪没有回答，冰冷的机械音“叮”得一声响起：“恭喜玩家获得成就点‘英勇就义’。”
她再一次跳进深坑，只是这一次，用掉了所有的成就点。
身体和大脑被混乱的能量流撕裂，唐溪在失去感知前发动技能，整个人再次重组，回到原地。
成就点不起作用。
这是一场实验，关于是否能够成功在副本之间穿梭的实验。
冷汗顺着太岁的脸颊滴落在地上，他没能拦住许茫生。又或许是对方察觉到了异样，迅速挣脱束缚，拦在唐溪面前。
“小缘，你在干什么？”
唐溪神情如常，精神值却被扣除了一大半，“我什么也没干，就站在这里。”
“不，”对方明显不相信她的鬼话，“你一定做了什么。”
两人纠缠的空挡，成就点时限过去。直播间连接恢复，潮水一般的弹幕接踵而至，太岁咬牙蹲在地上，再次承受大脑被挤压的痛苦。
唐溪似有所感地看过去，沉默地叹了口气，终于取出她在中场游戏获得的道具，那根银白色的电线。
“我现在要做点什么了。”
她说着走到深坑边缘，“小许，你记得添加小兜的游戏好友。
太岁和天道叔，如果晚上没能见到我，你们就拿着我的手机去摆摊车上扫码，把所有的画都买回来。”
说着她把手机丢到太岁怀里，相当于自动放弃了一样道具。
“你一定要过去吗？”
天道酬勤突然开口，他也察觉到了唐溪的真正意图。
她要去找那个失踪的女孩。
唐溪扬起一抹微笑，那笑容带着疯狂的意味，眼神中透露出决绝地残忍：“对，我一定要去。只要有办法阻止偷盗行为，委托任务会更顺利。
何况，那里还有我的队友。”
“我去，你留下。”许茫生拽住她的手腕，手掌微微用力，却被挣开。
唐溪摇头，“你一进去就会被撕成碎片，我试过了。”
“我靠。”
太岁低声咒骂，他既不想让唐溪出事，可也不能放着公主揣揣兜不管。几个大老爷们，竟然一直被一个女人护着。
传统教育理念和游戏玩家的理智疯狂博弈，理智终究占据上风。
“你去吧，小缘姐。”他坚定地说，“晚上要是没见到你，我就发动技能让你回来，咱们再试一次。”
不就是回溯吗？他也可以。
唐溪颔首，在众人的注视下再次跳进深坑，银白色的光芒包裹全身，蓦地照亮漆黑的洞穴，一闪而过。
许茫生攥紧拳头，心脏再次变得酸涩饱胀，这一幕，他已经见过两次了。
意识再次深入深海，无数画面在眼前如幻灯片一般反复播放。唐溪试探性地挪动四肢，透明薄膜包裹全身，整个人飘浮了许久，终于停下。
“她怎么来这了？”熟悉的男声传入耳畔。
另一个较为年轻的男声回复，“不知道啊。如果是唐姐，干出这种事倒也可以理解。她一直都挺疯的。”
“把人捞回来。”男声说道，“这样也好，省得我们去找她，还要想办法屏蔽直播间。”
话音刚落，唐溪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套住，缓缓朝一个方向挪动。
再次睁眼，正站在一台巨大的透明屏幕前，旁边还站着两名穿西装的高大男子，一个叫“小缘1号”，一个叫“小缘2号”。
是公司的人。
她敛了敛神色，稀疏平常地打了声招呼：“嗨。”
来到这里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知道太岁的技能注定会失效了。因为这里明显属于副本的后台总控区域，而太岁的技能只限于每场游戏范围内。
她现在正处于被游戏“淘汰”的状态。
“唐姐，好巧。”小缘一号淡淡地说。
唐溪看了他一眼，思考片刻，这才把人和公司的某位同事匹配到一起，是陈君望的人。
小缘2号微微勾唇，两张完全相同的初始脸表现出截然不同的气质。
“唐总监，好巧啊，竟然在这见面了。”
“嗯，你们来维修游戏bug？”唐溪说，“我记得程序有自动修复系统。”
小缘1号抿唇：“这个游戏都是bug上跑起来的。”
难得看他吃瘪，小缘2号调笑道：“原来的程序早就被关闭了，本来就是在内测阶段，想不到编程部捅了这么大的篓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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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溪挑眉，开口试探，“不是成英雄在？”
气氛突然诡异地凝固了一下，小缘2号抬手摸了下耳廓，抬眼看着唐溪。
小缘1号突然接话：“唐姐，你进来的太早，成主管因泄露公司机密被辞退了。”
“这样。”
唐溪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大脑却在疯狂运转。
看来全公司都不知道，自己被陷害进入游戏这件事。又或者，公司把这道消息藏得很深。
成英雄被辞退她并不意外，多半是程语薇的手笔，她要用的人，必须绝对忠诚。
“是啊，听说他擅自把编程资料上传到游戏NPC的数据库里偷懒，这才导致多个副本崩溃。”
小缘2号语气颇为讽刺：“你们程序员的事我可不太清楚。外面都在传，游戏NPC觉醒了自我人格，不知道唐总监怎么看？”
“不怎么看，”唐溪面无表情，“出错了就去修，问我能解决问题吗？”
实际上，天赐良缘中觉醒的明月，以及从贪吃学院逃逸的凯里教授，他们痛苦又绝望的脸早已镌刻在灵魂深处。
可她不能说，起码不是现在。
“这样啊，”小缘2号抬手扇风，“我还以为唐总监在游戏里呆的太久，和那些数据共情了。”
“你是哪个部门的？”唐溪冷冰冰地问道。
小缘2号愣了一瞬，有些迷茫地看着她。
唐溪又问了一遍：“你是哪个部门的？”
“我，我是董事会……”
“告诉那几个老不死的，”唐溪打断他，抬手指向他的耳廓，“我只为陈总效力，让他们死了这条心，少插手。”
小缘2号的脸色青一阵紫一阵，十分难看，灰溜溜地挪到屏幕另一侧操作面板。
“唐姐，”小缘1号看向她的眼神愈发崇拜，“你不能在这停留过久。”
余光扫过角落里的2号，他隐秘地往唐溪手里塞了个东西，“我们维护这个副本，是为了救下你们。”
“艺术殿堂出了问题，大量玩家滞留，甚至……”
他的声音变得卡顿，整个人影变得闪烁模糊，过了好一会才恢复原状。
“抱歉，”小缘1号说，“我的权限不足，不能透露更多信息给您。陈总说了，他等你凯旋。”
唐溪冷哼一声，“他是怕我拆了游戏。”
“您真爱开玩笑。”小缘1号赔笑，“时间差不多了，我送您回去。”
他意味深长地注视着唐溪，“原路。”
一阵天旋地转，唐溪再次睁眼，发现自己正站在一堆看不出形状的碎片之中。腥臭和腐烂味混杂着颜料的清香涌入弊端，让人恶心地想要干呕。
她低头看了眼双手。自己被完好无损地送回游戏了，只不过，是调色盘的另一面。
碎片堆高得惊人，层层叠叠堆放在一起，足以藏匿无数个自己。暂时不用担心行踪暴露的问题。
唐溪捏起最近的一道碎片，双眼眯起，在上面发现了熟悉的图案。
与此同时，巨大的碎片堆深处，漆黑一片的调色盘另一端。消瘦阴沉的男人撩起长长的刘海，露出锐利的双眼，敏锐地朝某个方向望去。
不远处的尹珍宝意念一动，手中的动作节奏被打乱。
“我去转转，你们继续。”男人抬脚离开，临走前威胁道，“都别停，我回来后要验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