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薇突然听见一阵响声，下一秒整个洞穴就开始摇晃。
她看见一颗巨大无比的眼珠向洞里看了看，甚至伸出长长的喙伸向里面，不停摇晃着洞，想要把他们摇出来。
霍尔不知道为什么呆愣在了原地。
“你傻站着做什么！”
她拉着霍尔向里跑去，因为她看见洞的深处有亮光，猜测是两端都通的隧道。
霍尔任由艾薇拉着，感觉艾薇的手心软软的，女人的手心都是这么软吗？
他感觉自己心跳有些快。
真是疯了。
艾薇拉着他到了亮光处，发现真如她所猜测的那样，确实是两端都通的。
她还没舒口气，就感觉手上传来一阵拉力，紧接着就听到了熟悉的恶劣的语气：“就这么不想让我死吗？姐姐。”
他清醒了？？！
什么时候？
“你是不是在猜我什么时候清醒的？”霍尔把艾薇向前拉了几步，脸上显现几分愉悦，悄声说，“其实从刚才你问我名字的时候我就醒了。”
因为他以前没有名字，他的名字是后来他的父亲，也就是魔族的统治者为他取的。
那天对于他来说是屈辱，也是难以忘记的一天。
“但多亏了你，我才能打破这个秘境。”霍尔看起来并没有感谢的意思，听起来更像是阴阳怪气。
可能这个臭小子就不会感谢人吧。
艾薇刚想说话，突然，脚下的土地突然开始坍塌，两人都没反应过来，脚下一空，都摔了下去。
艾薇感觉风从耳边呼啸而过，整个人在极速下坠，她看见周围的环境不再像泡沫一般融化，而是像被砸碎的玻璃一般寸寸裂开。
感觉像是被人用暴力砸开的一般。
她感觉头脑发晕，闭上了眼。
下一秒，一股熟悉的蔷薇花香像是包裹上了她，钻入了她的鼻腔，她落入了一个熟悉又温暖的怀抱。
随之响起的还有那熟悉的声音——
“夫人可要好好跟我说说，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的。”
艾薇睁开眼，看见德里安垂眸望着她，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好像还……有点生气，是她的错觉吗？
“德里安？！你怎么来了！”艾薇实在是有些惊喜，因为她是真没想到德里安会找来。
艾薇有些纳闷：“你是超人吗？怎么感觉我在哪你都能找到我？”
德里安愣了愣：“超人……是什么？”
艾薇突然察觉自己好像又说了一个现代词汇，含含糊糊地说：“就是很厉害的人。”
德里安笑了起来：“那我应该不是——不过在找到你这件事上，我或许是。”
艾薇感觉德里安一来就会莫名的心安，感觉什么都不用害怕了。
她自认为不是喜欢依靠别人的人，但德里安总是让她不自觉地想要依靠。
如果是德里安的话，应该没问题吧？
这一刻她好像终于明白了，不管他身上有多少未知的秘密，她想要依靠他的事实还是不会改变的，那就像一种生理对心理的映射。
她什么都不想知道了，她现在只知道，她是有点喜欢德里安。
至少现在，或许还有以后，她不想离开他。
“对我来说，德里安就是超人。”艾薇望着他，眼里难得有几分认真和笃定，微笑着说。
德里安愣了愣，不知道在想什么，最后只是错开了视线，但艾薇却看到了德里安微红的耳尖。
她偷笑着搂住了德里安。
其实……
他也是有点喜欢自己的吧。
至少现在。
……
霍尔见到相拥的两人，沉默地站了半晌，悄悄离开了。
在这里和德里安对上可不是好事，离开才是最聪明的选择。
但不知道为什么……
他感觉心脏有些酸涩。
一定是锁魔链的反噬吧，一定是。
现在梦中梦被破，现在就是最初也是最后的幻境了。
只要拿到神之秘匙，就能拿回真正属于他的东西了……
那些人抢走的，他们欠他的，他现在就要自己一一拿回来。
霍尔到达城堡前面，发现只有一个盲人少女站在门前的花园中。
她手里编着花环。
但那花朵却不是雾灵花了，而是普通常见的花朵。
霍尔突然想起了艾薇送给自己的那半截花环，他心头微微一动。
他走上前：“钥匙在哪？”
霍尔的那把刀已经抵在了少女的脖颈上，只要稍稍用力，就能刺破她的脉搏。
“我不知道什么钥匙……”少女茫然地四处看了看，蹙眉，“看，你把小鸟们都吓跑了。”
哪里有什么鸟？
“加西亚！”巫妖已经跑来了，望向霍尔，“你放了她，东西我给你拿。”
霍尔冷哼一声：“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骗我？”
加西亚听见巫妖在叫她，高兴地扬起手：“小鸟小鸟……”
霍尔看见她这幅样子，好像明白了什么……
神之秘匙，是被赋上神之力的神级法器。
而任何事物都有其本真，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它的本真是逃不过神的眼睛。
要不钥匙就在她身上，不然……她就是钥匙。
或许巫妖对女儿的保护，一直不都是因为父爱，而是因为，这是他最珍贵的“宝物”。
……
“天可见怜，这个孩子竟然还活着。”
“唉，家人都死了，活着还不如死了。”
“你小声点，她没准还醒着。”
……
“睁眼了睁眼了——”
“诶呦，孩子，要不要喝点水？”
她就是这样醒来的，在一个破茅草屋醒来。
她忘记了一切，忘了自己叫什么，忘了父母是谁。
村民们说她的父母都被下山的野兽掏空了心肝，找到她的时候，她倒在血泊中，竟然还有一口气。
这一家人收留了她，但她好像以后都看不见了。
他们都很善良，她看出来了，因为他们是白色的。
直到有一天，她在河边玩水，她看见一个人走了过去，但她看到的是一只黑色的鸟，她“啊”一声，叫道：“鸟。”
那只“鸟”停住了。
他好像对她很感兴趣。
问她自己是什么鸟。
她犹豫了半晌，但她没见过这种鸟，不知道它叫什么。
“长着猫头的鸟。”
那个人笑了好久。
他说：“你想不想跟我走？”
她犹豫了半晌：“你是……黑色的。”
但她还是跟他走了。
因为她没见过长着猫头的鸟，而且她喜欢鸟。
那天，巫妖是来找神之秘匙的，但在遇到那个女孩后，以及听到收留她的人说的话，他就明白了。
这个女孩因为神之秘匙活了下来，但遗憾的是，她们已经融为一体了。
因为这个女孩的眼睛瞎了。
这就是凡人之躯获得神之力的惩罚。
他总觉得她和自己很像，都是孤独的可怜人——虽然他的父母是被他自己杀死的。
就让那罪恶的延续，终结于他吧。
……
“我在这里好无聊，你也不来找我玩。”
他笑了笑：“这里有好多花，你不是喜欢这种花吗？”
“花，不会说话。”她认真回复道，“鸟，会说话。”
后来这里就有了好多鸟。
不知不觉好多年，不管她的任何要求，他都可以满足。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让加西亚开心，似乎已经变成他的一种习惯。
他一开始是想要利用她的，但当她为自己戴上花环的时候，心脏似乎也陷下去了一块。
他就开始想，再晚一点吧，再晚一点也不迟。
再让她多这样鲜活地笑几天。
谁知道竟然晚了这么多年。
他都已经分不清，对她的感情到底是什么。
因为神之秘匙出世必然会引起轰动，但无缘无故多出一个孩子，他只能对外宣称是自己的女儿，同时也很好地掩盖了神之秘匙的存在。
当看见加西亚被利刃抵着脖子，他下意识的想法让他感到害怕和陌生。
他想的是，怎样都好，神之秘匙给别人也好，只要加西亚活下来……
可他最初留下加西亚，不就是因为神之秘匙吗？
为什么会这么想呢？这太不像他了。
他一直都知道，这些东西从来都不属于他，如今的这一切都是他和他的族人偷来的，如果他不去动手，等待他们的依旧是死亡，甚至是无尽的谩骂。
但东西在谁手里那就是谁的。
巫妖咬了咬牙：“霍尔，我早该想到有这么一天，如果是落在你手中，我还不如……”
还不如什么？
巫妖愣了愣。
还不如他亲手杀死加西亚，从她的身体中取出钥匙——
他脑海中闪过一道亮光，刺痛着神经。
他真的是这么想的吗？
那为什么一直把她留到现在？
早已和神之秘匙融为一体的加西亚已经是某种意义上的半神，她的敏锐绝非常人，她好像看出了巫妖的情绪。
但加西亚抿了抿唇，什么也没说，只是低着头，继续编着花环。
巫妖心中千回百转，思索着对策开口：“那你要怎样？”
这是他的幻境，而他就是这片大陆上最擅长制幻的巫师，在他最擅长的领域上撒野，就算是德里安来了，也要忌惮几分。
他心中微动，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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条锁链就凭空出现在了他的手上。
幻境的一切都可以由其主人捏造，而它的功能也能随之复制，尤其是见过触摸过的东西，和原物件更是别无二致。
而这条锁链和菲利克斯的那条锁魔链一模一样。
正是菲利克斯为了抓到霍尔特意让巫妖复制的。
因为现实物件难以代入幻境，而巫妖的复制术又是世间顶尖。
巫妖向前走了几步，手里捏紧了锁魔链藏在袖中：“那些东西哪有我女儿重要？况且我留着也没用……”
霍尔刚要说话，就见加西亚突然从手中穿了过去。
没错，就是穿了过去。
她像是变成透明的空气一般穿过他的手臂跑走了。
巫妖和霍尔皆是一愣，巫妖瞳孔几乎缩成一条直线，他有些不敢相信地颤动着唇瓣。
等加西亚跑到他跟前的时候，已经撑不住地倒在了地上，身上的颜色也越来越透明。
“为什么……为什么要动用神力？凡躯是无法承受神力释放？你知不知道你会死的……！”巫妖像是闪现一般突然出现接住了加西亚，声音难得有些慌张。
霍尔看这幅场景一时也不敢动，也是震惊不已，他如何也没料到这个叫加西亚的竟然真的能使用神力。
但他也不急了，因为他知道——
这个小姑娘很快就要死了……
她的手臂好几次穿过花环，她颤抖着拿起花环戴在了巫妖的头上。
“加西亚只会给喜欢的人戴花环——”她突然说话了，脸上带着笑。
加西亚的瞳孔是异于常人的白色，她望着巫妖，眼中却没什么情绪，但在为巫妖带上花环的那一刻，泪水却止不住滚下来。
她有些惊讶地摸了摸脸颊，茫然地开口：“这是什么……”
神器是神力的容器，而当人类变成神力的容器，她的身体她的情感，都会更加接近神明。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流眼泪，因为她并不能感知到悲伤的情绪。
但她确实是哭了……
巫妖久久说不出话来，只是为她轻轻拭去了眼角的泪水。
他最后什么也没说，只是叹了口气，轻轻抱住了她。
加西亚轻声说：“加西亚只会给喜欢的人戴花环。”
“加西亚……喜欢猫头鸟。”
紧接着霍尔就看到，那个少女变得越来越透明，最后像是泡沫一般融化在了空气中，一个金色的钥匙飞了出来，悬在了高空之上。
一阵暖风吹过巫妖的衣摆和发梢，像是在安慰他一般。
他双手捂着脸，久久没有说话，半晌才哑声道：“不是猫头鸟，是猫头鹰……”
最后几个字已经吞没在哽咽的喉咙中。
这样鲜活的人最后就变成了一阵风，消散在了空气中。
……
那金色的钥匙在空气中旋转着，霍尔见巫妖似乎还沉浸在加西亚的死亡的悲痛中，暗道正是拿钥匙的好机会。
谁知一道链子先他一步拴住了钥匙，霍尔见那链子就知道是谁来了，脸色一变。
他暗暗咬牙，心想还是让他找来了。
德里安也在这里，今天看来又是只能无功而返了……
可恶！
菲利克斯银白色的长发如月光一般，如今在太阳底下更是神圣洁白如绸缎。
杰拉德扑扇着黑色的翅膀落在了他的肩膀上，与悲天悯人的神明形成强烈对比。
他嘴角微微勾起，眼底是遏制不住的怒意：“看你还能跑哪里去……”
他心中一动，眼底的红痣似是泣下的血泪，双手相扣抵在胸前，眉心蓦地浮现一个古老的金色图纹，周遭渐渐升起一圈圈复杂纹路的白色光圈。
不是吧，下死手啊。
“你是疯了吗菲利克斯？！”霍尔躲避着冲向他的锁魔链，难以置信地开口，“你不想要问生石了吗？”
一个不注意，锁魔链缠上了他的手腕。
他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开，料想是已经知道真正的问生石不在他这了。
是谁？
德里安吗？
真是贼喊捉贼。
他不过犹豫了三秒，当机立断砍下了自己的手腕，手指咬破嘴唇，嘴里快速念了几句什么，就消失在了原地。
菲利克斯已经见识过他那些古怪邪术，已经被他逃走过一回了，这次也不太意外，只是蹙着眉叹了口气。
……
艾薇听到动静了想要回去看看，但德里安却微笑着不动声色地把她拽走了。
运气很好的是，他们没走几步就找到了出口。
真是运气太好了。
小说里不都是说要解开好多机关才能找到出口吗？
果然他们这些普通npc人还是没有主角那种待遇的……
两人一出来就站在了她刚才和霍尔在小巷消失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