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中陷入了一片死寂,而后响起了阵阵窃窃私语,最后又是一片哗然。
见此番回百雀湖已达到了心中的预期,岚瑶满意地勾了勾唇角,她不打算多留,起身便往殿外走去。
殿内众人正处于欣喜与意外之中,都没注意到施施然起身,正缓缓离去的天后。
唯有大长老,默默跟在她身后,在她走出大殿的瞬间喊住了她:“娘娘留步,老夫见娘娘也没带仙侍随行,可要老夫派人送您回天宫?”
大长老是故意这么问的。
天后出巡,常以四名仙侍相随,乘青鸾座驾,此为行仪之礼。天后最注重礼法,九百年来去了仙族不少地方,每一次都严格按照出行礼仪,没有一次例外,就如同她给人的印象,刻板、不懂变通。
今日一见,意外可太多了!
岚瑶面露警惕地瞥了一眼大长老,瞧见他双眸真诚,神色恭敬,紧绷的脸色缓和了一些,道:“不必了,本宫今日是来散心的,不必跟着。”
岚瑶没有多解释。
大长老却自己多留了个心眼,鸟族历来走南闯北,消息最为灵通,他只去集市上转了一圈,便打听到了前夜雀翎宫闹鬼的消息。
受了惊吓导致性情大变,倒也是说得过去。
大长老寻思了许久,给天后反常的行为找了个勉强能说得过去的解释,而后便匆匆回孔雀族拟参加试炼会的名单去了。
*
从鸟族大殿出来,岚瑶并未直接返回天宫,而是避开耳目,重新回到百雀湖郊外。
碧波荡漾的湖畔旁,绵延着一片浓密幽深的林海,其间树木参天,枝繁叶茂,织成一张天然的屏障,却也是极好的藏身之地。
岚瑶走进密林深处,四处看了看,而后掐了个诀,一道灵力打在身旁古树的树冠上。
伴随“哎呦”一声,一道黑影应声而落,速度之快,只瞧见黑色的裙摆上绣着大朵张扬的金丝牡丹。
敖月身形一闪,稳稳落在地上。
她抬手抚落粘在绣袍上的绿叶,嘴角带着一抹玩味的笑意,打量着眼前端立着的人:腰背挺直,两手交叠于身前,微微扬起的下巴带着几分蔑视。
打量的视线继而转而化为不屑,她嗤笑一声:“穿上宫装戴上雀翎冠,还真把自己当成天后娘娘了?”
闻言,岚瑶脸色未变,反而有些骄傲地摸了摸头顶王冠,道:“天后之位本就是我的,当年我瞧不上,这才便宜了岚瑶,不然怎么可能轮得到她!”
敖月忍不住大笑了几声,带着掩不住的嘲讽,许是因笑得太激动了,眼角溢出了几滴血泪,她捏了角袖袍轻轻擦拭了下,才道:“岚衣啊岚衣,九百多年未见,你还与生前那般自以为是,还是一样令人生厌。”
岚衣与岚瑶是孔雀族孪生姐妹花,岚瑶性子沉闷,少言寡语,相反岚衣活泼俏皮,每每众人提到孔雀族公主之时,只能记得起大公主岚衣。
这样的关注也岚衣的性子越发骄纵。
千年之前,敖月不过百岁,外形是个七八岁的小姑娘,仙魔大战刚刚平息,她随龙王到百雀湖给鸟族之王贺寿。
龙王刚娶了新妻,再加上大战期间敖月被反贼所掳,龙王为了龙宫安危并未第一时间前去营救,三界皆传,敖月是个失宠的公主。
被捧在手心长大的岚衣自然看不起她,仗着年岁大修为高,可没少让敖月当众出丑。
那时的敖月性子懦弱,可兔子发起疯来,咬人也是很疼的。
她被岚衣欺负狠了,趁夜用水系术法淹了她寝殿,若不是敖月年纪尚小,法术掌握不够精湛波及到了隔壁岚瑶的寝殿,恐怕岚衣在一千年前就被活活淹死了。
仇敌相见,分外眼红。
岚衣被点破了身份,又被她言语羞辱一番,自然咽不下这口气,她掌心仙诀流转,正想好好教训一番这个小丫头,手腕上突然被缠了一缕浊气。
皮肤上传来一道火辣辣的灼烧感,那疼痛沿着经脉往手臂上蔓延,不过片刻,岚衣便觉得手臂又疼又麻,失去了力气。
她惊呼一声,掌心灵力尽散。
敖月本也没想伤她,兜兜转转,如今两人成了一根绳上的蚂蚱,况且敖华让她寻找玄冰玉佩,少不了借助她天后这个身份。
浊气散去,她一把抓住岚衣的手腕,压着声音警告般说道:“你占了活人的身体便抵不住浊气,我要是你,就收起你那身高傲的羽毛,小心做人。”
时隔千年,敖月再也不是那个任人欺负的小姑娘。
看着那双熟悉却又陌生感十足的赤瞳,岚衣敛去了周身气焰,她有些别扭地甩开钳制住自己的手,半晌,喃喃道了句:“知道了。”
敖月扬起一侧眉梢,双手环抱于胸前,看着那只曾经不可一世的孔雀朝她低了头,心情别提有多好。
“试炼会的名单拟好了早些给我,还有,镇魔塔里的那个剑修希望你已经处理干净了。”
岚衣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见她顺从的模样,敖月顿时失去了玩弄的兴致,长袖一挥,化作黑雾悄然离去。
岚衣扫视四周,见四下无人,也匆匆赶回天宫。
*
树林间恢复了寂静,唯有风扬起的叶片缓缓飘落。
姜冉和芙照趴在枝头,身体隐藏在茂密的枝叶中,相视一眼,半晌没有说话。
看到岚瑶去而复返,姜冉就觉出了不对劲,她拉住正准备跳下树的芙照,往树冠深处藏去。
其实两人的藏身之处距离岚瑶并不近,只能看到她侧影一角,甚至连说话声音也听不见。
考虑到岚瑶修为高深,为了不暴露,她们特意没有凑近,也未使用任何灵力,而是尽量隐藏气息,降低存在感。
本来,天后独自一人入密林深处见人虽有不妥,但也不至于直接将她与魔族联系到一起。
直到风起吹动枝叶,一缕阳光从叶隙中钻出,恰巧落在远处那人一角衣袍之上。
黑色的袍角上绣着金色牡丹,光阴交错间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只这一眼,姜冉浑身的血液就凝固了。
金丝牡丹花,她至死也不会忘记。
一想到敖月,姜冉记忆中每一道才刚愈合的伤痕都被重新撕裂开来,山洞里发生的一幕幕在脑海中反复浮现。
记忆中,她已分不清白天黑夜,只记得一呼一吸间深入骨髓的疼痛,记得传音石碎裂后的绝望,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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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体在冰窟与炙烤之间挣扎,记得眼前那朵怎么都抹不去甩不开的牡丹花。
一阵潮热的风拂过枝头,姜冉觉打了个寒颤。
芙照察觉出姜冉的异常,侧眸一看,竟瞧见她脸上,脖颈上都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不像是热得,倒像是被惊出的冷汗。
她有些担忧,抬手轻抚在她肩头,压着声音关切道:“怎么了?”
肩膀上突如其来的触碰让姜冉浑身一僵,乍然回神后反应过来此处是百雀湖而非瀑布后的山洞时,又如释重负般长舒一口气。
天后已然离去。
姜冉再无顾虑,瘫坐在枝桠上缓了缓神,她看了芙照好一会儿,才缓缓道:“我看到了与天后交谈之人,是敖月。”
她的声音明明不大,落在芙照耳中却宛若惊雷。
天后与魔族有接触,仙族这不得完犊/子了?!
芙照只觉得是被玄雷击中,恍惚了许久,才逐渐找回自己的声音,问道:“你当真看清楚了?”
不是她不愿相信姜冉,只是事关重大,若看错了诬陷天后,这个责罚她怕姜冉受不起,可若天后当真与魔族有染,仙族怕是危矣!
“我没有看到敖月的正脸,只看到了她绣着牡丹花的衣角。在青桥城时,我差点死在她手下,她就算化成灰我也不会认错的。”
姜冉如实相告,可一抬眸却撞上了芙照略显为难的目光。
刚有些光亮的眸子瞬间暗了下去。
换魂术是她的猜测,天后偷偷见敖月更是没有真凭实据,她一介凡人,想要撼动天后之位,空口无凭,又有谁会信她?
不信,也正常。
“阿冉,我信你。”芙照突然挽住姜冉的手,看向她的眼神中带着自然的亲昵。“我芙照说过,在仙族自然会罩着你!我只是在想,天后为何会与魔族偷偷相见,我们又该怎么搜集证据才能让仙族众人信服呢。”
姜冉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芙照。
她居然相信自己?!
摸着良心说,若是她与芙照互换一下身份,有人无凭无据空口诬陷天后,她早就一鞭子抽到他闭嘴了,更别说要替那人找证据。
心头涌起一道暖流,脸上的诧异缓缓转为感激,姜冉唇角勾起一个微笑:“谢谢你,芙照。”
“你我之间,客气什么?”芙照执起团扇掩唇,笑得有些不好意思,而后那双杏眼溜溜一转,羞涩的笑意中透出一丝狡黠,“阿冉,我想到一个办法!”
姜冉眼皮一跳,总觉得她要说的不见得是好主意。
果真。
芙照挽着她的手微微一使劲,又往她跟前凑了凑,好似怕她跑掉一般。
“我们去找文昀吧!他是除神女外,唯一能净化浊气的人,魔族之事都得经他之手!”
姜冉:......
可以拒绝吗?
事关魔族,她自然知道儿女情长这些小事跟三界安危比起来根本不值得一提。
所以,在心底呐喊了无数遍“不要不要不要”后,姜冉木然地眨眨眼,望着芙照显那张笑得奸计得逞般的脸庞,终是无奈点了点头。
好烦!都说了是“唯一”了,这叫她如何拒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