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诗妍望着一个个挤在门口对着她欢呼的孩子们,见他们露出明媚的笑脸,心中的苦涩与痛苦才稍稍缓解几分。
收到消息的陈院长让阿姨们将孩子们哄了回去,随后才打开大门,拉着宋诗妍的手请她进去:“妍妍,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宋诗妍笑着解释:“今天难得休息,想过来帮帮忙。”
陈院长望着宋诗妍的神情,怜爱的摸了摸她的头:“受委屈了?”
宋诗妍想扯出笑脸让陈院长放心,泪水却先一步滴落。
犹记得她六岁那年,沪市迎来了十几年难遇的寒流,临近年关,向来不习惯寒冷的沪市人民早早躲在家中不出门,街道上也只有零星几辆车小心翼翼的在冰上滑行,生怕一个不小心亲上前车的车屁股。
只有缺衣少食时,才能让大家鼓足勇气出门,即使不得不出门他们也会裹紧今年现买的羽绒服和厚围巾,戴上厚手套,一步三哆嗦的朝着菜市场走去。
而穿着皮衣的荣文晔徘徊在幼儿园门口来回踱步取暖,今天他好不容易将宋家的保姆忽悠着出去买菜,寻得一个单独接外甥女的契机,错过今天,只怕日后再难寻得这样的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幼儿园一个班一个班的出来,宋诗妍在六班,排在最后,她个子又高,一出门就在已经散去大半的家长中一眼锁定了舅舅,她迈着欢快的步子冲到他面前:“舅舅!今天怎么是你来接我呀?妈妈说你去北方出差了,给我带好吃的了吗?”
荣文晔望着天真无邪的外甥女,心中有过一瞬的柔软,可想到自己债台高筑,再堵不上赌债的窟窿,只怕就要被庄家丢进海里喂鱼了,只得冷起心肠,将外甥女抱走:“有,舅舅给你带了果冻和巧克力,一会儿到车上给你。”
宋诗妍被塞进了副驾驶,系上安全带后,飞快驶离了幼儿园。她抱着舅舅给她的巧克力,安静的吃着,冬天的天黑得早,宋诗妍许久后才发现这不是回家的路:“舅舅,咱们去哪儿啊?”
荣文晔有些心虚,却还是极力想着稳住外甥女:“哦,舅舅去仓库拿点儿东西,拿完东西咱们就回家。”
宋诗妍不疑有他,一路上哼着在幼儿园新学的儿歌,叽叽喳喳的问舅舅妈妈有没有给她做可乐鸡翅。
直到车子停在了一间废旧仓库门口,舅舅从车后座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绳子和胶带,将她的手捆在身后,用黑色胶带封住了她的嘴巴,将她扛进废旧仓库里。
宋诗妍一直在剧烈挣扎,疯狂的哭喊着,却还是没能反抗得了舅舅这个大男人。意识到自己的哭泣毫无用处,她渐渐止住了哭泣,默默观察起周围的环境。
仓库里昏暗不已,角落里还倚着一个长发凌乱的年轻女人,看上去十分虚弱。
荣文晔一直在不停拨打着电话,先是痛哭流涕的哀求:“姐,只要120万,我保证这次以后我再也不赌了。只要你让姐夫把钱打过来,我就把妍妍毫发无伤的送回去。我保证,我这么疼妍妍,绝不会伤害她。”
电话那头隐约传来阵阵嘶吼和哭号,可已经彻底走投无路的荣文晔早就打算放手一搏:“姐,你也知道那些地下钱庄的庄家都是什么人,明天十二点之前我还不上钱,你就只能等着给你弟弟收尸。既然我活不成,那我就拉着妍妍做垫背!”
荣文晔恶狠狠的挂断电话,转头走到宋诗妍面前,抬手给她擦干眼泪:“妍妍别怕,舅舅是在跟你妈妈开玩笑,咱们先在这里住一晚,明天你爸爸把钱准备好,舅舅就带你回家。”
原本一直一动不动的女人听见荣文晔这么轻声细语的说话,转头望向宋诗妍,见她一个小孩也被这样对待,望向荣文晔的眼神越发鄙夷。
荣文晔受不了纪云鸢这样的眼神,发疯似的凑上前抓起她的长发,恶狠狠的和她对视:“你凭什么这样看我?如果不是你老公把你从我身边夺走,将我从京都像条狗一样赶出来,我怎么会活成这个样子?”
纪云鸢望着她曾经的青梅竹马眼中只有失望,她竟不知他何时扭曲成了这副模样。
意识到纪云鸢有话要说,荣文晔一把扯下她嘴上的胶带,神情癫狂:“说,你尽情的说。当初你跟他走的时候,就说得冠冕堂皇,说到底不过是你贪恋他的富贵,才将我这个穷鬼一脚踢开。”
纪云鸢被敲晕了绑过来,起初以为是遭丈夫的竞争对手绑架,谁知如今发现绑她的居然是荣文晔。荣文晔扯她长发的手一直戴着黑手套,她能察觉到他左手无名指和小拇指的地方如今一片虚无,只怕他烂赌成性,才被人削去手指惩罚。
她本以为他只是想敲诈些钱财,谁知他还绑来了自己的亲外甥女,想必如今已是走投无路、狗急跳墙。既然已是穷途末路,她自然不能再刺激他。
“你想要多少钱?我可以让宗桓给你。”
这话瞬间刺激到荣文晔,他一巴掌扇在纪云鸢美丽高贵的脸蛋上,在她白皙的肌肤上留下深深的三个指痕。
“有钱了不起?老子不要你们的臭钱,我只要你的人。等我清了这笔账,就带你去隐居。云鸢,我是爱你的。”
荣文晔一把捞起纪云鸢的长发,痴迷的嗅着,纪云鸢知道,如果不是身边的这个女孩在,荣文晔这个疯子还指不定会做出些什么疯狂的事。
宋诗妍挣扎着起身凑到舅舅和漂亮阿姨中间,哆嗦着示意舅舅看向她,荣文晔终究是从小看着外甥女长起来的,心中尚存几丝理智,轻轻撕开她嘴上的胶布,摆出一副和善的神情。
“怎么了,妍妍?”
“我冷,我饿!舅舅,我饿!”
实在是拿宋诗妍没办法的荣文晔只得转头回车里去拿之前准备的面包和火腿。
宋诗妍趁机起身,让漂亮阿姨帮她咬开手后的绳结,可那绳结是死扣,她们试了又试,却无济于事。时间有限,不等她们想出另一种方法,荣文晔就已经回来了。
“来,吃吧。”
宋诗妍转头望向漂亮阿姨,见她和善的对她笑,便鼓足勇气跟舅舅讨价还价:“那边太冷了,我和这个阿姨挤在一起更暖和。”
荣文晔审视着望向她们,见她们除了缩在一起取暖,并没有什么异样,便如往常那般慈爱的将面包撕成小块喂给宋诗妍,甚至拿出保温杯倒了半杯热水给她喝了下去:“妍妍,舅舅也是没办法才这么做,以后舅舅一定加倍补偿你。”
等到半夜十二点多,荣文晔依旧没有收到姐姐姐夫转来的钱,实在按耐不住的他再次拨通了姐姐的电话,这次姐姐的声音很沙哑,撕心裂肺的质问着:“文晔,你把妍妍带去哪儿了?妍妍她最怕冷,这么冷的天,她会生病的呀。”
荣文晔见姐姐这样激动,也跟着激动起来:“姐,你把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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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我吧,我保证一收到钱我就把妍妍带回去。你救救我,难道你真的要看着你弟弟去死吗?”
宋爸爸见妻子已经情绪崩溃,示意一旁的女警官帮他安抚一下妻子的情绪,接过电话。
“文晔,你别激动,钱我正在筹。120万也不是个小数目,总要花点儿时间。最晚明天上午十点,我肯定把钱放到你指定的位置。你能不能让我听听妍妍的声音?你姐担心的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着,难道你就忍心看她这样哭瞎了眼睛?”
荣文晔对这个能干的姐夫向来是有几分忌惮,又有几分崇敬,又听着姐姐不住的哀嚎,他只得走到外甥女和纪云鸢面前,缓缓蹲下,哄道:“妍妍,来,叫声爸爸妈妈。”
宋诗妍毕竟只是个六岁的孩子,听见爸妈的声音,吓得瞌睡全无,嚎啕着喊:“爸爸妈妈,我好冷。你们为什么不来接我,我和漂亮阿姨都快冻死了。”
电话那头瞬间传来宋爸爸和宋妈妈的撕心裂肺的呼唤:“妍妍,妍妍你还好吗?”
听见外甥女提起纪云鸢,荣文晔立刻警觉的挂断电话,他想要发火,却没法和一个孩子计较,只能一脚揣在纪云鸢肩头,将她踹倒在地。
宋诗妍天生良善,挣扎着挡在纪云鸢面前,像小兽一般凶狠的喊道:“你打人,坏蛋!”
荣文晔气的原地转圈,实在是无处发泄情绪,他气得回到车上,打开不太好使的汽车空调,不再理会屋里的一大一小。
宋诗妍的哭诉引起了办案警官们的警觉,他们凭借丰富的办案经验,立刻意识到荣文晔这次绑架了不只一个人。
可如今在按键手机时代,监控和电子摄像头尚未普及,又恰逢寒冬,街上人烟稀少,即使他们加大了搜集力度,依旧没办法在如此短的时间里找到目击证人,确认孩子的去向。
而且荣文晔似乎是有备而来,反侦察能力极强,一直换电话号码打,都是没有实名认证的手机号,用一个就扔一个,完全无法锁定他的确切位置,现金交接的地址也是打一次电话换一个地方,绝不给他们留抓捕的余地。
宋诗妍体质弱,半夜果然发起烧,她从小被爸妈和爷爷捧在手心里长大,什么时候见过这种阵仗,烧起来后一直不停的嚎啕,纪文鸢只能凑得更近些,让她依偎在他她的怀中取暖。
“妍妍,再坚持下。”
宋诗妍倚在纪云鸢的胸前,望着她美丽的面庞,烧的迷迷糊糊,嘟囔着:“阿姨,你真好看。”
纪云鸢一直想要一个乖巧的女儿,如今见宋诗妍乖巧的倚在她怀中,她的声音越发温柔:“你也很漂亮呀,你叫什么名字?”
宋诗妍迷蒙着双眼,含糊的回着:“我叫宋诗妍。”
“真好听。”
“阿姨,那你叫什么名字?”
“纪云鸢,我叫纪云鸢。”
纪云鸢天生温柔,望着比儿子大不了两岁的女孩心中柔软,轻哼起哄儿子睡觉的歌谣,声音婉转美妙:“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小宝贝,快快睡。”
直到宋诗妍昏昏欲睡,她才止住声音,似是在安慰自己,也是在安慰宋诗妍:“睡吧,也许一觉醒来,一切都会好起来。家里人还在等我们回家呢,再坚持一下,坚持一下......”
直到今时今日,宋诗妍依旧对这温柔的声线记忆犹新,永生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