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第 47 章
    宋诗妍不愿意让陈院长担心,抬手飞快擦干眼泪,笑着解释:“刚刚开敞篷车,让风沙迷了眼。”

    “妍妍,有什么不开心的,要跟陈妈妈说。”

    宋诗妍倚在陈院长肩头,闻着她身上淡淡的洗衣粉味道,安心极了:“我能有什么事儿?我每天吃好喝好,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想您,想孩子们。”

    陈院长知道宋诗妍心事重,她刚来福利院的时候,防备心极重,不肯说话,也从不和其他孩子一起活动,每天缩在教室的角落里,夜里也不肯跟阿姨们去睡觉。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睁着眼,似乎在等什么,又似乎在望什么。永远朝着山顶的方向看,不时偷偷擦眼泪。

    半大孩子们喜欢分帮分派,她一直不合群,不免被看不惯她的孩子们欺负,他们合力抢她的吃食,朝她身上泼冷水,寒冬腊月,她穿着湿衣服冻得险些昏过去。要不是她观察仔细,时时留心她的情况,只怕她熬不过那个寒冬。

    好在她只在福利院住了一个多月,就被她的亲生父母找到,从那之后,她依旧是那个被父母捧在手心的小公主。

    后来她们约有十年没见,妍妍升入高中后,便不时拿着她的零花钱资助院里的孩子,每次来都送吃送喝,带很多小礼物给孩子们,还帮她们照顾那些不太能自理的孩子,即使福利院的活很重很繁琐,也从不会嫌脏嫌累。

    她其实能感觉出妍妍不愿意回忆起这段时光,屡次劝她,如果她回到福利院会想起不好的回忆,就不必勉强自己回来。可妍妍却很坚决,说如果不是她将昏倒在福利院门口的她捡回去,只怕她六岁那年就已经死了。

    渐渐的,妍妍似乎彻底放下了,上次过来时情绪好了很多,脸上的笑容也多了不少,看上去就像是沉浸在幸福中的少女。

    她们也不是不通世事,最近也看到了不少新闻,一眼认出了和楚宴深同游的女孩手上戴着福利院孩子给妍妍编的红绳。

    知道她有了可靠的良人相伴,她们都替她感到高兴,妍妍是个极善良的孩子,值得更好的对待。

    宋诗妍帮着阿姨们将她早上买的零食的饮料之类的东西分发下去,难得得到零食的孩子们十分高兴,围着宋诗妍闹了一整天。

    直到夕阳西下,宋诗妍和依依不舍的孩子们分别,独自驱车上山。

    山顶上的仓库因为爆炸已经彻底荒废,只留下焦黑的断壁残垣,她将准备好的糕点和零食放在门口,打开一瓶新出的饮料:“纪姨,这是新品,您也尝尝。”

    宋诗妍深吸一口气,踟蹰着轻声道:“纪姨,我舅舅他出狱了......这世间有时候也真不公平,他害了您、害了我,才二十年,就这样相抵了。好不公平的一笔账。”

    天色渐暗,宋诗妍不再停留,收起带来的糕点和饮品,她朝大门恭敬鞠躬:“下次我带栗子蛋糕给您尝尝,那味道我最喜欢。”

    宋诗妍这两天一直不肯接妈妈的电话,她知道,母亲虽然知书达理、善解人意,但是骨子里还是处处以弟弟为先,是个不知不扣的伏弟魔。

    如果她选择照顾妈妈的情绪,原谅舅舅,以后只怕荣文晔就能在老宅进出自由,又能活得逍遥自在,如当年那般捅出一个又一个篓子,让父亲和爷爷帮着他收拾烂摊子。

    当年她年纪小,只觉得哄着她玩乐的舅舅是个好人,如今她受了罪、吃了亏,自当吃一堑长一智,没有重蹈覆辙的道理。

    宋诗妍没想到妈妈会直接找到公寓这边来,她陪着淼淼在办公室看了一天装修,刚下电梯就看见妈妈拎着一个食盒站在1701门口守着。

    见她回来,宋妈妈踩着高跟鞋,笑眯眯的凑上前来:“回来啦,妈妈等你们好久了。我给你们带了些热菜,赶紧进屋洗手吃饭。”

    似乎是怕女儿拒绝,宋妈妈的话又密又急,见女儿躲开了她的手,只好转头去拉石淼:“淼淼,快给干妈开门。”

    石淼刚才就发现妍妍神情不对,可她毕竟是小辈,只能接过干妈手中的食盒,打开了公寓门,侧身将宋妈妈迎进屋:“干妈,您穿这双拖鞋。”

    宋妈妈第一次来女儿的公寓,进屋后不住的打量,见她们两姐妹将屋子收拾的温馨漂亮,忙笑眯眯的夸赞:“淼淼,多亏有你和和妍妍同住,干妈才能这么放心。听说你们在创业,要做些什么呀?需不需要干妈支持一下?”

    宋诗妍不想听妈妈的客套话,也知道她究竟为何而来,干脆进屋直接将房间门甩上,躲在屋子里不肯出来。

    石淼知道妍妍不是无理取闹的人,定是她们母女之间有什么不可调和的问题,她干脆将食盒放在桌上,跟宋妈妈道歉:“干妈,我想起来晚上还有个饭局,就先出去了。下次您来做客,我再下厨招待您。”

    宋妈妈顾不上仔细和石淼说话,听到大门关闭的声音,她快步走到门边对着房间里的女儿哄道:“妍妍,妈妈不是有意瞒你。你舅舅他生病了,没几天活头了,他毕竟是妈妈的亲弟弟,妈妈怎能弃他不顾呢?”

    宋诗妍倚在门边,不肯说话。

    “妍妍,你是妈妈的亲女儿,妈妈最疼你。你舅舅确实十恶不赦,可你小时候他也是真心待你。你就原谅他这一次,好不好?”

    宋诗妍泪流满面,心中委屈极了,干脆扯开房门直面母亲,第一次无所顾忌的说出心中积攒了多年的怨怼。

    “妈妈,你知道我那晚有多怕吗?你知道纪姨那么年轻漂亮的女人被舅舅打得有多惨吗?她去世那年和你女儿同岁,是一个男人的妻子,一个四岁孩子的母亲!就因为舅舅的贪欲,因为他的疯狂,我在零下十几度的晚上在山路上光着脚跑了三个多小时,差点冻死在福利院的门口。您在乎吗?纪姨凭什么白死,您凭什么替她原谅?”

    宋妈妈见女儿泪眼朦胧,也跟着淌泪,哽咽着哀求:“妍妍,你舅舅他坐了二十年牢,就算天大的错,也该偿还清了。而且他已经是胰腺癌晚期,真的没几天了,就不能让他听你说一声原谅,没有遗憾的走吗?”

    宋诗妍无奈的闭上双眼,泪水同时从两边眼眶滴落:“妈妈,我不原谅。这个世界从来不是等价交换,不是他坐了二十年牢,就能让纪姨活过来,就能让我不再日日活在恐惧和痛苦的回忆里。他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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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楚宴深刚想按1701的门铃给女友一个惊喜,就撞见抹眼泪的宋妈妈开门出来,他有礼貌的后退一步,恭敬和宋妈妈打招呼:“阿姨,您好。”

    宋妈妈原本精致的妆容被眼泪弄花,她有些尴尬的侧头遮掩,并未回话,匆匆朝电梯方向走去,很快消失在电梯中。

    楚宴深隐约听见屋内传来女友的哭声,他顾不得原则,冲进屋内,看着女友跌坐在地上哭,忙蹲在她身前,心疼的将她抱在怀里,一遍遍摸着她的头:“阿妍,怎么了?”

    宋诗妍窝在男友的怀里,哭得越发崩溃,她什么也不肯说,眼泪顺着楚宴深的丝绸衬衫渗进他心口的位置,泪珠明明没有温度,却似火炭烫的楚宴深心口疼。他第一次体会到一种名为心疼的感受,真切而深刻。

    楚宴深抱着宋诗妍,一动也不敢动,他抬手心疼的摸着她被泪水濡湿的脸颊,无措而慌乱,他不喜欢看阿妍哭,她委屈的声音似重锤一下下锤在他的心口,让他恨不得为她对抗全世界。

    宋诗妍这几天窝在心头的恐惧、痛苦和无助尽情的宣泄着,爱人结实的胸膛就像是避风的港湾,仿佛只要她窝在那里,就会有人替她遮风挡雨。

    她伸手死死揽住楚宴深的腰,楚宴深因她向下压的动作而身形不稳,搂着宋诗妍一起跌坐在地,后背倚在沙发的背面,听着怀中的阿妍不再发出哭腔,他抬手将压在他怀中的女友抱得更紧。

    “和阿姨吵架了?”

    宋诗妍不想和楚宴深提及家中糟糕的过去,只含糊的应了一句:“嗯。”

    “能跟我说说吗?”

    窝在楚宴深怀中的宋诗妍轻轻摇头。

    楚宴深无奈地叹气:“阿妍,我真是看不透你。”

    宋诗妍并不接话,她不知道要怎么和宴深提及这样难堪的过往,也不想让他因为她错综复杂的家事烦心。

    楚宴深低头吻了吻宋诗妍的额头,从沙发旁的茶几上抽了两张纸巾,递到女友手中:“你的情绪还没平复,等你想说的时候,我随时洗耳恭听。”

    宋诗妍擦了擦眼泪,又擦干净因为剧烈哭泣而淌下来的鼻涕,想起身将脏纸巾扔进垃圾桶,楚宴深却一把接过脏纸巾,毫不嫌弃的攥在手里。

    这个举动完全出自下意识,楚宴深右手捏着纸团,左手还在给宋诗妍拍背顺气,宋诗妍原本还苦涩的神情忽然明媚了几分,渐渐从悲伤的情绪走出来。

    “你真的有洁癖?”

    楚宴深没意识到女友的意思,还纳罕她的问题为何这么跳跃,但仍旧是有问必答:“也不严重,去看过医生,说不需要吃药控制。”

    宋诗妍被男友的严肃逗笑,仰头亲了一口男友的侧脸:“我有没有说过,你很可爱。”

    楚宴深一脸惊喜的低头望向仰头偷笑的女友,想要低头吻回去,宋诗妍忙低下头,不肯让他得逞,一直来回躲避,两人窝在一起笑笑闹闹,一派温馨气氛。

    最终闹累了,楚宴深终于得偿所愿,亲上了女友的唇。

    再次将女友搂在怀中,楚宴深轻声问道:“明天我有个杂志采访,你陪我去吧,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