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再一次
当着沈清越和元新颖的面,夏炎炎被训得抬不起头,有些局促地站在原地,看着身上的泳衣还紧紧地贴在身上,一时之间心底竟生出一丝难堪的情绪。
元新颖也被柳佩兰吓了一跳,她真看不明白柳佩兰在发什么火。
尤其还当着外人的面,一点都不顾及夏炎炎的面子。
柳佩兰看着夏炎炎低头不发一言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厉声呵斥道:“还不换衣服跟我回去!我在外面等你,三分钟。”
说完,就转头离开了。
夏炎炎低着的头重重地点了点,回头看了一眼沈清越,她鼻腔发酸,此刻眼眶都红红的。
沈清越正欲说些什么,却看到夏炎炎已经转过头带着元新颖去了女更衣室,想也不想地便也去往男更衣室。
元新颖一进更衣室,就发现夏炎炎憋不住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只得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炎炎,你没事儿吧?”
夏炎炎一边脱着泳衣,一边吸了吸鼻子,摇摇头说道:“没事儿,她怎么知道我在这。”
元新颖这下是真自责了,她的头也立刻低了下来,声音也透着抱歉:“柳妈今天冲进来问我你在哪儿,还给我看了你上豪车的视频,我怕她往不好的方面想,我就解释说是沈清越的车......我也没想到她直接就怒了。”
夏炎炎已经飞速地换好了衣服,背着防水袋,示意元新颖快一起出去找柳佩兰,毕竟只有三分钟。
等两人飞速地赶到门口的时候,却发现沈清越也已经等在了门口:“夏炎炎,我......”
只是话没有说完就被柳佩兰打断,她双手抱臂看着夏炎炎身上的裙子,冷笑道:“夏炎炎,你还挺有心情的,穿裙子出来和沈清越约会?人家是奥运冠军你是什么?就连你身边的元新颖都拿了金牌,你有什么资本出来玩?”
夏炎炎的头顿时低到了尘埃里,任由柳佩兰训斥自己。
元新颖一听柳佩兰的话就皱了眉,但她又实在惧怕柳佩兰的权威,敢怒不敢言,只得往夏炎炎身后靠了靠,意思是站在她这边。
沈清越闻言,也忍不住反驳道:“柳教练,夏炎炎平时训练刻苦,今天也是正常休训的时间,她出来玩没有任何问题......”
元新颖在心底鼓起了掌,沈清越此刻简直就是她的嘴替,把她不敢说的话全说了,夏炎炎根本就不是不努力,而是运气不好,要是训练得不那么狠、没有扭伤手腕,谁还不是个奥运冠军了!
“和你有什么关系?你以为你拿了奥运冠军就能和我大呼小叫了吗?”柳佩兰的脸色倏地一下沉了下来,看向沈清越的表情都带着浓浓的不悦:“没有任何问题?夏炎炎,你告诉他,你今天出来玩有没有问题。”
沈清越看向夏炎炎,却发现夏炎炎低着头没有看任何人,但仍然掷地有声地回答道:“有问题,我现在的实力还不配我出来娱乐。”
听到夏炎炎这个回答,沈清越有些怔愣,就连元新颖都不可思议地看向身旁的夏炎炎,只有柳佩兰眼底的不悦消弭,眼神柔和了下来。
“那就回去吧。”柳佩兰说道。
夏炎炎拉着元新颖的手跟了上去,元新颖有些害怕一会儿还要和柳佩兰一辆车,步调都有些拖拖拉拉。
听到自己一贯听不惯的拖拖拉拉步调声时,柳佩兰回头正准备说,却发现夏炎炎身上背的粉色运动包,依稀记得出门时夏炎炎可没带。
柳佩兰立刻说道:“把包还给别人,不要收别人的东西。”
夏炎炎闻言的脚步猛地一顿,却是下意识地看向了沈清越,她另一只手紧紧地抓着书包带子,嘴巴也抿成了一条线。
元新颖实在受不了柳佩兰这古董做派,总教练也不能不讲理啊,于是替夏炎炎解释道:“这个里面是炎炎游泳的东西,不是别的。”
见夏炎炎也没有任何动作,柳佩兰也有些怒气:“我话不想说第二遍,别忘了你当年是怎么求我的。”
柳佩兰的话让夏炎炎如遭当头棒喝,抓着书包带的手指关节也因为用力已经有些泛白,她忍住心头泛起的酸意,松开了拉着元新颖的手,转而走到了沈清越身旁,把包递给了他。
一言不发。
沈清越楞楞地看着面前递过来书包的手,一时之间竟然很不想接过来,这算什么?划清界限吗?
他不明白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为什么又变成这样,明明在一个小时之前他们还在泳池里嬉笑打闹,他还在教夏炎炎游泳,夏炎炎也会对自己撒娇。
沈清越承认,那一瞬间他是有错觉的,那一瞬间就好像分开的时光都不存在一样,他们还是他们。
可是现在,夏炎炎又变成了那个对自己不发一言的夏炎炎。
沈清越也有自己的固执,比如现在。
沈清越固执地不肯伸手接过这个背包,夏炎炎感觉自己的眼眶已经盛不住泪水,可沈清越却迟迟不接自己手中的背包。
不能哭啊夏炎炎,她在心底警告自己。
夏炎炎想到身后那道如芒在背的目光,咬咬牙后轻轻地把眼睛闭上,随后松开了手,任由背包做了一个自由落体的运动,然后重重地砸在了沈清月的脚边。
砰——
沈清越感觉自己的心也随着这一声砰,一起下坠了。
柳佩兰很满意夏炎炎的听话,继续说道:“夏炎炎,告诉他你是怎么想的,也是在告诉我你是怎么想的。”
这句话的最后一句既是提醒,也是警告。
“我不喜......我不可能谈恋爱的。”说完,夏炎炎终于再也没有勇气去面对,转过头拉着元新颖就向柳佩兰的车走去。
柳佩兰有些不满夏炎炎的欲言又止后换了的说辞,但还是瞥了一眼沈清越:“听见了?”随后便也转头离开。
沈清越看着在脚边的背包,又看着夏炎炎离去的背影。
他眼中的光亮仿佛一瞬间湮灭。
八月盛夏,阳光炽烈,暴晒在人身上的时候都会让人觉得滚烫难捱。
可此刻的沈清越却觉得自己好像又回到了四年前的那个苦寒的凛冬。
他再一次目送着夏炎炎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世界。
他好像再一次的被抛弃了。
回程的路上,柳佩兰特意让夏炎炎坐到副驾驶。
“真没想到你们又重新联系上了。”柳佩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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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来得及重新联系,断在这很及时,教练,真的没什么好交代的了。”夏炎炎有些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她此刻心底纷乱一片,实在没有心情回复教练的话。
夏炎炎红红的眼眶和努力压制的哭腔,柳佩兰看在眼里,又气又心疼。
刚刚生气是真,此刻的心疼也是真。
为了一个男人,让情绪这样波动,实在是不值得啊。
柳佩兰在心底叹了一口气。
所以她不得不严厉。
柳佩兰语气再次强硬起来:“夏炎炎,是我在求你出成绩吗?我从二十七岁退役到现在当教练,我已经六十岁了,光大满贯我带出来四个,但我为什么推迟退休四年,别人不知道,你不知道吗?”
夏炎炎痛苦地闭上了眼,她知道。
都是为了她,为了她这双不争气、非要扭伤的手。
元新颖坐在后排大气都不敢喘,她知道柳佩兰严厉,但从不知道柳佩兰说起话来这么伤人。
也是一对师徒怨偶啊。
“夏炎炎,四年前,我收你之前就已经是总教练了,当时我就已经不打算再亲自一对一带徒弟,是你跟国家队求来让我当你主管教练的。”柳佩兰继续说道:“我看你是都忘了,21岁的心气儿果然没法和17岁比了,我看你年纪大了,冲劲也没了。”
柳佩兰最后一锤定音,放下狠话道:“要么让我继续带,就要听我话,要么随你的便,你爱谈恋爱谈恋爱,明天结婚我都管不着!”
夏炎炎的神色已是痛苦不堪。
“求您继续带我。”她的声音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般苦涩,终于换来了柳佩兰的沉默。
下车后,柳佩兰叫住了夏炎炎:“我是为你好。”
夏炎炎低头:“我知道,柳妈。”
这一声柳妈,就足够让柳佩兰松口气了,她抱了抱夏炎炎,在她背上拍了拍。
希望你真的知道我是为你好。
回到宿舍很久后,夏炎炎都枯坐在书桌前,从傍晚一直到深夜。
元新颖不敢打扰她,只得躲在卫生间里打字跟从开宇说了今天下午发生的事儿,从开宇敏锐地捕捉到了重点。
所以是柳佩兰给夏炎炎下了恋爱禁令?
也就是说当初的分手也不是夏炎炎的本意咯?
元新颖这才一拍脑门,她怎么就没这么敏锐,肯定是被柳佩兰给吓到了。
于是元新颖迅速给沈清越通风报信。
沈清越也坐在漆黑的宿舍里没有开灯,膝盖上还放着那个被夏炎炎丢弃的包,他双手搭在包上,眼神空洞。
忽然传来嘀咚一声。
沈清越拿起手机,却被忽然传来的光源晃了眼,再一细看。
[元香芹:今天回去路上可算让我头听明白了,是教练不让炎炎谈恋爱,或许炎炎根本就不想跟你分手呢,是教练在棒打鸳鸯!]
[元香芹:不是或许,是真的!从回来之后炎炎就一直坐着没反应,什么都不干,谁也不理,看样子真的很伤心!骗你是小狗!]
[元香芹:啊啊啊啊!要不你们地下恋吧!瞒着教练谈!我会给你们打掩护的!我们!我们都会给你俩打掩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