扣子解到第三颗。
沈无思坐在沙发上,半转着身子,两个人只对视,不说话,眼神碰撞,情丝成茧。
冷白的胸肌在棉质烟灰衬衫下半隐半现,骨节分明的手指继续往下,大平层安静又空旷,只有指尖和布料的摩擦声。
第四颗纽扣马上要被解开,裸露的面积越来越大。
“阿嚏——”
沈无思低头捂嘴,打了个喷嚏,暧昧的氛围瞬间被打碎。
明丽的脸从黑色波浪长发中露出来,对上游历无奈的笑,也跟着笑起来。
游历用比刚才快五倍的速度迅速把扣子系好,扣到最上面,一丝不苟,语气可惜:“还笑呢,我白勾引了。”
沈无思笑得更开怀,仰倒靠在沙发背上。
游历把堆在一旁的薄毯搭到她腿上,问:“感冒药在哪里?今晚吃顿药预防一下。”
沈无思看向身后的大纸箱,“在里面。”
“怎么不把你自己先装进去呢,沈无思。”游历坐到她身边,拿出手机,打开外卖软件买药。
“只是一个喷嚏。”沈无思盖着毯子窝在沙发里,脑袋抵着沙发,往游历方向偏,“不用吃药。”
游历伸出两根手指,晃了晃,“是两个。”
“……”
沈无思把头偏向另一边,不去看他。
等药来的时间里,空气里又蔓延开沉默。
游历和黑屏电视机面面相觑,沈无思看着他盯电视,没忍住笑出声。
“怎么一脸怨气地盯着我家电视,跟它置什么气?”
“那我应该和谁置气?”游历侧脸,盯着沈无思。
沈无思歪头,问:“你有什么气?”
游历噎住,低下头说:“没有。”
“那就好。”沈无思笑一下,“我希望我的员工能开开心心地上班。”
“很贴心,沈老板。”游历声音低低,听不出情绪,“所以我和张琪他们是一样的对吗?”
张琪是新招的设计师之一。
“不一样啊。”沈无思说,“你比他们贵。”
“……”游历默默走到沙发后面,蹲下来研究那只大纸箱。
沈无思问:“看什么呢?”
游历抬头,“看能不能把你装进去。”
“能。”沈无思说,她下巴一抬,指向旁边略小一些的行李箱,“那个都能。”
游历愣了半秒,搭在纸箱上的手指收紧,他起身拍拍沈无思的头,说:“里面又黑又挤,你还是去太阳底下晒着吧。”
适时门铃被按响,游历去开门,转过身来时手里多了两个袋子。
沈无思脖子一仰,闭眼装死,“我不吃药。”
游历低头笑一下,摇了摇手里的两个纸袋,“一个药,一个糖,猜对可以不吃。”
“真的?”
“假的。”游历把两个袋子都拆开,“必须要吃药。”
小小的白色药片躺在游历手心,他把水杯递给沈无思,声音比水温和:“不苦。”
沈无思握着水杯,手心传来一阵温热,她无端想起很久之前的一件小事。
那年沈无思七岁,同样在春夏交替的时节,她很轻易就感冒了。
沈鹏山和陈成玉对她不上心,一直到病情加重成发烧,才发现自己的女儿脸红的离谱。
去医院打针开药,一顿要吃六个药片,白的红的,有糖衣的没糖衣的。
沈无思把药一把塞进嘴里,苦的要死,她下意识想吐,路过的沈鹏山说:“别弄脏地毯,很贵。”
沈无思猛地灌了口水,皱着眉仰头,然后把水咽了下去,药没有咽下去。
黏在嗓子里,上不去下不来。
她使劲吞使劲吞,药片终于吞了下去,可眼泪却溢了出来。
其实只是生病放大了委屈,但那种被忽视的感觉如影随形地缠住了沈无思很多年。
此时情境再现,又是春夏换季的时候。
游历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抗拒吃药,只是耐心地告诉她,“药不苦,吃完还可以吃糖。”
很渺小的事情,她居然会为此失神。
她从游历手心里拿过药片,扔嘴里,喝水,仰头,把水咽下去。
这对成年人而言根本不是多大的事,然而游历却笑了一下,把糖纸撕开,说:“沈无思真厉害。”
“……”
沈无思咬碎糖球,栽回沙发,“闭嘴吧,太幼稚了。”
把散在茶几上的东西收拾回袋子,游历说:“下周我可能要请一段时间假,有点事要忙。”
沈无思“嗯”了一声,“走OA就行。”
游历补充:“可能不会及时回你信息,别担心。”
沈无思问:“我看起来很像那种专逮员工请假的时候发工作信息的无良老板吗?”
游历很无奈地叹口气,“好吧,有良心的沈老板。那你好好休息,我走了。”
语气缠绵,眼神留恋,明显不是真心想走。
他扶着门框,垂着眼睛看沈无思,“明天见。”
“明天周六。”
“……”
“好了,晚安晚安,快回去吧。”沈无思挥一下手,很不留情地关上了门。
游历面对着冰凉的实木门,低头很无奈地笑了一下。
-
璞沈名气大了之后,各种订单纷沓而来,沈无思全部都拒绝了。
她不想再做外包,想专心创立原创品牌。
然而这种有钱不赚的行为惹怒了领导层那帮老人,开会时又把沈无思拎出去一顿批。
“年轻!还是太年轻!”一位年过半百的男人挺着大肚子,语气激动,手指不停指指点点,“你知道原创玩具这条道多少竞争对手吗,璞沈体量很小,根本经不起大的改革。”
沈无思说:“是的,璞沈体量小,而原创和承包的业务又都蒸蒸日上,根本顾不过来,所以我选择闭掉一个,有问题吗?”
“你一定要一条路走到黑吗?”
“我不会走到黑的,我会成功。就这样,还有意见的话可以随时来办公室找我。”
沈无思声音清亮有力,她端坐在会议桌前,身形挺直,和沈鹏山完全不一样。
她年轻,有野心,不容置疑。
沈茂平生前说过她这个性格早晚会吃亏,如今沈无思把快死掉的工厂经营到风生水起,倒也没见什么亏。
一辈子畏畏缩缩,才是最大的亏。
下午要去和韩子舟谈联名,出发前沈无思顺手批了游历的请假申请。
请的事假,时间是整一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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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要去忙什么。
地点定在韩子舟的公司,沈无思问及为什么不来自己这里,这位韩大少用鼻孔出气,说:“我对小地方过敏。”
“……”谈合作讨价还价的时候也没见你对小数金额过敏。
话虽这么想,但毕竟沈无思是乙方,她只会笑着说:“是是是,还是韩总公司的办公室气派。”
两个人坐在会客区,韩子舟有模有样地烹茶。
沈无思看了眼热气缭绕的案桌,又抬起头看了看挂在对面墙上的书法字:水善利万物而不争。
一个搞直播的娱乐公司,老板居然喜欢饮茶悟道。
“看什么呢?”韩子舟问她。
沈无思脑袋里的弦松了一瞬,说话就少了点分寸,“墙上挂的那副字写得真好,韩总要是真的能上善若水,利万物而不争就好了。”
韩子舟随意瞥了那副字一眼,又拿鼻孔出气,说:“我爷爷写的,他老人家当然不争不抢,但我才二十出头,正是又争又抢的好年纪。”
言下之意就是价钱还得谈。
两个人有来有回,不知道交锋多少次,合同也没签下来。
临走前,韩子舟突然发问:“不知道沈总有没有被收购的想法?”
“被收购?”沈无思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你说璞沈?”
韩子舟点头,“以璞沈现在的价值,其实很难谈到什么令沈总满意价格的合同,但是如果被收购了就不一样了,背靠大树好乘凉嘛。”
沈无思面上还保持着礼貌的微笑,“怎么,韩总有意要并购璞沈?”
“不是我,我只是随口一问。”韩子舟说,“如果我想收购你的工厂,干嘛还要大费周章和你聊联名合作呢。”
不是我。
这个否定回答很有意思。
说明真的有人想并购璞沈,只是先让韩子舟来尴探探她的口风而已。
早些日子璞沈风雨飘摇,几乎破产的时候她都没想过卖,又何况现在开始赚钱了呢。
“不知道是谁托韩总来问的,麻烦你帮忙说一句,我不可能卖掉璞沈,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韩子舟说:“哪怕价格很高也不卖?”
沈无思说:“不卖。”
“沈总很有骨气。”韩子舟终于肯用嘴巴笑了,“我很希望能和你合作,这周如果有时间,我们还可以再谈一谈。”
“没问题,我也很期待和韩总的合作。”沈无思起身轻握了一下韩子舟的手,心说什么真希望假希望的,多给点钱这个合作不就能谈成了吗。
离开韩子舟公司,沈无思回到璞沈,喊来王静让她去查这个韩子舟有没有经营玩具公司的亲人或者朋友。
她需要知道是谁把她划进了竞争对手的圆圈里。
王静动作很快,因为她什么也没查到。
韩子舟三代书香世家,爷爷是著名书法大师韩承林,奶奶是退休高中特级教师,父母是大学教授,到了他这一辈基因突变去搞了直播公司,倒也混得风生水起。
关系近的好友也都是娱乐圈里的,少有和沈无思业务重合的。
这就奇怪了,总不能真是韩子舟想买璞沈。
沈无思把空白文件夹往脸上一扣,叹了口气,除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之外,她也想不到什么好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