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濯瑜回到竹藿阁,雪乌满脸心疼地望着她泛红的掌心,叫屈道:“五娘子也忒嚣张跋扈,目中无人了。且不说嫡庶有别,便是论长幼有序,她虽然对您一口一个长姐,可话里全无尊敬之意。今日话里还提起夫人来,凭她也配,岂不是存着心往人肉上扎。”
谁说不是这个缘由呢?若是旁的,容濯瑜根本懒的搭理她,顶多是动嘴,绝非动手,她还觉得脏了自己的手。
可容乐玫也敢堂而皇之提起自己阿娘来,她生在蜜罐里,恐怕不知道她如今的快活日子全得益于柳氏蛇蝎心肠,踩在旁人的血肉上得来的吧。
望着她那副理所应当,小人得志的嘴脸,容濯瑜不想漠视,也不愿漠视,她不配提起阿娘。
缨鸣心思细腻,早就取了润肌膏来,说着话的空隙便要为她敷药,容濯瑜反而摇了摇头,淡声道:“我今日打她,为的是她口不择言,愚蠢狂妄。她是真蠢也好,假意激怒我也罢,就算再来一回我也不会手软。”
料定这之后不会太平,可容濯瑜就是这般性子,她原就厌恶柳氏母女至极,如今容乐玫敢招摇舞在她跟前来,也莫要怪她下手重了。
常妈妈也听说了今日的事,她原是在料理竹藿阁下人间的琐事,而后才吩咐了小厨房的师傅记着大娘子的喜好,回来路上就听见这事,脸上也不大好。
常妈妈是个直脾气,她皱着眉头道:“娘子不必怕,家主再偏袒,今日也是五娘子咎由自取。小小年纪嘴里便是这样难听的话,要说不是言传身教谁信?那柳氏人前一副菩萨心肠,人后不知多黑心,该让家主好好瞧瞧了。”
容濯瑜压根儿就不曾想过容明淮如何想,容明淮能迁就柳氏那么多年,当年阿娘难产的事疑点重重他都可以漠视不管,今日之事,他必然会偏袒容乐玫。
不过无妨,她早就不是需要爹爹庇护的年纪了。她心里那个慈爱的爹爹早就死在了小时候。
都说人不抱任何期望,便不会有失望。她对容明淮,已经不抱有任何希望了。
见她神情淡淡的,有些提不起兴致来,雪乌和缨鸣对视了一眼,雪乌忙就扯了扯嘴角笑着道:“听说常妈妈才从厨房回来,不知今日为娘子预备怎样的新鲜膳食来?”
容濯瑜知道雪乌是想让自己开心,她也不愿意让她们担心自己。所以你瞧,有谁是真心待你的其实一目了然,在意身边那些真正关心自己的人才是最紧要的。
她面上露出笑意来,她高兴了,常妈妈自然也松了口气,虽然知道犯不着为那起子小人生气,可拗不过提起来就觉得赌气,如今只得自己宽慰自己了。
常妈妈遂兴致勃勃说起厨房上的事儿来,“府里虽然有外院厨房和内院大厨房,但几位主子的院里也设了小厨房。竹藿阁的小厨房翻新过一回,从前都是二娘子那边的人,奴婢今日细细瞧过一番,将那些看不顺眼的打发出去了,从内院厨房又拨了人来。往后娘子有喜欢吃的只管吩咐下人做,一切都依着您的喜好来。”
自己院里有个厨房,那可享受的是实实在在的好处。容濯瑜面上浮现出笑意,柔声道:“妈妈费心了。”
“您这话是折煞奴婢了,奴婢唯一的心愿就是盼着您好,旁的都不求了。”这话掺不得一点假,她从前一心一意守着夫人的正院,唯一的盼头就是让柳氏不得逞。
如今可好了,大娘子回来了,仿佛黯淡的日子又出现光亮来。
常妈妈今早起身时,整个人都神采奕奕的,连身边亲近的妈妈婆子都说,大娘子一回来她的精神气都不一样了。
众人围在一起亲亲热热说着家常,却总有那等不和谐的声音出现。
不多时,白芷从外头进来低声禀报道:“娘子,兰芝阁那边的人过来请您过去一趟,说是家主的吩咐。”
话落,雪乌和缨鸣脸色都沉了下来,好容易说些开心的事,都要到用午膳的时候了,偏偏是来倒人胃口的,不消想都知道柳氏和五娘子那边又是怎样的颠倒黑白,泼脏水,想想都觉得火大。
容濯瑜牵动唇角,意料之中的事情,该来的总是会来。
她神情平静,语气平稳道:“我即刻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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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起竹藿阁这边的平静,兰芝阁显然闹翻天了。
容乐玫回到兰芝阁便一边抹眼泪哭诉,一边忍不住动手打打砸砸,柳小娘瞧她这副发疯的模样,不由得蹙紧眉头呵斥道:“你这不省心的孽障,究竟是出了何事?”
容云瑰进门时听见柳氏这话,便将今日陈嬷嬷课上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诉柳小娘。
她也气幼妹鲁莽,可容濯瑜实在过分,她沉着脸语气不善道:“今日尚且是在书塾,当着徐家娘子和卢家二位娘子的面,她都敢对玫儿动辄打骂。阿娘,她简直是气焰忒嚣张了些,再加上容宛瑶在边拱火,仗着老夫人和二夫人在……”
柳小娘此人最是护短,纵然知道容乐玫性情有缺陷,但今日她这般性情也是她溺爱而来。
就是因为当年为人外室时不易,带着云瑰和大郎被人背地里指指点点度日,所以后来有了玫儿,她将女儿捧的高高的,不曾让她吃半分苦。
便是上回不得已当着家主的面对她动手,事后回想起来也是后悔不已,心里痛的不得了。
如今听说容濯瑜竟是直接动手掌掴女儿,还是当着那么多娘子的面,将玫儿的颜面踩在脚底下,柳小娘面上浮现出怒意来,气极反笑道:“真是好得很,我原想着她那个早死的娘便不要赶尽杀绝了,便是容下她将来送出门就是了。”
“不想她还认不清形势,以为这家里还有谁能护着她不成?给脸不要脸,行事如此乖张,简直可恨。”柳小娘越说神情越发阴翳,无端渗出几分寒意来。
容云瑰默然,容乐玫也抹干眼泪,眼圈泛红,瞪着眼恨恨道:“阿娘,绝对不要放过她,一定要给她好看。”
柳小娘闻言沉默了半晌,而后嘴角流露出一抹柔和的笑意来,登时就换了一副模样,语气娇柔道:“家主今日休沐,就说我这里预备好了饭食,让人请他过来与孩子们一同用膳。”
婆子点了点头应声下去了。
常妈妈陪着容濯瑜过来,她心里也忍不住打鼓,柳氏舌灿如莲,黑的都能说成白的,家主又一意护着她,只怕自家小娘子会受伤。
哪晓得反是容濯瑜瞥了她一眼,轻笑道:“常妈妈不必多想,来来回回也是那么多招。她们想要颠倒黑白,可在场的又不都是瞎子,她想要将屎盆子全部扣在我头上,痴心妄想!”
见她怡然的模样,常妈妈虽然面上缓和了些,但仍然没能完全放下心来。
兰芝阁,容濯瑜还是头一回来,却是不想,有朝一日她也会踏入这脏地。
乌烟瘴气的院里,一群狼狈为奸的小人。
她心底只是冷冷一笑,果真,正屋门口守着两个丫鬟,见着她来,一个两个都是一副不甚有礼的模样,挑开帘子敷衍似的请她进去。
容濯瑜进去时瞧见的是这样一副场景,容明淮端坐在上,身旁站着眼圈红肿,满脸娇弱的柳小娘,下首是容云瑰和容乐玫,容乐玫望见她来忍不住瞪了她一眼,容云瑰在柔声安慰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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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容濯瑜微微欠了欠身子,而后直起身来,眼神清明地望着容明淮。
容明淮也这样瞧着她,他不免蹙着眉头,语重心长道:“瑜儿,听下人说今日课上你动手掌掴玫儿,可有此事?”
容濯瑜颔首,“是。”
容明淮见她承认的干脆,反倒是一愣,半晌面上浮现出几分责怪之色来,忍不住加重语气训斥道:“瑜儿,你是长姐,即便玫儿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你或是好言好语教她,或是多包容些,无论如何也不该动手打人。玫儿与你是亲姐妹,她昨日的确说了些不该的话,你心里头嫉恨她,也不该当着外人的面做出这等行径来,这往后让人如何瞧你妹妹?”
“今日当着爹爹的面,你好生与玫儿赔礼道歉,此事便算是过去了。”
赔礼道歉?
容濯瑜余光扫视一圈,屋子里头都是兰芝阁伺候的下人,此话一出,只见几个丫鬟嘴角都是明晃晃的讽笑,一副看好戏的情形。
今日但凡她真的与容乐玫赔礼道歉,往后她在府里也不用做人了,提起这位大娘子便是可以任人拿捏的角色。
容濯瑜抬起头,不卑不亢道:“爹爹口口声声都是护着她,怎么不问问,今日课上我为何要动手掌掴她呢?”
容明淮一怔,半晌他脸色一沉,语气不善道:“不论为着什么缘故,你都不应该动手打人。你要知道,你是昭信侯府的嫡女,是府里大娘子,身为长姐若是都不能以身作则,以德服人,如何能让你这些妹妹信服?”
“爹爹。”容濯瑜拔高音量,利落干脆地出言打断他,径直道,“您心疼她,我无话可说。可若是将所有错处都推到我头上,这样的锅我承受不住。”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今日书塾中,多的是人瞧见,听见五妹妹嘴里说了怎样令人不寒而栗的话,不如将下人传召来问问,或是将三妹妹唤来,总是要原原本本了解了真相再说,也省得有些人添油加醋,颠倒黑白,您说呢?”
她如此伶牙俐齿,柳小娘阴暗中咬了咬牙,面上却端着一派温柔沁水的笑意,她咬了咬唇扯着容明淮的衣袖,哀叹一番。
“罢了罢了,若是将三娘子叫过来,只怕是又要惊动了老夫人和二夫人。她们原本就对我颇有微词,妾想来总归是孩子们之间的小打小闹,大娘子不在家多年,想来在外总是听风就是雨的,对妾心怀成见,妾一点也不怨。可终究孩子是无辜的,只求大娘子往后莫要对幼妹这般狠心,妾别的都无所求,家主,此事就作罢吧。”
真是好一番委曲求全的戏码,柳小娘语气带着哽咽,说着她捏着帕子擦了擦眼泪,好不可怜的模样。
她果真是很会泼脏水的,尤其是扣屎盆子这一招。什么大娘子在外听风就是雨,对她心怀成见,这话就是暗指简家给容濯瑜灌输了许多不好的思想,导致她对自己心怀成见,将脏水还要泼到外祖母她们头上,果真是小人。
“我知道你和玫儿都受了委屈,今日之事必须要有个交代。”容明淮软和了声气安抚好柳氏,又转头对着容濯瑜,语气冷淡,“瑜儿,莫要让爹爹失望。做错了事情就是做错了事情,不要躲躲闪闪的,你这样哪有一点容家女儿的气度?”
“快些与你五妹妹赔礼道歉。”
容濯瑜冷淡一笑,她拍了拍手,却听见门外一阵嘈杂的声音,那珠帘被掀起赫然是容宛瑶,身后还跟着两个丫鬟,瞧着有些眼熟,但并非是容宛瑶身边伺候的。
一婆子急急忙忙进来解释道:“家主,三娘子非要进来,说是有话要与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