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上门窗。
暖甜的香气愈发的浓。
李希言心底生出一股焦躁之意。
“来,李少使喝茶。”容朗这才将衣领拢好,给李希言倒上一盏茶,“是花茶,安神的。”
李希言抿了一口,松了口气,随口赞道:“味道不错。”
费了好一番心思的容朗心里立时雀跃了起来。
“这是我自己配的。有酸枣仁,酸酸的,再加上桑葚干,还有其他的果子干……”
他说个不停,李希言没有打断他,眼神也没有丝毫的不耐,只一口一口抿着茶,安静地听着。
“我这里还有好多,李少使等会儿拿些走吧。”容朗眨着眼睛,烛光不甚明亮,却恰好点亮他眼中的光。
李希言心里悄悄的变软了。
“那就多谢王爷了。”
“不必客气!”容朗转身在身后的柜子上拿来一个木盒,把木盒往她的方向推了推。
李希言表情有些僵硬。
怎么总觉得他是早有预谋?
可是他那一双澄澈的眼睛看着她的时候,她又总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多谢王爷。”李希言清了清嗓子,“王爷刚刚所言正事……”
容朗表情郑重了一些:“薛长史来信,沧州州府已经查出有十余人与渤海王余党有勾结。”
“如何处置?”
“押送京城。”容朗甩了甩手,“这种事情我管不了。但是有件事还是得先告诉你一声。薛长史这次彻查沧州,发现那些人还有不少联络点。”
“联络点?”
“没错,常见手段,假借商铺名义暗中刺探情报。”容朗拿出一个厚厚的信封,“这是查到的所有消息。”
李希言接过,掂了掂:“这些人……怕不是不止这么一点势力。”
“我也是这样想的。”容朗手上摸着茶盏,“我想着绣衣司情报网最是隐秘又擅长探查,所以想请李少使帮忙揪出那些人。”
李希言没有任何犹豫就答应了。
这本就是绣衣司职责范围内。
他们连边关军情刺探都要管,更何况是这种谋逆的大事。
正事说完,那种不自在的感觉又黏了上来。
李希言理了理衣袖站起身准备告辞。
“王爷早些休息,我就不打扰了。”
容朗一下就急了。
自己刚刚在那儿收拾得这么“诱人”怎么一点用都没有!
他一下站了起来,想要喊住她,却忘记了此时自己穿的衣裳比平时宽大不少,一时不慎,脚下踩到衣裳,一下失去了平衡,重重摔倒在地。
已经背过身的李希言不敢置信地转过头又立刻转回去。
对方摔得这样丢人,她是装作不知道好呢?还是先把人扶起来好呢?
还没等她纠结出结果,容朗就替她做了决定。
“哎呦,好疼~”他故意缩了缩手,把伤口压在身下,“压到伤口了!李少使可以扶一下我吗~”
听上去就很疼,李希言听得于心不忍,转身蹲下,将他的胳膊搭在自己肩膀上,将人架了起来。
容朗借机耷拉下脑袋,歪着身子,靠近李希言的脖颈,深深吸了一口气。
啊啊啊啊!姐姐好香!
是姐姐身上才会有苦苦的香气!
他已经好久好久好久没有离姐姐这么近了!
摔得好值!好想蹭蹭!
看他摇摇晃晃的。
李希言脱口而出:“没摔到头吧?”
还沉醉着的容朗恍恍惚惚,也没听清她说什么就回答道:“唔……嗯……”
李希言看他都语无伦次了,还以为他真的摔到头了,立即把他架到软榻上坐下。
“你先躺一躺。”李希言的语气比平时柔和三分,“伤口没事吧?”
容朗把手藏在袖子里,暗自捏了捏拳头让肌肉鼓起。
“好像崩开了一点点……”
李希言撩开他的袖子一看,纱布上已经透出红色的血。
她急忙拆开纱布,果然,本来结好的血痂裂开了些,又有些流血。
“好疼……”容朗摸着胳膊,声音变得很细,“摔得好疼。”
李希言心想:应该是真疼,疼得声音都变了。
“那……”
容朗大概摸清她现在的性格了,怕她借机跑掉,连忙夹着嗓子装出一副极其虚弱的样子。
“李少使帮我上下药,可好?”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李希言只能应下。
“纱布在哪里?”
容朗歪斜斜躺着,无力地抬起手指向桌边的柜子:“就在最上面的抽屉里。”
李希言起身拿来纱布,利落往伤口上抖上药粉,一只手快速拿着纱布包扎好。
整个过程不过瞬息。
容朗收回蠢蠢欲动的手,忍不住瘪嘴。
怎么这么快啊……
看着包扎地妥妥帖帖的伤口,李希言面露满意之色。
“李……”
“小叔叔!“门被敲得当当响。
容朗合上眼:“滚进来。”
门被推开,瑞王挨挨蹭蹭走进来。
“小叔叔,我害怕。”
容朗怒吼。
“你怕个鬼!”
瑞王抬起头来想要回嘴,却一眼看见站在一边的李希言。
“呃!”
他捂着胸口,一屁股歪坐在凳子上。
“你怎么在这儿?”
李希言一本正经:“我害怕。”
“我……我……你一个姑娘家大晚上在一个男子房中……多……多不好呀。”
李希言直接一掌招呼在他的脑袋上。
砰!
瑞王疼得眼泪都飚出来了:“干嘛又打人……”
“小小年纪,学这一套不是找打是什么。”
容朗点头如捣蒜:“李少使为人正直,你说这种酸腐的话被打一下都是轻的。”
“你们俩……怎么一唱一和的。”瑞王摸着脑袋。
他原来还指望着小叔叔能对付这个女阎罗呢!
李希言懒得理他:“你今晚在这儿也好,好好照顾你小叔叔。”
瑞王瞟了一眼容朗的伤处,一下就老实了。
“知道了。”
到底是他弄出来的事。
李希言提脚准备离开,却被瑞王拉住。
“先别急。”
李希言冷冷地盯着瑞王的爪子,瑞王一下缩回手。
“那个……那个破云咋样了?”
“没事。”
“真没事儿?我看它爪子还是有伤口的。”
“破云和其他被驯的鹰不一样。它常在野外,没那么脆弱。”李希言说完再次转身。
瑞王又拉着她:“我还没问完呢!”
“说。”李希言瞪了他一眼。
“它一直跟着我们吗?我除了那日在海上就没见过它啊!你们都不喂食的吗?”
“一直跟着的。只是它平时都是自己找地方歇着,自己猎食。有时候没吃饱才会晚上跑回来讨食。”
“一直跟着?我竟然没发现诶!”
容朗也有些意外:“这一路我也没注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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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丫头能躲得很。只有我们主动叫它,它才出来。”
说起破云,李希言眼里难得流露出几分宠溺。
“这鹰是哪儿来的?这么有灵性?”瑞王作为一个合格的纨绔子弟,对鸟儿一直很感兴趣。
“越望养的。”李希言拍上他的肩膀,“等回京的时候您找他要一只?”
瑞王脸色巨变。
“还……还是算了吧。”
越望的性子虽然不像是李希言那般严厉,但是却更让容表害怕。
不为其他,只因为这个越望最爱唠叨,且无人能打断。
甚至经常在审问时,把犯人说得晕过去。
瑞王宁愿上李希言的课挨打挨骂,也不愿意被越望唠叨。
吓完瑞王,李希言心满意足地离开。
屋内只剩下叔侄二人。
刚刚在心上人面前装样的容朗一下拉下脸。
“你今晚上跑过来到底是干嘛!”
瑞王笑得很是讨好,挨着他坐下:“我害怕嘛。”
“你到底怕什么?”
瑞王眉毛都愁成了八字。
“我这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多尸体……”
容朗想到自己的经历,叹了口气。
“感谢你爹,后宫环境好。”
他小时候在后宫,啥样的尸体没见过。
“你对先帝的怨气太重。”
“对啊。”容朗大大方方地承认了,起身走到床边坐下,理了理床铺。
瑞王猫着腰跟过去:“理解。要是谁让我从小都不能吃肉,我也讨厌他。”
容朗躺下,往里挪了挪:“纠正一下。我在娘胎里的时候,都是素的。”
“嗯?”瑞王不解,“啥意思?”
容朗微微起身,半躺着:“你皇祖母当时怀上我不久就被先帝以祈福为名义禁止吃荤腥了。”
“啊?”瑞王惊讶,“我记得你回宫的时候都快七岁了,你怎么现在还能长这么高啊!”
“因为啊……”容朗眉眼弯弯,“寺庙里面有会给小孩送肉饼的观音姐姐啊。”
船只顺流而下,速度飞快。
还未到八月十五就已经到了苏州附近的常州。
船是在常州下属的无锡县停下的。
刚刚到码头,一行人就引来了若有若无的围观。
瑞王觉得很不自在。
大家的眼神不太友好啊!
他低头看着自己黑漆漆的衣裳。
哼!不想穿。
后脚下船的李希言在他耳边低语:“不想穿就光着在大街上跑。”
“你是鬼吗!”瑞王跳脚。
怎么连他在想什么都知道!
“因为你头脑简单,想什么都放在脸上。”容朗今日温柔了不少,敲头的动作很轻。
然而,瑞王却比刚刚还要害怕,甚至缩到了李希言身后。
“嗯?”容朗上下打量着他,“你今儿是真吃错药了。”
瑞王眼珠子直转,显而易见的慌乱。
“呃……咱们住哪儿啊?”
“驿站。”
瑞王大步跨在最前面。
“驿站好啊!驿站好啊!”
李希言:“真吃错药了。”
按照往常,这个臭小子一定会抱怨几句驿站吃得不好住得不好。
“或许,是懂事了?”
容朗这话一出,就连李希言都忍不住笑了一下。
怎么可能!
殊不知,走在最前面的瑞王腹诽着自己的小叔叔。
真吓人,大晚上的还在嘀嘀咕咕什么“观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