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第三案 漫水桥上
    无锡的驿站距离县衙倒是不远。

    不过走了两刻钟就到了驿站。

    驿站的驿长眼明心亮。

    一瞧见一大片黑色绣衣就立刻迎了过来。

    “鄙人见过各位大人。”

    瑞王走在最前面,把包袱一放:“小二,来几间上房。”

    驿长懵了一下。

    几间啊?

    知道这孩子又在抽风,李希言拿出一包银两塞给驿长。

    “我们有二十四个人,麻烦安排至少一间上房,六间其他的房间。”

    收了银两的驿长心里美滋滋的,脑子也转得飞快。

    “马上要过节了,驿站里人少,有四间上房,八间中房,各位也能住得宽裕些。”

    李希言颔首:“我们在这里住三日。”

    驿长应下,立即招呼着驿卒喂马抬行李。

    等一切收拾妥当,李希言又掏出些银两单独给了驿卒。

    瑞王有些奇怪,等人走后才跑到门口堵着她,小声问道:“住驿站还要给钱?”

    李希言有点不想解释。

    容朗上前道:“驿卒都是被征来服役的,工钱极低,还会被上头的克扣。”

    “哦~我懂了。”瑞王大声道,“李少使还有发善心的时候呢。”

    李希言知道他的小算盘,面色不改:“所以某人一直被我恶毒的对待,要反思自己。”

    “诶?怎么又骂我啊……”

    容朗总结:“找骂。”

    “八月十六我们再出发。”李希言简单说完就回了房。

    容表不太满意,撇了撇嘴:“干嘛不去苏州过中秋啊,非要在常州下船。”

    容朗提醒道:“船上的船工有不少是常州人。”

    “她……”瑞王觉得有些不敢相信,“她对别人还挺好的……怎么就对我……”

    容朗拍他的脑袋:“你有时候确实挺招人烦的。”

    “你现在怎么这样啊,老向着她说话,谁才是你的亲人啊!”

    容朗欲言又止。

    实话有些伤人,还是不说为好。

    “你,好好写课业吧,小心今晚上李少使检查的时候……”

    还未等他说完,瑞王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火急火燎地跑了。

    “糟了!我还有十篇字没写呢!”

    快至中秋,以月饼闻名的圆祥饼铺门口排着一列长队。

    队伍里什么人都有,只唯独有一人的穿着十分扎眼。

    此人正是一个人跑来买月饼的容朗。

    饼铺的老板抬起头:“客人要……”

    看清了眼前之人的他一下卡了壳。

    这人穿着豪奢不说,这满身的气度……

    虽然很多大户人家也吃他们的家的月饼,可也都是遣仆人来买的。

    谁亲自来挤啊?

    老板自觉自己做了一辈子的生意也算是开了眼。

    “客人要些什么?”

    容朗没有丝毫犹豫:“百果月饼来十个,再来五个椒盐五个鲜肉。”

    “好勒!”

    老板手下动作飞快,将月饼分类打包好。

    “您拿好……承惠……”

    还不等老板说完,容朗就随意放下一锭银子慌忙走了。

    这不多给了吗?

    老板拿起银两。

    算了,反正也不像是缺钱的主儿。

    老板将银两放好。

    心里却一直犯着嘀咕。

    这人真怪,自己跑来买月饼还那么着急,富贵人家的公子哥就是难懂。

    他无奈摇了摇头,又接着吆喝一声:“客人,您要买些什么呢?哟!是陈大啊!你不是去跑船了吗?怎么今儿就回来了,你娘知道了肯定高兴极了……”

    容朗揣着月饼一路小跑着回了驿站,径直走向李希言的房间。

    然而,他还未敲门,就被旁边的张锦叫住。

    “小主子,李少使不在呢,刚刚小郎君来交课业,敲了好一会儿子的门,都没见她开门。”

    容朗朝外一望。

    太阳已经西斜。

    她跑哪儿去了?

    张锦被他怀里的东西吸引了注意,走上前问道:“您这是买了什么好东西给李少使啊?”

    容朗这才想起怀里的月饼,连忙挑出鲜肉味的那一包,将它递给张锦。

    “来,给你带的。”

    是自己最爱吃鲜肉月饼。

    张锦欢喜极了,脸上笑得红光满面,小心翼翼接过:“还有咱家的呢!咱家谢过小主子了。”

    见他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张锦怎么会不明白他在想什么。

    “咱家怎么听说李少使去了县衙?”

    “县衙?她去县衙做什么?”

    “王爷找我有事?”

    容朗循声转过头去。

    只见李希言一脸倦色从外面走回来,手上还拿着一叠卷宗。

    “我……”容朗紧张得几乎要出汗。

    该怎么编理由呢?

    张锦忽然出声:“哎呀!咱家先下去吃月饼了。”

    “月饼?”李希言一眼就看到了他怀里的月饼。

    容朗会意,装出坦坦荡荡的样子。

    “我刚好买了些当地特色,李少使可要一起?”

    “不必了。”李希言面色如常,“我不喜食甜。”

    容朗错愕了一瞬间。

    明明就爱吃齁甜的东西!老骗人!

    “那……”

    “李少使……”驿长忽然走了过来,一脸踌躇,“那个……就是……”

    “说。”

    “吴州的刘司马想要请您……”

    李希言从容朗手里拿过月饼,晃了晃。

    “本官和王爷约好了一起用饭。”

    驿长本就不想揽这个差事,立即说道:“是是是……鄙人这就去给刘司马回话。”

    容朗:感谢刘司马的馈赠。

    “李少使,请。”

    比起和绝对居心叵测的刘司马一起用饭,李希言宁愿选择或许居心叵测的容朗。

    “嗯。”

    李希言推开门,率先走了进去,将月饼放好。

    桌上的茶水,她坐下后倒是热的上两盏茶。

    容朗接过,抿了一口:“李少使这里的茶好香。”

    李希言垂下眼。

    茶水的颜色有些黯淡。

    陈茶也会香?这也太客气了。

    “这月饼是无锡这边的老字号,说是开了有五六十年了,滋味极美。今日我运气好,恰巧碰见刚出炉的,李少使回来得也巧,这月饼还热着呢……”

    容朗一边叨叨着月饼的用料是如何的扎实,一边把月饼打开,示意她先用。

    洁白如雪的饼皮上印着红彤彤的字,有些是椒盐,有些是百果。

    容朗抢先道:“我爱吃椒盐的。”

    李希言心底生出一丝丝隐秘的欢喜。

    “那……我就吃百果的。”

    二人各得其所爱。

    酥皮一层层破开,馅料入口,饴糖淳甜,百果各有的各的酥脆,一起咀嚼,越嚼越香。

    甜味过后,还有淡淡的清新橙丁的气息化去腻味。

    再佐上一口微苦的茶,口内只剩下百果余香。

    当真不错。

    李希言食量不小,一口气就吃了五个。

    她放下手。

    今日吃得太多了些。

    容朗也已经吃了个七分饱。

    “李少使,这家的月饼可合你口味。”

    “很不错,甜而不腻。”

    容朗见她眉目之间都是餍足,嘴巴一快。

    “我就知道你喜欢这个。”

    此话一出,李希言表情一下紧绷了起来。

    她的口味就是身边的苗青等人都不甚清楚。

    这人……怎么正正好就买到了她最爱的百果味月饼?

    容朗想要住嘴已经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ins style="display:none!important" id="' + id + '"></ins>');(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来不及,只能干巴巴的找补。

    “老板说,年轻的小娘子都喜欢这个……”

    拙劣的谎言。

    可是,不管如何观察,李希言也无法再这双眼里找到半分恶意与算计。

    她退让了一步。

    “手艺好,什么口味都是好吃的。”

    笃笃——

    “李少使?”

    门外的人很陌生。

    二人对视一眼。

    谁啊?

    “李少使,在下刘屹。”

    那个刘司马?怎么都找到门上来了?

    李希言也不好再推脱:“请进。”

    刘屹带着一个妙龄女子走近,主动行了一礼。

    他和李希言平级,此时却做得如同他官职更低些似的。

    “许久不见啊,李……”刘屹眼神一扫正巧看清了容朗的脸,“王……王爷?”

    “下官见过王爷。”刘屹心中懊恼。

    怎么他也在!

    难道这个李希言之前的话不是推脱?

    早知道就……

    唉!

    容朗忍着气,语气硬梆梆的。

    “免礼。”

    经不起夸的东西。

    刘屹连忙起来:“下官打扰二位了。”

    他姿态放的低,李希言也不好为难。

    “不算打扰。”

    刘屹陪着笑,擦了擦汗。

    “这位是?”

    李希言一眼就看向了他身边的妙龄女子。

    狐狸眼瓜子脸,很标致的美人。

    刘屹急忙解释:“李县令送来的,说是给在下……当个婢女使。”

    官场的门道,李希言怎会不懂?

    她心中虽然不满但是面上还是强忍着。

    “刘司马连番想要寻我,可有何事?”

    容朗没发话,刘屹也只能干站在门口,这让他分外窘迫。

    “我听说谢荣犯了事?”

    李希言一下拉下了脸:“这不是刘司马该过问的事。”

    容朗直接下了逐客令:“刘司马请回。”

    谢荣和刘屹是亲表兄弟。

    他怎么也要多说几句。

    “下官只是不明白,听韦家人说……”

    李希言瞥了他一眼:“你要谢谢韦家,要不是他们,我还注意不到谢荣那档子事。”

    这怎么和他听说的不太一样?

    刘屹警觉,闭上了嘴。

    “谢荣和韦家勾结,强逼无辜之人顶罪。”李希言冷笑,“没立即他拖出去砍脑袋已经是我现在脾气好了不少。”

    刘屹听了这话,心中暗惊。

    竟然还有这事儿!

    “在下确实……确实不知,这……”

    李希言侧过脸摆了摆手。

    真是丢人!

    刘屹羞臊得不行,见她有意放过,立即行了个礼。

    “下官,告退。”

    二人没有做声,刘屹也没注意,行完礼就拉着人飞速跑了。

    等回到房间,他才长出一口气。

    可恶的韦家!

    还说是谢荣被手下陷害!

    害得他丢了这么大的人!

    “刘司马?”

    女子的呼唤声让刘屹回过神。

    “妾给您按一按。”女子一脸讨好按上他的肩膀,“这韦家真是可恶,竟然算计您。”

    这话正说道刘屹心坎上。

    “说来韦家和我家还算有些来往,没想到这次会算计我去惹那尊杀神。”

    “李少使为何对谢县令的事情那么生气?衙门里用些手段逼供不是常理吗?”

    “你不懂。”刘屹对贴心的美人总是多几分耐心,“这个李希言看着做事狠绝,实际上是个相当正直古板的人,最厌恶的就是刑讯逼供这样的事。当年京城的京兆府为了这事儿在她手底下折了四五个官员进去……”

    女子眼神闪烁:“是么……还真是瞧不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