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城隍杀人
    “当时他虽然一把火烧了房子,但是却没有毁掉他的尸体。那具尸体表面也是红肿的,乍看上去像是腐烂了一样。但是我留了个心眼,亲手验了一次,是中毒。”

    李希言倒不是太意外:“这些人跟他们果然是一伙的。”

    “那个……”坐在一边儿的瑞王弱弱举起手,“今儿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有人跟着我们,我就想了个办法引蛇出洞。”

    瑞王指着自己鼻子:“我就是那个饵?”

    “本来就是冲你来的。”

    容朗有些疑惑:“李少使是怎么发现的?这一路上连我的暗卫也没察觉有异。”

    李希言起身推开窗户。

    窗户外是一颗树冠茂密而巨大的树。

    天已经黑了,看上去一大片黑糊糊的。

    她敲了敲两下窗棂。

    一个巨大的黑影从树影中窜出,站在了窗沿上。

    是一只威风凛凛的老鹰。

    李希言伸手抚摸着老鹰的头顶。

    “你要谢谢破云。”

    “怎么厉害!”瑞王一下跑了过来,隔着一步远的距离,双眼放光地盯着破云。

    “破云的眼睛最利,那些人一直鬼鬼祟祟跟着我们,虽然离得远但是逃不过它的视线。”

    破云似乎是知道在夸自己,挺起胸膛,展了展翅膀。

    “对了,它的伤好些了吗?”

    瑞王心思纯良,对不小心弄伤了破云的事情很是愧疚。

    李希言指了指破云的爪子:“小伤,破云性子野,恢复起来反而比那些家养的快。”

    受伤……

    她不由看向了一边含笑的容朗。

    也不知道他的伤好了吗?

    容朗见她目光深沉地看着自己,以为她在想着今日之事。

    “虽然这次的线索断了,但是能铲除了那些人也算是好事一件。”

    “也不是完全没有线索。”

    李希言关上窗户,坐了回去。

    瑞王一边听着一边试探着和破云打招呼。

    容朗问道:“什么线索?”

    “我们离开沧州时,故意分出一路人装作是瑞王去向京城。那一个队伍至今未被袭击,反而是我们被袭。”

    “知道瑞王跟着我们的人很少。”容朗不禁先猜测道,“你这次带的人……”

    “都是我的亲信,而且没有人往外面传递过消息,破云一路看着的。”

    容朗身边也只带了张锦和暗卫,瑞王身边的也是暗卫。

    都是绝不可能背叛的人。

    “你是说泄露消息的人是……哥哥那边?”

    “没错,是陛下那边出了问题。”

    “不如让张锦告知给哥哥吧?他干儿子现在就在哥哥身边做事。”

    “只说让陛下小心身边之人即可,不要说得太复杂。”

    那些人已经知晓瑞王和他们在一起,再去做什么变动也没用,更重要的是皇帝的安全。

    “好。”

    安排完事情,李希言朝着瑞王招手:“过来。”

    瑞王正和破云拉近了一点点距离,很是不舍。

    “破云,回去休息。”

    破云很听话,翅膀一展,隐没在树影中。

    瑞王耷拉着脑袋,一步一步挪了过来。

    “今日去河堤一行,你可有什么收获?”

    瑞王老老实实回答道:“河堤修得不错,百姓灾后安置也很不错,土地也恢复了耕作。苟维还算合格。”

    “河堤没问题?”李希言眯着眼睛。

    瑞王是个上过学堂的人。

    夫子反问就是肯定。

    他立即改口。

    “有问题,”

    “来,说说有什么问题?”

    “啊……嗯……”瑞王结巴了起来。

    李希言早就看出他心里的小九九,只装作不知。

    “随便说,什么理由都行。”

    瑞王想破了脑袋也没发现哪里不对,只能胡乱扯了个理由。

    “那个苟维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肯定在河堤上做手脚了。”

    李希言也不为难他,引导着他。

    “我问你,就今日那种河堤,修一里需要几日?”

    “再快也要十二日以上。”

    “那今日那些河堤有多长?”

    “四里左右,还有个堤坝……”瑞王一下反应了过来,“这样算下来工期再怎么也要两个月半以上。汛期才结束一个多月啊!而且结束后再怎么也要缓几日才能开始动工……”

    李希言继续引导他:“现在你再想想现场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瑞王拼命回忆着。

    黄土,建造过程,干草淤泥……

    “没有淤泥!没有淤泥的痕迹!一般情况下,修筑河堤用的淤泥就近取材,这样既可清淤降低河床高低,还能节省成本。但是现场根本没有清淤的痕迹,只有黄土!没有草裹泥……这河堤很容易垮塌。可是……”瑞王挠了挠头,“淤泥和干草篾条已经很便宜了,他们为什么在这上面作假?”

    “草裹泥虽然不贵,但是还要绑扎,需要的人力更多。他们想要快点把工程封顶,以免我来巡察的时候发现堤坝内里的问题。”

    “是哦。”

    这些人悄悄在堤坝内部做了手脚,又怕来监察的官员发现,所以才会赶工。

    钦差就算是视察也不会把堤坝破开看里面的结构。

    瑞王又问道:“那没有草裹泥,他们用什么填充的内部啊?”

    “苏州和无锡比,少了什么?”

    “少了什么……没少什么啊。”

    容朗看他急得额头冒汗,小声提醒:“你刚下船的时候,说苏州哪里好?”

    苏州?

    瑞王恍然大悟。

    “我说苏州没有无锡烧秸秆的味道!他们把百姓的秸秆弄去填充堤坝了?”他狠狠骂道,“真是丧良心!连秸秆都要抢。”

    “秸秆可不是什么便宜货,喂家畜烧火都要用的。”

    “那他们就更过分了!”瑞王十分殷切地给李希言按着肩膀,“李夫子,咱们这次……”

    李希言躲开。

    “无事献殷勤。这次事情复杂,不忙着动手。”

    “啊?”瑞王一脸失望。

    容朗帮着赶人:“你该回去休息了。”

    “等一等!”瑞王双手合十,“我再问一件事,就一件事。”

    李希言无奈。

    “什么事?”

    瑞王伸长了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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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城隍杀人的事情是怎么回事啊?”

    李希言一脸莫名:“什么城隍杀人?”

    “我前日留在驿站听驿站的人说的。”瑞王眉飞色舞,“说是城隍爷看不下去杨利贞草菅人命的行为,决定出手除惩罚此人。他化作神仙的模样入了杨利贞的梦,让他帮忙斩妖除魔。杨利贞欣然应允,提起剑就把那些妖魔杀尽,没想到等他醒来那些妖魔竟然就是他的妻儿!”

    李希言对着他的脑袋来了一下。

    “还真信这些!”

    “我没信!”瑞王委屈地摸着脑袋,“我又不是没脑子,就算是要城隍要惩罚他,也该杀他本人啊。这一听就知道是他杨利贞得罪了人招来的祸事。”

    “不过……”容朗问道,“你听说的也是城隍爷杀人?”

    “对啊,城隍爷啊,就是那天我们去那个城隍庙的城隍爷。”

    “黄歇是楚国人。”

    “穿着曲裾深衣。”

    李希言与容朗对上视线。

    这个案子大有问题!

    “你们在说什么呢?”瑞王站在二人中间,打断二人的对视。

    容朗直接把他往旁边一扯。

    挡视线。

    “今日来了消息,在城隍庙里祭拜的村民有就是那个被害人的娘家人。”李希言将视线转向容朗,“刚好有了线索,明日就去查这案子吧。”

    “刚好?”容朗朝着她勾起嘴角,“李少使这是在找理由。”

    “杨家的案子你在查啊?”

    瑞王这一次干脆坐到了二人中间,将容朗的视线挡得严严实实。

    “他家里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李希言也没有瞒着他,简单说明了情况。

    “听上去很像杨利贞干的……但是……应该也不对啊,我听说他和他夫人感情很好的。”

    容朗讽刺道:“好到纳妾和其他女人生孩子?”

    “那个……我爹不也有其他皇子吗?我还有个大哥呢。我爹和娘感情还不是很好。”

    “别提这些。”李希言生怕等会儿又扯出什么皇家秘密,“杨利贞那样的小人有什么资格和陛下相比?”

    容朗见她不愿谈起皇家,也转移了话题。

    “不过,这案子应该和杨家夫妇的感情脱不开关系,我们还是要好好查一查二人关系到底如何。”

    “没事。明日我去问薛夫人身边的陪嫁就是了。她和我算是认识。”

    “说来,你怎么和薛夫人会认识?”

    “薛夫人是王家六娘的表姑,他们关系一直很亲厚。”

    “难得,薛家远在沧州,她们姑侄关系倒是不错。”

    “薛夫人的母亲是王家人。她自幼丧父丧母,王家老夫人怕这个外孙女受欺负就把她接回了京城居住。”

    容朗有些惊讶:“那王家就这样把薛夫人嫁给了杨利贞?”

    王六娘的父亲可是王家家主,不是旁系,怎么会把自己丧父丧母的表妹嫁给这种人。

    “薛夫人算什么,六娘还是他的亲女儿……”李希言的声音如同在哀叹。

    从面子上来看,杨利贞是状元,相貌不差,官位不低,出身杨家,不差的。

    只是这一段姻缘背后是苦还是甜,这其中滋味只有薛夫人自己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