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内没有开灯,只有落地窗外透进来的夜灯光亮,将房间分隔成一半微明、一半漆黑的两个空间。
“沙师兄?”
段嘉玲心里担忧沙谨衍是否出了意外,忘记沙谨衍叫她不要再叫自己沙师兄。
她循着低沉、痛苦的吟哦声,从套房外间走进内间,看到倒在地上的椅子,心猛然一沉,快步走进卫生间。
卫生间也没有开灯,只有窗外夜灯透进来的微微光亮。
微光恰好整个笼罩住瘫坐在地上的男人,让他看上去那么朦胧、不真实。
沙谨衍抱着马桶呕吐不止,全身上下只穿着一条三角内裤,破碎感和性感并存。
段嘉玲眼下只担心他的身体状况,顾不上什么害羞和男女之间的分寸感,毫不犹豫地抓起壁挂架子上的毛巾,蹲到他身边。
男人难受的呕吐声听得她心脏揪成一团,一边轻轻拍打他的后背,一边柔声安慰:“你慢慢吐,吐完就会好些了。”
沙谨衍终于把肚子里的晚餐残渣全吐干净了,喘着粗气,整个人看起来虚弱不堪。
“沙师兄,擦擦嘴。”段嘉玲把毛巾递给他,起身去接一杯水,蹲回他身边,递给他水杯,“沙师兄,漱漱口。”
沙谨衍脸上带着难受的神情,肌肉微微抽搐,漱完口又喝了两口水,慢慢调整呼吸节奏,让紊乱粗重的呼吸回归到平稳舒缓。
突然向右扭头,唇瓣不经意间擦到她的脸颊。意识到两人靠得太近,把头后退一些,与她拉开距离:“这么晚,你怎么跑进我房间?”
段嘉玲抿着唇瓣,面如桃花,迟疑半拍才忍着羞意解释:“外面刮暴风雪,我被吵醒了,想起你这边走廊有扇通风的小窗户没关,我担心雪会飘进来,起床出来关窗,然后听到你房里有东西倒地的声音,我不放心你,才进来看看。”顿一下,有些不安地说,“但是我进来之前有敲门,你没回应,我很担心你出了什么意外,就擅自闯进来了,对不起。”
沙谨衍叹息一声,声音柔和:“你好像很习惯跟人说对不起。见面至今,你一直不停跟我说对不起。现在,应该是我要谢谢你能够进来查看我的安危才对。”
一米八五的身高慢慢从地上站起,窗外夜灯幽亮的光线从笼罩他全身变成只能笼罩他的下半身,上半身隐没在黑暗中,造成一种半明半暗的强烈对比。
段嘉玲心神乱飞,无法控制自己的眼睛不去偷瞄他被紧绷小裤裤包裹的生命起源之物,感到有一股无形的气场从他体内释放出来,向她聚拢压迫而来,把她压得喘不过来气。
闭眼使劲甩了甩头:段嘉玲,你这个禽兽,用不干不净的眼神凝视沙师兄,他可是个盲人!走出去不要说你是中文大校友!
段嘉玲对自己龌龊的思想羞愧万分,一边唾骂自己是禽兽,一边心跳仍然很剧烈。
男人已经慢慢挪着步子向外走去,她赶紧追上去搀扶他的手臂,想帮他走得更顺一些。
沙谨衍抽走手臂,有点倔强地说:“不用,我可以自己走。”
段嘉玲理解并尊重他失明后敏感的自尊心,不再强行搀扶他,只陪着他龟速挪步子。
对他的浓浓保护欲,让她将他当成一只长着两条大长腿的乾隆御用陶瓷在走路,在旁边小心翼翼地呵护他,生怕这只珍贵的“亿万陶瓷”在前行过程中给磕着碰着。
“沙师兄……”
“嗯?”
段嘉玲立刻反应过来,重喊:“Vincent,你刚才吐得那么厉害,不要紧吧?要不要打电话叫人过来?”
“你不用紧张,我偶尔夜里会反胃呕吐,这是脑肿瘤化疗的副作用,我只能忍着。”
他语气平静,段嘉玲心里却好一阵酸楚,看他的眼神变得怜惜,心里明白他化疗带来的痛苦绝不仅仅是呕吐这么简单。
要知道他曾经可是代表着健康、力量和无畏的职业击剑运动员,如今却要承受疾病的折磨,不仅身体疲惫,精神也饱受摧残。
虐身又虐心,太可怜了。
泪水漫上眼眶,她眨眨眼,热泪滚下,忍着不发出一点抽泣声。
沙谨衍缓步向那只倒在地上的椅子走过去。
段嘉玲快走几步去把椅子搬起,靠在墙边放好。
听到她搬椅子的声响,沙谨衍解释:“我刚才急着跑进卫生间吐,不小心绊倒椅子。”
段嘉玲不敢让他听到自己的哭腔,没有开口说话,只发出闷闷的一声“嗯”。
沙谨衍敏锐地捕捉到她声音中的异样,心头一动,已经知道了。
当小腿碰到床边,他弯下腰摸到棉被,翻开,上床躺进去。
段嘉玲也弯下腰帮他整理棉被。
房内开着地暖,很暖和,她仍是一丝不苟地将棉被边角掖好,不让一丝她想象中的冷风灌进去。
沙谨衍忍不住从棉被中伸出手,先碰到她的手臂。
段嘉玲停住整理棉被的动作,保持弯腰的姿势不动,心里微微紧张,不知道他要干什么:“Vincent?”
沙谨衍不响,顺着她的手臂摸到她的下颌,摸上她的脸颊,果然碰到还未干涸的泪水:“哭了?”
段嘉玲慌忙扭开脸,抬起袖子匆匆抹掉脸上的泪水:“这个是……”
“是为我哭的?”
段嘉玲紧急调动所有脑细胞来编造一个自己哭的理由,可是这个时间、这个地点,除了为他哭,她空白的脑子根本想不出其他哭的理由。
她回答得稍微迟一些,沙谨衍便知道她肚子里正在打什么算盘,声音一沉:“不要再像白天那样骗我。”
师兄凶一下,师妹便放老实乖乖低头,羞羞答答地说:“嗯,是为你哭的。”
“因为可怜我?”
段嘉玲讶异于他竟然会这么认为,马上否认:“当然不是,是心疼你!”
语气急切,生怕他误解自己为他哭的初衷。
沙谨衍听见心底有一朵花在悄然绽放的声音,往大床另一边挪过去,然后拍拍自己躺过的地方:“你先别走,坐到床上,陪师兄说会儿话。外面暴风雪的声音太吵,师兄一时半会儿睡不着。”
段嘉玲坐上留有他体温的床铺,盘起双腿,挖苦他说:“你不用师兄长、师兄短地提醒我你的‘长辈’身份,我会陪师兄夜聊的。真是的,还拿师兄的身份压我,仗势欺人。”
沙谨衍抿唇笑,佯装恶霸:“我就是要拿师兄的身份压你,你不服?不服咬我啊!”
“你看看你,生着病都这么跋扈。我都不敢想象以前身体健康的你,是怎样的唯我独尊。”
沙谨衍不置可否地轻哼一声:“你晚上来找我有什么事?”
段嘉玲意外:“你怎么知道我来找过你?你听到我脚步声了吗?”
眼睛看不见的人,耳朵真的会变得这么灵敏吗?
沙半仙的读心术再次发功:“不是我眼睛看不见,听力就变好了,是Jason看到你投在地上的影子,然后告诉我的。”
“原来如此,Jason眼睛真利。我来找你是有件事想问你。”
“问。”
“我晚餐后在庄园散步,发现别墅背面竟然有一间玻璃穹顶屋,你可以借给我看极光吗?我来芬兰之前就想预订那种可以看极光的玻璃屋酒店,但这种玻璃屋酒店太热门了,早早就被抢订一空。我本来很失望来芬兰旅游少一个体验项目,没想到在你这里柳暗花明。”
玻璃穹顶屋,简单来说就是屋顶是透明玻璃的小屋,躺在小屋里的床上可以仰望极光,没有极光的夜晚也可以仰望满天繁星,是北欧游的网红体验之一。
因为太热门了,在每年11月到次年2月的极光旅游季期间往往一房难求,想要订到一间需要提前几个月预约,否则根本抢不到。
“可以是可以,不过赫尔辛基位于芬兰南部,在这里看到极光的概率比较低。”沙谨衍说话间灵机一动,半真半假、试试探探地说,“你想要在赫尔辛基看到极光,可能要在我这里多住几天,增加看到极光的机会。”
孝孝啊,你前文说什么来着?
你真是太了解你们家老大了,你看他马上拿极光当诱饵,勾引段师妹在别墅多住几天。
襄王有意,神女似乎也有意。
段嘉玲没有马上答应他的提议,先故作犹豫地“emmm……”一下,再装模作样地假客气:“我可以多住几天等极光出现,就是怕打扰到沙师兄。再说我这个闲人住在庄园里白吃白喝,我也怪不好意思的。给你住宿费,你肯定不会要。”
“谁说我不要你的住宿费?不要给我贴上‘大方’的标签。”
段嘉玲被他的话逗笑,气氛轻松不少。
沙谨衍嗓音温柔:“那就这样说定了?”
段嘉玲的柔情也像潮水一样从心底卷上来,看着他在昏暗光线中的模糊容颜,甜甜地笑:“好。”
从盘腿坐变成抱着双腿坐,想到可以在这里多陪他几天,开心到摸jiojio。
“啊,房里没开灯吧!还有刚才卫生间里也没开灯!该死,我才想起来,一定很黑吧!因为有没有开灯对我来说都没差,我平常独处时习惯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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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结果把你给忽略了。遥控器在我床头,你去拿来开灯。”
“哈哈哈,不用不用,夜聊嘛,就是要黑灯瞎火才有夜聊的感觉。其实也不是很黑啦,有外面夜灯透进来的光。”
让段嘉玲选,她宁愿不开灯,让黑暗成为一层面具,遮住沙师兄那张可以向她发射百万伏特超高电压的母胎圣颜,自己和他夜聊才能这么自在,不会手足无措。
“你冷不冷?不介意的话,可以一起躺进来。”
沙谨衍翻开棉被,邀请段师妹一起盖棉被纯聊天的声音听起来是那么的纯洁无害,但他似乎忘记自己此刻只穿着一条性感的三角小裤裤。
段嘉玲在内心呐喊:沙师兄,你不要再试探我的道德底线了!
干笑着把棉被盖回去:“不,我不冷,我穿着针织大衣呢。”
沙谨衍知道她不躺进来是在顾虑什么,但自己怎么能够对她说:你别怕,我现在身体状态很差,就是一只病猫,完全没有性.欲,对你不存在任何威胁。
直接跟她说这种无礼的话,搞不好天一亮她就会收拾行李走人。
“Arlene。”
“嗯?”
段嘉玲第一次听到他喊自己的名字,低沉中带点迷离的音调把她的心神撞得一荡。
“你住在我这里,会不会耽误你寒假在芬兰的旅行?”
沙谨衍小心翼翼地避免提及“毕业旅行”“北欧游”这些他不应该知道的词汇,以免让她察觉到自己偷偷调查过她,降低自己在她心中的观感。
一个夜聊,段师妹是坦诚相待,他是三句话使一个心眼子,真嘞是。
“没关系,这里这么漂亮,有树有湖有靓仔,可以当成我寒假旅行的其中一站。”因为这里有你,我一定会没齿难忘这一站!
心里被幸福感填满,段嘉玲开心到摸jiojio。
“说到湖,山坡下的那个大湖里面有鱼吗?我天亮后想去湖上冰钓。”
“有鱼,我和你一起去。”
管它有没有鱼,反正他要跟她一起冰钓。
段嘉玲捂嘴小小打一个哈欠。
“你困了吗?”
“还行,我还剩两格电量,等剩一格电量,我再回房睡觉。”
“那我们不聊了,我要赶在你回房前睡着,这样你就可以陪着我入睡。”
沙谨衍带几分孩子气地说道。
段嘉玲听得扑哧一笑:击剑全国冠军原来也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那你快闭眼睡觉,我在这里陪到你睡着。”
伸手整理一下盖在他身上的棉被。
见他有乖乖闭上眼,段嘉玲又捂嘴小小打一个哈欠,把脸埋在双膝上静静陪着他。
没坚持多久,自己先在膝盖上睡着了。
头一歪,身体跟着一歪,砸在他身上。
沙谨衍还在酝酿睡意,突然被她一砸,在黑暗中睁开眼,从棉被中伸出手轻轻推一下压在自己身上的女人。
段嘉玲这个女猎人睡得像死猪一样,完全不怕猎物会趁她睡着,把她给OOXX了。
沙谨衍起身轻轻搬动她的身体,让她枕着另一个枕头睡。
随后自己也躺下,拉起棉被盖住她和自己。
鸟鸣山更幽,外面暴风雪的呼啸声衬得房间安静极了,沙谨衍面对她侧躺起来,感受着她的存在。
刚才在卫生间,他们离得很近,但当时他正忍受着剧烈的呕吐,根本无心他顾。
现在,虽然看不见她,当他能闻到从她身上源源不断散发出来的女人馨香,它是那样真实和温柔,像雌兽的麝香味会唤醒雄兽的本能反应,她身上的气味也在撩动着他的原始本能。
这种惬意感如同涟漪,在他体内一圈圈扩散。
此时此刻的他如果拥有一具健康体魄,早该对这种情境勃勃欲发了。
但他没有。
她让他很惬意,但他的身体毫无反应。
今天白天刚做过化疗,再加上刚才的剧烈呕吐,现在他的身体状态很差,腿心的东西蔫头耷脑,无法完全振作起来。
沙谨衍轻叹一气,闭上眼,不知不觉间安然入睡。
这一夜,他睡得很甜。
江孝一大早便踏上别墅二楼,准备去给他们家老大请个早安。
老大生病后睡眠质量总是不好,昨夜刮暴风雪,吵得很,他这会儿肯定醒了。
打开门走进去,再拐进卧房。
目睹床上搂在一起睡觉的男女,他瞪大眼倒抽一口冷气,捂住口鼻,蹑手蹑脚地退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