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第 33 章
    “你最好不是在骗我。”明甫逸转过身,对店小二说了句。

    话音刚落,他拔剑而出,毫不犹豫将柏戈刺入那锁芯之中。

    耳边只响起很是轻微的“嗒”一声,但明甫逸感受到所握剑柄的重量消失了大半。他越发攥紧几分,指尖发了白,面上沉着,死死盯着柏戈,却是不敢将其抽出来。

    “门已开了,明公子。”店小二在他身后提醒道。

    明甫逸回头瞪他,“我知道,你管我作甚?”

    但他有些发颤的手还是暴露在店小二的眼前。店小二意味深长的笑了声,却是说道:“明公子,有句话说的很有道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福还是祸,我自有分辨,你不必在此故作高深。”明甫逸生了几分恼意,下一刻将剑拔出,看着已经断掉只余一半的柏戈,心头还是空了拍。“你一罪魁祸首,废话真多。”

    明甫逸不想再看他一眼,将剑收入鞘中,转身离开。但因只余一半,这把剑的重量少了太多,就如明甫逸心中空缺了一块似的。

    身后的门缓缓打开,店小二瞧着明甫逸的背影,须臾后也正了色,跟上了他。

    明甫逸一路上沉着脸,多有哀伤。直到回到叶书意他们三人的殿前,他才垂眼平复情绪,将剑藏于背后,佯装无事地进去。

    叶书意和顾阳策坐在榻上不知在想什么,吉枝也同他们在一起。瞧见明甫逸进来,叶书意轻咳一声,“明公子没入幽明十三境,果真聪明。”

    叶书意感觉自己受到金鼎的影响太大,意识仍旧作乱、几分虚弱,一时无法分清幽明十三境中的哪些记忆同自己无关。

    明甫逸轻哼一声,却笑的牵强。“那是。”

    “我们没有拿到金鼎玄浪。”顾阳策一边给叶书意渡着灵力,一边开口。

    他前脚刚说完,店小二后脚就进了门,扬声道:“东西在我这里。”

    明甫逸臭着脸回头去看,店小二掌心上的金鼎玄浪浮着光泽,在众人的注视下缓缓转动,朝着叶书意的方向飘去。

    “这是最后一株,以后不会再有了。”店小二朝她颔首,“叶姑娘,我家城主与你有缘,才开启了幽明十三境,望莫要怪罪。”

    第一次见店小二如此客气,叶书意还发怔片刻,愣愣地应了两声后才猛地反应过来,“最后一株?”

    店小二点头。

    幽明十三境自金鼎离世起,便只能开启一次。其实他们从见到金鼎的那一刻,就同过往来金鼎城寻找宝物的所有人都不一样了。

    金鼎选择了叶书意,所以才会附身于她。

    幽明十三境的开启,意味着金鼎的意识消散。而靠着金鼎意识百年不间断生长炼化而出的金鼎玄浪,自然也随着一并消散。

    金鼎城的入口将彻底关闭,世间唯一能够起死回生的灵药不会再有了。

    “城主已完成她的心愿,自是要离开了。”店小二说道。

    他们一行人在取得千叶莲之后所遭遇的坍塌,便是这座城即将隐世再不出的讯号。

    店小二弯了腰,在叶书意的面前行了一个他们从未见过的礼。

    他很郑重地说:“祝四位贵客,未来行路,万事顺遂。”

    说完,店小二重新站直身子,对上叶书意的视线,忽而给她传了一道密音:

    “虽知不妥,但不可不说。叶姑娘,您身旁的那位女子,请多留意。”

    叶书意诧异,听见他的话时第一反应是这人在挑拨离间。但店小二却并未多言,只是略一颔首,抬起手指着这间殿的前侧。

    面前的那堵墙消失,只剩下白茫大雾。

    “从这里出去,便可离开金鼎城。想来日后不会再见,几位保重。”

    明甫逸先一步朝那边走去,叶书意他们才随之跟上。

    就在四人要穿过白雾的时候,店小二面上柔和笑着,蓦然开口:“明公子,生辰快乐。”

    闻言,明甫逸下意识要回头,这次却再未瞧见店小二。眼前一阵昏暗,刹那间他们已经离了城,回到他们进入客栈之前赶路的地方。

    马车亦在身侧停着。

    想起店小二最后说的话,她转头看向明甫逸,“今日是你生辰?”

    明甫逸似乎也有些诧异,“应该是吧……这些日子过的稀里糊涂的,我也不知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但他的生辰也确实就是这段时间的。

    那店小二竟知道他的生辰?又想起给他的祝福,明甫逸一时心头复杂,竟不知是先感动还是继续讨厌那店小二。

    但他们如今所处的位置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别说过生辰,连个饭都没得吃。

    明甫逸既然是明家的宝贝,那往年的生辰当然是大张旗鼓盛摆家宴,怎么奢侈怎么来。

    怎么阔气怎么来。

    不过哪年都对明甫逸来说差不多。生辰那天总是乌泱泱的一批人前来,脸上挂着假的不能再假的笑容,提了一堆说是从各方得来的稀罕物……他有个专门放生辰礼物的大殿,却落灰已久了。

    明甫逸自小到大什么宝贝没见过,再稀奇的他都不放在眼里。于他而言,如今天下无论什么,他都提不起兴趣。

    若非金鼎玄浪于他有重要用处,他也不会来取。

    每年的生辰也就那样,每次都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实在无趣。所以,他从未将生辰此事放在心上,毕竟对他而言,没什么意义。

    但这回他偏偏有些狼狈地还在外面,就一行四人,他还是第一次生辰时这般凄惨。

    叶书意朝着远处望了望,思索找个有人居所的地方可能性大不大。但他们现在所处之地其实已经算作是荒郊野岭的,还真不容易。

    于是她敲敲系统:“能搞出来碗长寿面么?”

    【可以。但如此会很突兀,希望宿主考虑周全,不能暴露有本系统的事情。】

    闻言,叶书意不禁有些发愁。

    这罕无人迹的地方,突然变出来一碗面,是有些诡异。于是叶书意扫视一圈,忽而将视线停在了那两久违的马车上。

    “有了,”叶书意灵光一现,“系统,你就放在那个马车里,就当做是那个店小二给的,这应该是合理的吧?”

    【合理。】

    系统机械的声音似乎带了那么点温度,叶书意问她要个东西居然叶不需要用什么旁的来换,还挺有……人性的。

    等到系统给她说已经放好后,叶书意才拍拍衣裳的灰尘站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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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瞧着已是过了正午了,我们便先赶路罢,说不定还能找到个落脚地。”

    说完她朝着顾阳策伸手,将人拉起来。

    自打从幽明十三境出来,叶书意和顾阳策之间似乎就多了层他们说不清楚的情愫。顾阳策虽还是那般少言,但叶书意总是每次余光瞥见,他的视线都放在自己身上。

    像是怕自己随时会消失似的。

    叶书意便多凑近他些,握手愈发频繁,倒是有了些许小夫妻热恋那样。

    和顾阳策一同上了马车,他们率先瞧见那车内正冒着热气的新出炉的长寿面,旁边正是店小二还给他们的包袱行李。

    叶书意面上佯装诧异,后悄声拉着顾阳策进去,待到吉枝上来,她也一并叫人压低声音。

    明甫逸最后上来的,一眼看见叶书意手里热腾腾的面,先是一怔。

    “是长寿面哎,明公子。”叶书意弯了眉眼,满脸都洋溢着愉快。“想来店小二人还不错,知晓你生辰,不仅将我们的东西都还了,还特意给你送了碗长寿面。”

    明甫逸的心情更加复杂,坐上来接过那碗面。热气儿熏得他双眼有些湿润,却压下去垂头喝了口汤。

    他嫌弃道:“好淡,不好吃。”

    但他都吃完了。

    马车的帘子放下,外头天气阴着,正巧致车内有些昏暗,叶书意便问顾阳策要了火折子来。

    点燃后,她将其捧在明甫逸面前,“生辰快乐,明公子,给你唱首歌罢。”

    很简单的生日歌,叶书意只唱了一遍,四句话。明甫逸的眼睛悄摸红了,手里的碗尚有余温。马车外吹进的风有些冷,可他却是觉得暖意袭来,烘的人倒有些出汗了。

    不过,是眼睛出汗。

    他嗓音有些沙哑,询问道:“这歌谁作的,我怎么从未听过?”

    “你不认识。”叶书意笑,催促他吹灭火折子。

    明甫逸问他为何,她道:“过生辰的人都要许愿吹蜡烛的,这是我们家乡的习俗。不过今日没有蜡烛,便暂且用这个抵了,其实也算。”

    叶书意的眼眸在跳动的火前闪着光,有些忽明忽灭的。

    明甫逸毫无迟疑地信了,照着叶书意的话闭上眼许了愿,然后吹灭了那火。

    叶书意再次祝他生辰快乐,顾阳策和吉枝也随之祝福他。马车内的笑声明媚,明甫逸终于也露出了笑容。

    这回只有三个人,明甫逸却记忆深刻。

    等到他们终于启程,明甫逸掀帘看着外面,手里是叶书意递给自己装入盒中的金鼎玄浪。

    仿佛不过短短几日,却又似过了好些年那般长……明甫逸第一次真正喜欢上和人并肩作战的感觉。

    再回头看着车内,叶书意有些疲累地靠着顾阳策肩睡着,吉枝不知何时也睡了。马车在顾阳策灵力的控制下缓缓驶去,一切仿佛安谧的叫人贪恋,这次的路途坎坷却又让人已经开始反复回味。

    明甫逸和顾阳策对上视线,互相略一颔首。

    他的柏戈,值了。

    叶书意在睡梦中又进入了系统的世界,机械声在她脑海中回荡。

    【恭喜宿主完成第三单快递任务,相应奖励已发放至宿主背包内,请注意查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