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梦魇(四)
    姬花青走后,三人一时无话,邢勘突然看向雨馀凉,问道:“那位姬姑娘,是你师父?”

    雨馀凉想,真是谁来都问自己这个问题,正要回答,鱼晚衣道:“不是,姬姑娘只是教雨少侠武功,并不曾让他拜师。”

    雨馀凉道:“花青前辈不让我称她师父,拜师大礼也没有让我行,但她教我武功十分认真。”

    邢勘道:“那她吃亏了啊,如此吃力不讨好,她图什么呢?难道是她们门派的武功要绝迹了,得赶紧寻个传人吗?”

    雨馀凉道:“花青前辈武功驳杂,所会使的各门各派武功招式极多,倒是没教我多少她自己门派的功夫。”

    邢勘听了,皱眉思索一阵,忽然道:“我知道姬姑娘为什么不让雨兄弟拜她为师了。”

    鱼晚衣睨他一眼,道:“为什么?”

    邢勘正准备开口,却自己也掌不住嗤的一声笑了出来,鱼晚衣和雨馀凉皆用奇怪的眼神望着他,邢勘呵呵笑了几声道:“姬姑娘一定是看上雨兄弟了!”

    此话一出,雨馀凉被自己的口水狠狠呛了几下,他一边咳一边道:“邢大哥,别乱说!花青前辈、花青前辈才不会……”

    邢勘以一副过来人的口吻道:“有些女孩子喜欢上了一个人,是怎么都不会说出来的,姬姑娘嘛,我一看就知道是这种类型。”他面带笑意向雨馀凉看了几眼,接着道:“雨兄弟眉清目秀的,长得就招女孩子稀罕,虽然比起我来还是差点,对吧,小鱼。”

    鱼晚衣的声音忽然变得有些大:“你说他就说他,扯我身上做什么?”

    邢勘道:“问问你的看法而已。”

    鱼晚衣方才瞬间绷紧的脊背略微放松了一些,道:“……你怎么就知道姬姑娘是这种类型的?胡说八道,当心她一会儿回来听到揍你!还有……”鱼晚衣嘟囔道:“你也不照照自己,你哪只眼睛看到自己比人家好看了,真不自量力!”

    邢勘笑道:“好好,是我不自量力,你说是吧,大帅哥。”说着对雨馀凉笑了笑。这倒是邢勘的真心话,雨馀凉确实长得好看,甚至可以说,连邢勘这个男人都打心底里觉得雨馀凉是他活了二十九年以来见过的长得最好看的男性,是那种带着书卷气的好看,且并无女气。

    雨馀凉却有些窘迫,甚至不知道邢勘是不是在挖苦自己,却又听邢勘笑着道:“我这双眼,能看透的可不只是别人的内功哪。”

    雨馀凉被呛痛的喉咙这时痛感才稍稍下去了些,他道:“别的不说,花青前辈不收我为徒跟……跟……看上……什么的……有什么关系?”

    这回轮到鱼晚衣和邢勘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了。雨馀凉发觉后,目光在二人之间来回逡巡了一番,疑惑道:“怎、怎么了?”

    邢勘道:“雨兄弟,你是真的不知道?”

    雨馀凉更疑惑了:“不知道……不对,什么不知道?不知道什么啊?”他越来越糊涂了。

    邢勘道:“咳……你会跟你师父结为夫妻吗?”

    空气一下沉默了。

    过了半晌,雨馀凉小心道:“……不可以吗?”

    邢勘这话刚出时,配合着他难以启齿的语气,雨馀凉本能地觉得师徒成了夫妻似乎确实是有哪里不对,但再仔细想想,又想不明白到底哪里不对。

    邢勘和鱼晚衣看着雨馀凉,表情复杂到似乎涵盖了从大跌眼镜到不忍直视的所有内容,对于这种常识性的东西,雨馀凉竟然一副完全不知道的样子。但转念一想,他从小被那书呆子爷爷养大,在门派里也不怎么和其他人一起,也觉解释得通了。

    邢勘下颌左右动了几下,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从哪里说起好,几番酝酿,最终开口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听过吗?师父,那可是爹妈啊!师父和徒弟这样那样,岂不是违背人伦?”

    雨馀凉第一次听到这种论调,颇感新奇,心中只反复想着“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想起自己从前在谷州刀派,那时师父辜俊愿对自己总是冷漠嫌弃厌恶,跟自己想象中会爱会心疼会呵护自己的父母亲八竿子打不着,再想到自己从小无父母呵护,连双亲是谁都不知道,虽有雨休真心关怀,然而每当看到同门弟子的父母拿着大包小包来门派看他们,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景象,也不禁内心羡慕凄楚。想到这些,雨馀凉眼中便有些酸涩,他赶紧低下头,道:“之前在门派时,我们师父从来没跟我们讲过这些。”

    邢勘看他一眼,道:“你们那个不算是正儿八经的师徒啦。”

    雨馀凉道:“可我们也行过拜师大礼。”

    邢勘道:“不不不,那不一样。”

    其实,雨馀凉自己也觉得不一样。

    邢勘又道:“不过所谓师徒呢,也就那样而已。”

    “人一旦为自己争夺起利益来,连生身父母、兄弟姐妹尚且能杀,何况没有血缘关系的师父或徒弟呢?师徒反目这种事,在江湖上可是屡见不鲜。”邢勘看着一旁油灯跃动的火焰,橘色的火光映在他的眼睛里,似乎陷入了沉思。

    这个话题有些沉重,雨馀凉和鱼晚衣也沉默了。

    三人聊了这么久,逐渐都感困倦,便各自躺了下去。

    室内一片寂静。

    因为六岁之前的记忆丢失,在雨馀凉最初的记忆中,雨休就一直和他在一起,他也很快就接受了自己是雨休的孙子这个事实。雨休待他是真的很好,以至于他一开始都没有意识到自己无父无母的事实。直到入了谷州刀派习武,他看到别人都有父母,这才去问雨休。

    雨休骗他说他的父母俱是在江湖上行走的侠客,可他的父母究竟是什么人呢?是否真的是侠客?又为什么要把自己遗弃在江边?一连串的问题困扰着他,在他脑中搅成一团,他只觉得自己要弄清楚的事那样多,而摆在面前的事实却是线索全无。

    他现在都还能回想起谢岚星说的那句话:“雨老儿自己都是个老光棍,儿子都没有,哪里来的孙子?”

    雨馀凉想起自己从前问雨休,自己的父母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子?他们会武功吗?武功高吗?若他们的武功很高,怎么会生出自己这样没用的儿子?问到最后,他忍不住哭了出来。之后雨休摸着他的头,柔声对他道:“你的父母都是在江湖上行走的侠客,他们武功高强,到处行侠仗义,你好好长大,总有一天,他们会回来看你。”老人顿了顿,接着说道:“凉儿绝不是没用的孩子,而且,不管你是什么样子,你的父母都会很爱你,我敢保证。”

    那个时候,他其实有隐约地感觉到雨休是在骗他,但听了这些话后,眼泪怎么都止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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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着自己的身世问题,雨馀凉也和雨休很吵了几次架,雨馀凉说要去寻找自己的身世,雨休说什么也不同意。最后雨休死了,没什么再能阻止他出来弄清楚自己到底是谁这个问题,但他却不想走,不想离开雨休了。

    之后长命锁猝然失去,又失而复得,每一件事都在他意料之外,他忽然有些理解了姬花青时不时显露出来的疲惫。

    雨馀凉这样想着,不知不觉间便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雨馀凉依稀听见鱼晚衣和邢勘说话的声音。

    邢勘道:“绵作?当真么?”

    鱼晚衣道:“不当真我干嘛要告诉你?雨少侠亲口说的。”

    邢勘道:“不过这个时节我们清楚这个也没什么意义了,家主最近的那封密信上写了什么,你还记得吧?”

    鱼晚衣道:“你忘了我也记得。”

    邢勘哼了一声,道:“真不可爱。所以别管夏篁的事了,不重要了,直接去临蓟,把水南一锅端了就是,到那个时候,夏篁是哪家的也无所谓。”

    鱼晚衣道:“先前我们在给家主的信里说,会查清司马兄妹的死因,好不容易弄清楚了杀他们的是谁,命都差点丢了,却还没来得及上复家主就被困进了这鬼地方……”

    雨馀凉心想:“司马兄妹?司马兄妹是谁?谁杀了他们?”

    邢勘道:“等出去再说吧,等一从这出去,就立即给衡泽那边送信过去,然后去临蓟。”

    鱼晚衣道:“等出去……不知道我们多久才能从这出去,还能不能出去,姬姑娘去了这么久都没回来,该不会出了什么事吧。”说到后来,话语里忧虑之意渐重。

    邢勘道:“这镇子不小,要找蛊鼎不是那么容易,时间用得长也在情理之中。放心吧,姬姑娘可比我们两个厉害。”

    鱼晚衣道:“嗯,不过看眼下这形势,我看姓连的和姓万的多半也是要去临蓟的了,真是冤家路窄。没想到你我二人联手也还是打不过他们,那位姬花青姑娘一打二却能占到上风,确实是厉害。”

    邢勘道:“岂止他们,到时候,除了聊氏卫氏和各自的盟友,看热闹的,想要趁机从中捞得好处的,都会齐聚临蓟。”

    雨馀凉越听越觉得不得了,越听越怀疑这是不是自己能听的,他心想:“姓连的?姓万的?难不成是连江和万克礼?他们怎么又和这两人对上了?是了,那时长命锁在他们手上,连万二人定然又是去抢长命锁的。齐聚临蓟?为什么都要去临蓟?”一时间许许多多的信息进入雨馀凉的脑海,让他觉得消化不过来。

    鱼晚衣和邢勘倒是并不在意他们这些对话被雨馀凉听到,对他们来说,雨馀凉不过是个局外人,若他们不想让雨馀凉听,不管雨馀凉是睡着还是醒着,都不会在这说。反倒是雨馀凉觉得有些心慌慌的,担心自己知道得太多被灭口,所以尽管醒了很久,都一直装睡。

    就在这时,雨馀凉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各位,我找到蛊鼎了。”

    鱼晚衣和邢勘脸上俱现喜色,雨馀凉也是惊喜万分,却还是装作刚刚醒来的样子,没像鱼晚衣和邢勘那样立即站起来,而是慢慢坐起,道:“什么?”

    姬花青走进密室,道:“我找到蛊鼎了,就在一户人家屋后的小院里。事不宜迟,我们这就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