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第2章
    男人身形高大,身着绛公服,头戴爵弁,面若冠玉,俊美无俦,但眉眼之间隐隐有一丝阴鸷。

    淮叶见对方没有回答自己,便指着麦粥,吩咐绿矾:“给三郎盛一碗,醒醒酒。”

    可穆清临眼神清醒,哪有半点儿醉酒的样子。

    淮叶当然知道穆清临没有喝醉,她这么说只是做做样子而已,反正动动嘴皮子的事,又费不了多少功夫。

    “不必。

    “我有事要处理,你先歇息吧。”

    淮叶听到这话,并不感到意外。

    可橘矾大吃了一惊,她原以为三郎仁义,定不会做出什么过分之事,可大婚之日就冷落新妇,这是何等的羞辱!她可怜的娘子呀!

    其他三人也都觉得穆清临的行为有些不妥,哪有大喜之夜不入洞房去处理事务的呀?明天处理不行吗?非得在今天晚上吗?这让府上的人怎么看娘子?

    几个丫鬟还没意识到,她们此时考虑问题已经完全站在淮叶的立场上了。

    但淮叶脸上没有一点被怠慢后的委屈,她不紧不慢站起来:“三郎用功,舅姑[1]必定欣慰——”

    黄矾暗中叫好:娘子聪慧,搬出舅姑来,三郎必定留下。

    穆清临眼神没有一丝变化。

    淮叶突然话锋一转,一副替穆清临打掩护的样子,对四个丫鬟说:“今晚之事,你们谁要透出去,我绝不轻饶。”

    四个丫鬟配合道:“是,娘子。”

    淮叶这么说并不是想彰显自己多么善解人意,而是向穆清临传递一个信号,她和他站在同一条战线上。

    穆清临这才抬眼看了她一眼。

    淮叶平静地回视回去:“三郎慢走。”

    -

    黄矾急切道:“娘子呀,你刚才该挽留三郎的!今晚之事虽然婢子们不说,但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她都能想象到明日娘子被人指指点点的画面了。

    连一向沉稳谨慎的绿矾也是这么想的,一个女人如果得不到郎君的宠爱,下场要多悲惨有多悲惨。

    淮叶却摇头,她十分肯定自己在未来一段时间内会很安全,这源自于穆清临娶她的真正原因。

    一个野心勃勃的男人,如果不是有利可图怎么可能娶她,而报恩这个说法,显然不准确,穆清临真正想要的,是名声,是好名声。

    目前穆老爷已逝,穆老夫人当家,三个儿子负责打理家中的生意,只是近年来,穆宁德致力于发展高利贷事业,穆宁义致力于打压竞争对手,穆宁昌致力于花天酒地,三人名声极差,穆老夫人很不满意,穆清临正是看准了这一点,导演了这场“报恩”的戏,目的是增加自己争夺家产的筹码,而穆家之所以会同意结这门亲事,是因为想转型走科举路线。

    古代科举不光考学问,还看名声,穆家是商贾之家,在科举之路上本来就不占优势,如果再没有好的名声,岂不难上加难?所以结论是,只要穆清临想要好名声,只要穆家想走科举之路,她就会很安全。

    但安全不等于安稳。

    “娘子,得想个法子让三郎回心转意。”黄矾脑筋转得很快,“男子都爱可怜的女人,娘子,你要不要练习一下怎么哭?”

    淮叶:“……”

    橘矾却摇头,对于一个心里装着其他女人的男人,哭是没有一点用处的,她阿娘就是因为没看明白这一点哭瞎了,她建议道:“娘子,与其把心思花在三郎身上,不如放长目光,在子嗣上费点功夫。”

    绿矾赞成道:“对,娘子,宠爱能维持多久,还是子嗣最牢靠。”

    粉矾连连点头:“对,子嗣!娘子若生了大胖小子,三郎的心怎么可能收不回来!”

    橘矾轻声哼道:“有了儿子,还管三郎作甚。”

    粉矾:“……”这人一个时辰前还一个劲儿的夸三郎仁义,现在……这变脸变得也太快了吧。

    绿矾观察仔细,她见淮叶眉梢微扬,便问:“娘子,您是不是有了更好的主意?”

    其他人闻言,齐齐看向淮叶,十分好奇淮叶的办法。

    淮叶喝了口茶:“我不喜欢哭,更不喜欢生孩子——”

    男主心里有白月光没关系,对她冷淡也没关系,她是来上班的,不是来争宠的,淮叶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晰。

    四人皆是惊讶地合不拢嘴,娘子到底要干嘛?可千万别破罐子破摔啊!

    淮叶看向四人,问:“穆府谁当家?”

    几个丫鬟一愣:谁当家?当然是老夫人呀。

    老夫人同老爷一起挣下了这份家业,如今虽然是三个儿子在打理,但真正当家作主的是老夫人。

    淮叶一笑:“这就是答案。”

    越复杂的问题往往越简单,干工作,最要紧的是搞清楚谁是老板。

    黄矾反应很快:“娘子的意思是,获得老夫人的喜欢和庇护?”

    淮叶摇头:“不准确。”

    黄矾一脸不解。

    淮叶不紧不慢道:“我要的不是喜欢和庇护,是赏识和重用。”她目标很明确,既然是来上班的,领导的赏识和重用是关键。

    黄矾眼睛发亮,再一次觉得跟着这样的主子前途光明。

    -

    正心堂。

    堂内高大宽敞,陈设豪华,香台上供奉着一尊高达八十厘米的老君像,天然和田玉雕刻而成,丰须长髯,庄严神圣。

    蒲团上跪着一个鬓发如银的老妇人,只听她口中念道:“曲则全,枉则直,洼则盈,敝则新,少则得,多则惑。”

    半响后,一旁的婆子上前扶起老妇人:“您每日都重复这段话,老奴都背过了。”

    老妇人神情虔诚:“圣祖的《道德经》文意深奥、智慧无穷,日日诵读有日日诵读的收获。”

    起身后,她叹了口气:“我那几个儿子若能领悟到圣祖智慧一二……”

    婆子没吱声。

    她服侍老夫人多年,深知老夫人对三个儿子不满意:大儿子穆宁德不好好打理手上的产业,迷上了放贷,不务正业,二儿子穆宁义倒是认认真真打理手上的产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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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奈何心狠手辣,名声不好,小儿子穆宁昌不提也罢,沉迷酒色,不求上进,老夫人早就对这个儿子失望透顶了。

    老夫人突然冷笑:“一个缺德,一个无义,一个热衷于嫖/娼,这几个名字取得当真是妙,缺什么补什么。”

    过了一会儿,她像是接受了现实:“算了,不指望他们。”

    婆子松了口气。

    她提起老夫人的几个孙子:“大郎自小诵读经书,学问是一等一的好,将来必定高中;二郎心性纯良,又在州学读书,将来必定有大作为;三郎天资聪颖,如今与外商做生意,给您挣足了脸;四郎虽然年纪小,但胸怀大志,前途不可限量……”

    老夫人面色稍霁:“这些孙子还算成器。”

    婆子适时说:“老奴瞧着儿子、孙子都好,是您要求太高。”

    穆宁德虽然迷上了放贷,但手上的产业都有利可盈,穆宁义确实心狠手辣,可正因为此,无人敢惹穆家,穆宁昌虽然不思进取,整日流连在各大乐坊、妓院,但不惹事,也算是另一种省心。

    老夫人语气沉重:“我要求高吗?别看穆家现在风风光光,然而福祸相依,圣祖言‘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祸能变成福,福也能变成祸。宁德他们三个,守成有余开拓不足,我怎能放心把偌大的家业交给他们?穆家需要一位有眼光、有魄力、有手腕的当家人,不然我与老爷挣下的这份家业,不出五代便会消耗殆尽。”

    她声音中透着一股苍凉:“事关穆府的未来,我要求不得不高。”

    婆子看了眼老夫人的脸色:“恕老奴多嘴,三郎颇有老爷当年的风范。”

    老夫人笑了下:“三郎是个好的,当年老爷就跟我说,这几个孩子中唯有三郎能担大任,我不信,觉得三岁看大七岁看老是无稽之谈,后天的环境和培养更为重要,但现在,我不得不感叹老爷的先见之明。”

    这时有丫鬟进来禀报。

    婆子问:“什么事?”

    丫鬟答:“三郎和新妇没有圆房。”

    婆子挥手让丫鬟下去。

    老夫人露出疲惫的笑:“这门亲事,委屈三郎了。”如果不是为了穆府的名声,她的三郎怎会受如此委屈!不圆房就不圆房吧!

    婆子给老夫人捶背:“新妇也不是没有可取之处,容貌甚好——”

    老夫人打断:“容貌再好能比得过柳丫头?”

    柳丫头是穆老爷同胞哥哥的外孙女,名唤柳采音,因双亲离世便住进了穆府,老夫人甚是疼爱,拿她当亲孙女看待,还想亲上加亲,可惜天公不作美,柳娘子叫定国伯府家的二郎相中了!

    商贾之于权贵,如鱼肉之于刀俎,穆府如何反抗得了定国伯府,三郎和柳娘子真是可惜啊。

    婆子叹气道,三郎不圆房怕是因为柳娘子吧。

    老夫人喝了口茶,缓了缓说:“既然是报恩,那该有的待遇不能少,别叫人看了笑话,至于三郎那边,随他性子便好。”

    婆子点头:“是,老奴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