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第19章
    傍晚,穆清临来了,淮叶挥手让橘矾几人退下。

    出去后,橘矾担心不已,问黄矾会不会有事,黄矾让橘矾把心放到肚子里,压低声音说:“老夫人让三郎到娘子这里的。”

    橘矾长舒一口气:“既然是老夫人的吩咐,娘子应该没有危险。”

    黄矾嘴角一抽:“危险?你整天想什么呢?娘子跟三郎在一块,能有什么危险?”

    橘矾不假思索道:“三郎就是危险。”

    黄矾一阵无语:“你难道不希望娘子和三郎的感情越来越好吗?”

    橘矾目光沉沉:“我只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洞房之夜,三郎抛下娘子,敬茶那天,三郎又玩失踪,回门之日,三郎没有赶回来,这桩桩件件,岂是轻易就能揭过的?”

    黄矾沉默了会儿,穆清临确实对不住淮叶,橘矾又担心道:“老夫人让三郎到娘子这里,三郎心里头会不会不乐意,进而把气撒到娘子身上。”

    “娘子有老夫人当靠山是好事。”黄矾叫橘矾不要胡思乱想,“起码三郎不敢像以前那样怠慢娘子了,只是——”说到后面,她也忧心起来:“三郎对娘子……未必是真心。”

    这时,绿矾从外面回来,黄矾迎上去,打听道:“那些管事们是不是都惊呆了,娘子现在可是有三条街的产业了,而且全都用来建书院。”

    绿矾没回答,而是看向两人:“你们刚才在说什么?”

    橘矾有些心虚,支支吾吾道:“那个,三郎来了——”

    黄矾接过话来:“是三郎来娘子这了。”

    绿矾严肃道:“三郎来了,你们还这么没顾忌的说话?”

    黄矾一听,看来,绿矾听到她和橘矾刚才的话了,她心想,完了完了,绿矾出去办事前特意嘱咐过她要谨言慎行,如今被抓了现形,她不由忐忑。

    橘矾愧疚难当:“我知道错了。”

    黄矾紧随其后:“我也知道错了。”

    绿矾故意晾了两人一会儿后才说:“下不为例。”

    黄矾和橘矾松了口气,保证以后不会了,并解释说:“都怪我们太担心娘子,生怕发生什么意外。”

    绿矾惊了半天:“能发生什么意外?”

    橘矾低声道:“毕竟三郎没来过一次。”又补充道:“哦,不对,新婚之夜来了一次。”

    绿矾不由扶额:“三郎和娘子是夫妻,夫妻之间的事怎么能叫意外!”怪不得女子出嫁要配备奶婆,就比如今天,三郎来了,娘子该怎么准备,有个明白人在不至于抓瞎。

    她看向两人,语重心长道:“你们担心娘子,没有一点儿错,但这里是穆府,娘子本就是外人,如果再和三郎关系疏远,那对娘子百害而无一益,我自然也心疼娘子,但感情用事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黄矾点头道:“我明白。”橘矾也明白过来了,保证道:“我以后知道怎么做了。”

    绿矾拍了拍橘矾的手,回到一开始黄矾问的问题:“那些管事们当然惊讶了,他们什么时候受到过这样的重视,一个个地夸娘子英明,生怕我没听到。”

    黄矾拍手叫好,又好奇地问:“那个李管事呢?”她可知道李管事是那伙管事中拿主意的人。

    绿矾点了下黄矾的额头:“你怎么什么都好奇,李管事精明老练,即便心里激动,脸上也很难看出,不过——”

    黄矾两眼放光:“不过什么?”

    绿矾没有卖关子:“李管事内宅闹出了人命。”

    黄矾不感到惊讶,这种事她听多了:“十有八九是为了争宠。”

    绿矾有些意外:“真叫你猜对了。”

    黄矾得意一笑,而后叹了口气:“为了男人,一条人命没了,造孽啊。”

    绿矾摇了下头:“不是为了男人,争宠争的,是地位。”

    -

    屋内,淮叶既然打定主意跟穆清临合作,自然要拿出诚意,她给穆清临倒了杯茶。

    穆清临淡淡道:“不必。”

    淮叶挑了下眉,手上的动作没有停,倒好后,她将茶盏推到穆清临面前,温声道:“三郎,请。”

    穆清临细细看了眼茶色,过了好一会儿,才象征性地喝了口,眉头不着痕迹地皱了下。

    淮叶观察细微:“茶不好喝吗?大夫人给的。”她意有所指说:“地位低,就得捏着鼻子接受别人的安排,就得喝难喝的茶——”见穆清临没有反应,她直接挑明:“大郎逼你参加科举,你咽得下这口气?”

    穆清临眸光深深:“此话怎讲?”

    淮叶顿时哑然,穆清瑞逼你参加科举不是明摆着的事吗?你是真没看出来还是装没看出来?

    她倾过身来:“三郎,大郎明知你没有读过书,还让你参加科举,居心叵测;更过分的是,断你退路;到时候,大郎名列前茅,三郎你……这不正好给了他羞辱你的机会吗?”

    穆清临放下茶盏,一脸平静,仿佛淮叶嘴中的那个人不是他。

    淮叶一副为夫君考虑的贤惠模样:“我既然嫁给你,自然与你同心同德,这口气,我咽不下,三郎,你难道咽得下?

    穆清临淡淡瞟了她一眼:“兄长是好意。”

    淮叶陷入沉默,心想老狐狸就是老狐狸,滴水不漏。

    其实她方才只是试探一下穆清临,和她想的一样,穆清临根本激不怒。

    不过想想也是,家宴上大郎那么咄咄逼人,穆清临都没什么反应,怎么可能被她几句话激怒?

    淮叶换上一副严肃的表情,进入正题:“三郎,我知你想参加科举,你既然应下,不会没有准备,只是,老夫人那边如何交代?你就不怕老夫人觉得你图谋不轨?对你心生猜忌?”

    此话一出,穆清临眼神有了变化。

    淮叶知道,她猜对了。

    穆清临和老夫人的关系没有那么……坚不可摧。

    从穆清临为了参加科举兜了这么大圈子就能看出来,如果祖孙俩关系真好的话,穆清临直接跟老夫人说想参加科举就行了,用得着利用穆清瑞吗?所以真相只有一个,老夫人不想穆清临参加科举。

    至于原因,淮叶推测有两种可能:一是老夫人给三郎的定位是赚钱,所以赚钱之外的事,穆清临别想了;二是老夫人想要穆清瑞挑大梁,而穆清临能力太强,存在一定威胁,所以直接不让穆清临参加科举,将威胁降到最低。

    淮叶亮出自己的价值:“三郎,我可以帮你打掩护。”

    穆清临轻笑一声:“你帮我打掩护?”

    淮叶以为穆清临质疑自己,自信一笑:“寒士书院要你,这难道不是最好的掩护吗?”

    老夫人亲自发话让穆清临去寒士书院,到时候穆清临考得比穆清瑞好,老夫人只会觉得寒士书院厉害。

    淮叶走一步看三步,她不仅想要所有人都觉得穆清临考得好是她的功劳,还想打响寒士书院的名声。

    试想,一个没上过学的人,进了寒士书院,考出来的名次惊人的高,这可比武德三年的探花更吸引人!穆清临以后就是寒士书院的活招牌!

    不仅如此,寒士书院还有裴予怀这个王牌,到时候连中三元,寒士书院绝对会名扬四海。

    她作为寒士书院项目的负责人,地位水涨船高,别说在穆府站稳脚跟,整个丰州都没问题。

    淮叶知道穆清临在韬光养晦,一定不想引起老夫人警觉,笑眯眯道:“我帮忙打掩护,才不会破坏你潜龙在渊的格局。”

    她合作的意愿表现的很明显了。

    穆清临抬眼看她,目光变得探究起来:“潜龙在渊的格局?”

    淮叶含笑看着他:“乾卦六爻,初九,潜龙勿用;九二,见龙在田;九三,君子终日乾乾,夕惕若,厉无咎;九四,或跃在渊,无咎;九四,或跃在渊,无咎;九四,或跃在渊,无咎。三郎待时而动,难道不是吗?”

    穆清临微微勾唇,似笑非笑。

    淮叶见他不接话茬,一边感叹他难搞,一边想办法破解:“潜龙在渊,腾必九天,三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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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士书院所有学子将以你为首,说的直白一点就是,只要是寒士书院出来的人,都会紧密地团结在你身边。”

    可以想像,这将是一股多么庞大的力量。

    政治不是单个人的政治,而是一群人的斗争,寒士书院所有学子以穆清临为首,意味着强大的同盟,

    她就不信穆清临不心动。

    穆清临紧紧盯着淮叶的脸,神色莫辨。

    淮叶凝视他的眼睛,加上两个字又重复了一遍:“三郎,寒士书院所有学子将一直以你为首。”

    只要寒士书院没倒闭,穆清临就不会缺人用,人才梯队断层的问题就不会发生!她相信穆清临不会拒绝的,对于一个野心磅礴的人而言,这是顶级诱惑,没人拒绝得了。

    穆清临定定看着淮叶:“你建书院,是想这些人为你所用?”

    没有半点疑问语气。

    淮叶心里大惊,这确实是她的打算之一,虽然她一开始想要裴予怀为她所用,但人才哪有嫌多的呀!有了书院,何怕没人用。

    和聪明人打交道就是这点不好,什么心思都瞒不过对方,她开始担心合作伙伴城府太深,对她究竟是利大于弊还是弊大于利了。

    穆清临没有停留在这个问题上:“你信我能考好?”

    淮叶不明白穆清临问这个做什么,她猛吹彩虹屁:“三郎你天资聪颖,肯定没问题,我对你非常有信心,大郎根本不是你的对手……”

    穆清临眸色越来越深:“没什么好谈的了。”

    淮叶直接愣住了,什么叫没什么好谈的了?我夸你还夸出错来了?

    穆清临起身离开,淮叶一看,合作还没谈下来,人就要走了,心里着急,嘴比脑子快,喊道:“你给我站住。”

    穆清临停下脚步,淮叶快步到穆清临前面,直接摊牌不装了:“我当然不相信你能考好。”

    穆清临淡淡挑眉,淮叶迈前一步,“居高临下”说:“我相信我能让你考好。”

    穆清临垂眸看着她,淮叶字字清晰道:“你娶我前没打听清楚吗?我三岁会写字,五岁能作诗,八岁可写文章,十二岁便贯通六经!帖经和墨义,我从来不会错超过三个,《礼记》《春秋左氏传》《诗》《周礼》《仪礼》《易》《尚书》《春秋公羊传》《春秋毂梁传》皆烂熟于心!试策和杂文,武德三年的题目、武德四年的题目、武德六年的题目和武德九年的题目,我不是拿上上,就是得上中!阿耶说我若参加科举,一甲不成问题——”

    淮叶又气势凛凛道:“穆清临,我不信你能考好,我信的是,我能让你考好。”她科举不行,但应试考试是专家。

    穆清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好好建你的寒士书院。”说罢,离开了。

    淮叶目送穆清临的背影,穆清临什么意思?她当然会好好建她的寒士书院了,用得着他说?还有,穆清临到底什么态度,是想合作还是不想合作?

    过了一会儿,绿矾几个匆匆进来。

    淮叶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了?”

    绿矾指着外面:“娘子,三郎命人送来了几十箱东西,现在在院子放着。”

    淮叶不太相信,穆清临这才走了几分钟,绝对不超过两分钟,几十箱东西哪能那么快运来,除非——穆清临一开始就准备好了。

    她这时明白穆清临那句话的意思了。

    黄矾眼睛冒光道:“娘子,您快出去看看,箱子堆满了整个院子,不不不,是院子里堆满了箱子。”

    淮叶出来一看,好家伙,院子里堆满了箱子。

    一个小厮上前禀报:“淮娘子,这些是三郎的诚意,黄金一箱,白银一箱,珠宝五箱,绫罗绸缎十箱……”

    淮叶耳朵里回荡着各种数字,不得不承认的是,穆清临很会掌控人心,她虽然讨厌这种感觉,但打开箱子看见里面的金锭银条,她很难不快乐。

    绿矾请示道:“娘子,怎么处理?”

    淮叶眯眼一笑:“当然是全部抬进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