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第35章
    淮叶走后。

    廖婆婆给老夫人添上茶水:“老奴每次听淮娘子说话,都要惊出一身汗来,您瞧她说的,‘要的是丰州城百姓对寒士书院的绝对信心和对穆府的绝对信心’‘千金散尽自有还复来之日’‘它现在失去的只是一个解元,将来拥有的会是两个、三个、四个、五个……解元’。”

    老夫人悠悠地看了她一眼:“你对她倒是上心。”

    廖婆婆转了下眼珠:“老奴总觉得淮娘子身上有您年轻时候的影子,这才上心了些。”实际上,她对淮叶上心是因为淮叶对穆清临上心。

    老夫人笑了两声,聊婆婆见状,放心地往下讲:“您当年北到营州,东到登州,南到雍州,西到凉州,何等英姿飒爽。”

    老夫人的思绪飘到了当年,她眼中闪着微光,感叹道:“一晃已经是三十年前的事情了,老喽老喽。”

    廖婆婆不由自责,都怪她多嘴勾起了老夫人的回忆,她岔开话题:“您真同意让淮娘子放手去做?方才淮娘子说信心,恕老奴愚钝,这信心有何用处?”

    老夫人不紧不慢道:“你可知道柜坊?这柜坊吸引存钱,靠的正是信心二字,否则一有风吹草动,众人一齐取钱,柜坊还如何经营得下去?淮丫头这件事,成了的话,穆府威望高涨,便可顺势经营柜坊,若不成的话——”

    廖婆婆听到这里,原来老夫人有经营柜坊的打算,她接话道:“不成的话,那该如何是好?”

    老夫人笑吟吟道:“那就更好了。”

    廖婆婆惊呼一声:“更好?”她拧紧眉头:“若是不成,那穆府不就赔钱了吗?而且可以预见的是,押注的人不在少数,这怎么会是一件好事?”

    老夫人笑了笑:“押注的人越多,届时,越能证明穆府信誉。”

    廖婆婆担心道:“可要赔的钱也太多了!金库一下子少了那么多钱——”

    老夫人打断道:“你莫不是忘了柜坊了?”

    廖婆婆恍然,激动地道:“对呀!柜坊一开,钱又回来了!”她佩服地看着老夫人:“您这一招太高明了!”

    老夫人喝了口茶,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问道:“淮丫头可会骑马?”

    廖婆婆虽然也不知道淮叶会不会骑马,但一般人家怕是没有骑马的机会,于是回答:“怕是不会。”

    老夫人一听,皱眉道:“穆家人不会骑马可不行。”

    廖婆婆一愣,穆家人?

    虽说淮娘子嫁进了穆家,但总归是外人,老夫人这么说,只可能有一个意思,就是淮娘子彻底走进老夫人心里了。

    老夫人吩咐廖婆婆:“叫淮丫头有空了去马场挑一匹。”

    -

    食野苹。

    淮叶默默复盘刚才的一切,老夫人分明是知道新赌注的事,而非试探,她想不明白,老夫人是如何得知的?

    橘矾关心地问:“娘子,您怎么了?”

    淮叶摆了摆手:“没什么。”

    是她过于死脑筋了,领导有几个耳目或眼线很正常,她发现不了更正常,不过可以确定的是,车夫是最有可能暴露她行踪的人。

    这时绿矾禀报:“娘子,黄矾回来了。”

    淮叶面上一喜:“快叫她进来。”

    黄矾消瘦了不少,一进来,不等淮叶问话,便将查到的消息一一道来:“娘子,定国伯府确实种植了一大片土贝母,据说是卢二郎为了缓解柳娘子的咳疾亲手所植。”

    卢二郎唤卢廷敬,是太子的亲卫,作为达官贵人家的子弟,卢廷敬可以享受门荫,按照规定,他要先充当太子的侍卫,然后才可以参加吏部的铨选[1]。”

    “定国伯府门前迎来送往,一派热闹,婢子原以为有什么喜事,一打听,得知了一个惊天的消息,圣上龙体抱恙,好像快不行了。”黄矾说着说着感叹道,“这长安城的人真不一样,这种事情都敢议论,在丰州城……”

    淮叶眉头紧皱,她从黄矾的话里听出了三个信息,第一,夺位之战已经打响了,第二,定国伯府投靠了太子,第三,定国伯府对太子即位非常有把握,所以才这么有恃无恐。

    除了以上这些,她深深觉得,中央和地方的信息差太大了,皇帝抱恙这事,丰州城一点风声都没有。

    她突然担心:“圣上抱恙,对科举有影响吗?”

    黄矾摇了摇头:“婢子不太清楚,不过,有个传言,好像是太子府已经定下了状元的人选。”

    淮叶再次拧紧了眉头:“现在乡试还没开始,状元的人选就已经定下来了?”

    黄矾也觉得不可思议,一旁的橘矾插言:“娘子,您有所不知,长安城行卷之风盛行,想夺得状元名头,必须有达官贵人推荐,婢子曾闻一学子弹得一手好琵琶,得到了公主的青睐,成了当年的状元。”

    淮叶听完神情凝重了起来,这么看来,裴予怀的科举之路有点悬。

    等等,裴予怀的科举之路有点悬,那穆清临的呢?

    这样心机深沉的人,不可能临渴掘井,怕是从决定参加科举起,就已经谋划好了未来几十年的政治生涯。

    一道灵光从她脑海中闪过,定国伯府押在了太子身上,而太子需要培养自己的势力,状元名头很可能是给穆清临的许诺,更别说,柳采音在定国伯府。

    淮叶成功将一切串联了起来,莫名地有一种心安的感觉,甚至觉得,穆清临心机越深沉,手腕越狠辣,她生活的安全系数越高。

    她又突然意识到,如果太子真许诺给了穆清临状元的名头,那裴予怀连中三元岂不要泡汤?这可是她打响寒士书院名声的关键一步!

    绿矾见淮叶一直走神,不由着急,后山之事还没有解决呢,便说:“娘子,定国伯府种植了一大片土贝母,是不是意味着木牌跟定国伯府有关?可您与定国伯府无冤无仇,他们为什么要对您下手?”

    淮叶摇摇头:“不是定国伯府对我不利,而是定国伯府背后的太子府担心我影响三郎。”

    穆清临已经与太子府绑定了,太子府自然不希望穆清临科举之路出现差错,所以那些人不要她性命却想让她受伤,目的是让她这个不安定因素安定下来。

    绿矾几个听的一头雾水,太子府?

    淮叶没做解释,只是叫几人把心放在肚子里:“我心里有数,你们别担心。”又吩咐道:“唤映荷过来一趟。”

    -

    映荷恭敬地行了个礼,心里忐忑,娘子这么晚找她做什么?难不成发现了什么?

    淮叶没跟她绕弯子:“现在有个机会,跟左春郎中学习医术,你可愿意?”

    映荷惊讶地瞪大眼睛,激动地问道:“左春郎中?您是说左春郎中!”

    淮叶见她反应这么大,奇怪道:“左春郎中怎么了?”

    映荷扑通一声跪下:“娘子,婢子何德何能?那可是左春郎中!名满天下的左春郎中!凡学医者,没有不想拜左春郎中为师的!”

    淮叶这才意识到左春郎中挺有名,从左春郎中对她的态度来看,左春郎中跟穆清临交情不浅,明明心里不乐意,但还是答应了她的请求。

    映荷又道:“婢子听闻左春郎中致仕后隐居山林,鲜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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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他去处,娘子,婢子卑贱,哪里值得您这样做?”

    淮叶凝视她的眼睛,含笑道:“你值得。”

    映荷直接愣住了。

    她值得?

    从小到大,何曾有人认为她值得?

    祖父知道她很想学医,但更看重贪图玩乐的弟弟,她再怎么勤奋刻苦,也得不到重视,家里遇难,阿耶阿娘转头将她卖掉,没有一点儿不舍和犹豫,还说这是她的命,后来进了穆府,二夫人在她身上花心思,是想将她送给大官,再后来,二夫人将她安排到了食野苹当眼线……

    没有人真正在意过她,更没有人看到她真正的价值,然而此时此刻,有人说她值得!

    她一向冷静自持,此时此刻不能完全自已。

    淮叶静静等她哭完,重新问了一遍:“你可愿意?”

    映荷当即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红着眼圈道:“婢子愿意。”

    淮叶叫她起来,严肃道:“我丑话说在前面,左春留你还是不留你,全在你个人,从左春那里学到一分还是十分,也全在你个人。”

    映荷神情无比认真,郑重道:“请娘子放心,婢子一定珍惜机会,用心学习,不辜负娘子的期待。”

    淮叶点了下头说:“我会让绿矾重新安排你的差事,你安心跟着左春郎中学习。”

    映荷心中感动娘子如此为她考虑,她扑通一声再次跪下,磕头道:“娘子大恩大德,婢子铭记在心,来日必当效犬马之报。”

    -

    静深堂。

    二夫人摇着纨扇:“映荷怎么还没到?”

    一旁的丫鬟低眉顺眼说:“或许是有事耽搁了。”

    二夫人将纨扇一扔,冷哼一声:“有事耽搁?她当自己是谁?”

    丫鬟不敢多言,默默捡起纨扇,起身时,余光无意间发现映荷就在门口,转头回禀二夫人:“夫人,人到了。”

    映荷不紧不慢进来,见到二夫人,立马行礼认错:“婢子来迟,请夫人责罚。”

    二夫人瞥她了一眼,挥了挥手,说:“算了,你在食野苹身不由己,但下不为例。”

    映荷福身谢过二夫人。

    二夫人重新拿起纨扇,语调冰寒入骨:“淮娘子去书院见三郎,照这么发展下去,他们感情什么时候破裂?映荷,我已经提醒过你了,要抓紧时间,你有没有把我的话放在心上?”

    映荷低着头,内心是前所未有的平静,完全没了往日的惴惴不安。

    二夫人骂完后,解释了一句:“因二郎乡试,我心里烦躁得很,火气难免有些大。”又道:“我对你要求高,是因为我对你期望高,你千万要明白我的良苦用心啊。”

    映荷拿出一香囊递给二夫人,恭敬道:“此香囊装有茯神、远志、砂仁、酸枣仁、柏子仁、合欢皮、苏叶,可养心安神、有助于助眠。”[2]

    二夫人接过香囊闻了闻,顿时露出一抹笑容:“还是你贴心,我身边这些个丫鬟没一个顶用的,我真舍不得你。”

    映荷眼睛闪了闪,接着将自己用柳娘子来离间淮叶和穆清临关系的计划告诉了二夫人,请求道:“请您多给婢子一些时间。”

    二夫人露出满意的笑容,夸道:“好映荷,干得好,没让我失望,时间上不用担心,以计划为主。”

    映荷俯首称是,至于学医的事,她心里十分纠结,要不要告诉二夫人。

    二夫人敏锐地察觉出了映荷的不对劲儿,盯着她问:“映荷,你是不是有心事?”

    映荷垂了垂眼,说道:“婢子在想,接下来该怎么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