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第34章
    车夫恭敬道:“淮娘子,南山堂到了。”

    淮叶望着远处的茅草屋,忍不住怀疑,这真的是一个医馆吗?近处一看,发现排队的人挺多,她稍微放心了一些。

    一个热心的妇人问淮叶:“小娘子,你来找左郎中看什么病啊?”

    淮叶想了半天,没编出来。

    妇人却以为淮叶不好意思说出口,凑近说:“你也是来看咱们女人家的病的吧?”

    淮叶立马点头称是。

    妇人一副过来人的样子,说:“我年轻的时候跟你一样不好意思,结果耽搁了治病的最佳时间,小毛病变成了大毛病,小娘子,听我一句劝,治病要紧,不然遭罪的是自个儿。”

    淮叶知道妇人是好心,便应了下来,她向对方打听:“南山堂为何建在如此偏僻的地方?”

    妇人目光落到远处的高山上:“左郎中在找一株草药,据说五十年才开一次花,一百年才结一次果。”

    淮叶微微皱眉,左郎中耗费如此巨大的人力物力财力,就是为了找一株草药?她继续打听:“这草药如此珍贵,可是有奇特的功效?”

    妇人不太清楚:“好像是治走路的。”

    淮叶一愣,治走路的草药?着实奇怪!

    不过她没在这上面多想,她更关心的问题是,如何在穆清临的关系网络中,布局自己的人。

    很快,队伍排到了她。

    左春眼皮掀都没掀,便开始诊脉。

    淮叶在对方碰到她手腕时,大叫起来:“你这个郎中怎么一点儿都不讲究,连个帕子也不放,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

    一旁的小童见淮叶对自己师父无礼,没好气道:“哪来的小娘子,比太医署的人还迂腐!我师父好心义诊,你竟然如此不识好歹!”

    左春制止小童:“对贵人不可无礼。”

    小童打量着淮叶,贵人?心里又纳闷又不服,对方说话这么不客气,怎么可能是贵人?师父绝对看走眼了!

    左春看向淮叶:“敢问小娘子,缘何屈尊于此?”

    淮叶见状,也不继续演戏了,直接表明身份,道出原因:‘三郎见我噩梦缠身,日渐消瘦,忧心不已,便让我来见您。”

    小童瞪大眼睛,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盯着淮叶问:“你你你……就是那个为情痴狂的淮娘子?”

    左春吩咐小童去拿丝线。

    淮叶阻止道:“左郎中日不暇给,我怎能麻烦您为我丝线诊脉。”她亮出自己的目的:“恰好我有一侍女,在医学上颇有天分,让她跟在您身边学习,既能为您分些负担,将来也方便帮我看带脉以下的疾病,同时,三郎更放心。”

    小童嗤笑一声:“在医学上颇有天分?这可不是说说就能有的。”

    淮叶一笑,对左春说道:“您若觉得不合适,将人打发了便是。”

    过了一会儿,左春点了点头,算是应下了。

    淮叶走后,小童一脸不解:“淮娘子将自己侍女送来指不定安的什么心?您怎么就答应了?”

    左春瞥了小童一眼,阖上眼皮:“如果不是看在三郎的面子上,你当我会答应?”

    小童这下不说话了,谁叫穆清临的面子不是一般的大。

    淮叶从南上堂出来,车夫见状立即迎上去:“淮娘子,要回穆府吗?”

    “去三兴赌坊。”

    -

    到了目的地。

    淮叶先问了下三兴赌坊的经营状况。

    冯坚对每日的进账烂熟于心,然而说到最后,欲言又止:“进账是不错,但——”

    淮叶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冯坚这才说出后半句:“但比小的预想的低。”

    淮叶沉吟了一下:“可分析过原因?”

    冯坚语气沉重道:“小的这几天一直在想,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后来发现,大伙儿更好奇您……和三郎的感情,更让人哭笑不得的是,有好几个戏班子的班主找到小的,想将‘淮娘子为情痴狂,穆三郎勇进三十’排成一段戏。”

    淮叶皱了下眉:“戏班子?”这有点出乎她的意料。

    冯坚道出缘由:“这些戏班子最爱演情爱的戏,他们听说您如此痴情,便想引用您和三郎的故事。”末了说道:“小的回头拒了他们便是。

    淮叶阻止道:“不用。”

    冯坚惊讶地看着淮叶:“您同意?”富贵之家向来对私事慎之又慎,淮叶竟然同意戏班子编排自己?

    淮叶心里狂笑,这是一个宣传她深情的好机会!到时候全国的人都知道她的事迹,还有谁敢动她?

    她吩咐冯坚:“让他们乡试之后见我。”

    冯坚虽然不解,但还是应下来:“是,淮娘子。”

    淮叶回到正题上来:“既然进账比预想的低,那我们换个赌注。”

    冯坚一愣,换个赌注?他拱手请教。

    淮叶不紧不慢道:“赌解元在寒士书院。”

    冯坚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赌解元在寒士书院?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过来,再三确定道:“淮娘子,您真没开玩笑?”

    淮叶摇头,她虽然怀疑穆清临的动机,但相信裴予怀的能力。

    冯坚没有像往常一样言听计从,他殷殷劝道:“淮娘子,请您三思。小的知道您是为了三兴好,可解元何其珍贵?就是州学的王大郎、范二郎、江五郎他们都不敢保证自己拿第一!您这么做会不会太冒险?”

    他不反对冒险,相反,作为一个擅长计算金钱利益的人,他清楚知道冒险与高收益挂钩,但这一次,远超他能够接受的范围。

    淮叶没有做过多解释,只说说道:“动作要快。”

    冯坚见淮叶心意已决,虽然心里头一千个一万个不赞同,但还是应了下来。

    淮叶对冯坚的表现很满意,放心地离开了。

    送走淮叶,赵仓一脸高兴:“冯掌柜,淮娘子百忙之中过来,可见对三兴的重视。”

    说到一半,见冯坚一脸愁容,他立即换了一副语气:“冯掌柜,您可是遇到了棘手之事?小的愿意为您分忧解难。”

    冯坚抬眼看了眼赵仓,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将淮叶的吩咐告诉他,问道:“你可有办法?”

    赵仓忍不住确认了一遍:“赌解元在寒士书院?”

    冯坚长叹一口气,摆手道:“算了,是我为难你了。”

    赵仓转了转眼珠,含笑道:“冯掌柜,小的确实没办法,但李管事肯定有办法。”

    冯坚听到“李管事”三个字,眼里冒出金光,对啊,李兄肯定有办法!他赞赏地看了眼赵仓。

    赵仓目送冯坚匆忙离开的背影,敛去了笑容。

    -

    李荣见冯坚面色匆匆:“冯老弟,可有急事?”

    冯坚歉意道:“叨扰李兄了,不瞒李兄说,确实有急事相告,方才淮娘子去了一趟三兴赌坊,命我在乡试之前开设新赌局。”

    李荣不疾不徐问:“新赌局?可是关于三郎名次?”

    冯坚摇头,一脸沉重道:“赌解元在寒士书院。”

    李荣听完,陷入了长长的沉默。

    冯坚情绪激动道:“李兄,你是不是也觉得不可思议?那可是解元!乡试第一名啊!如果是前十,那还有回转的余地,但第一,它的不确定太大了!我虽然不参加科举,但也知道考生能不能拿第一,不仅取决于自己,还受考官喜好、考场环境等各方面的影响,李兄,你说呢?”

    李荣没有发表观点,而是回忆起往事来:“那是我第一次见淮娘子,老夫人把西二街交给她打理……”

    冯坚虽然不明白李荣说这个做什么,但还是跟着一起回忆道:“我记得当时李兄你和其他管事都不乐意,我至今都想不明白,淮娘子是怎么说服你们同意建书院的?”

    李荣给冯坚添上茶:“冯老弟真是一点儿都不给我这个兄长卖关子的机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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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冯坚一愣:“李兄何出此言?”接着拧眉道:“李兄的意思是,这个问题跟新赌局有关?”

    李荣含笑点了下头:“淮娘子当时说,寒士书院会出一个解元,让我们几个管事拭目以待。”

    冯坚惊诧地差点儿打翻茶盏:“什么?那个时候淮娘子就就就就就……”

    李荣捋了下胡须,徐徐道:“淮娘子在寒士书院建成前这么说,在寒士书院建成后还这么说,冯老弟,你应该能看出来,淮娘子很有把握。”

    他对于淮叶心里所想的解元,其实能猜到——穆清临,如此看来,他之前估计穆清临进前三还是保守了。

    冯坚长舒一口气,说:“既然如此,我立即着手去做。”

    -

    一回到穆府,淮叶就被请到了正心堂。

    老夫人眼睛半阖:“今儿去了寒士书院?”

    淮叶点了点头,接着认错道:“都怪孙媳儿太过思念三郎,请祖母责罚。”

    老夫人没说话,过了会儿,又问:“之后去了三兴赌坊?”

    淮叶见这架势,忍不住猜测,难道老夫人知道了新赌注的事?所以找她训话?可她刚来回来,老夫人是从何得知的?还是说老夫人在试探她?

    但不管是哪种情况,她都要禀明老夫人,一来,她先斩后奏已经不妥了,如果再隐瞒,那就太没数了!二来,她从来没想过隐瞒老夫人,事情重大,只有得到老夫人的支持,才能顺利进行。

    淮叶福了福身:“孙媳儿正要与您商量三兴赌坊开设新赌局一事,外头都在议论三郎,孙媳儿不忍。便想换个赌注,转移众人的视线。”

    老夫人掀开眼皮,问道:“什么赌注?”

    淮叶恭敬地回答:“赌解元在寒士书院。”

    廖婆婆一惊,不过她虽然惊讶,但对解元在寒士书院毫不怀疑,她相信穆清临的实力,不觉得淮叶在说大话。

    她看了眼老夫人的脸色,立即换上一副严厉的口吻:“淮娘子,丰州城那么多书院,他们都不敢保证,寒士书院刚建成不久,你哪来的信心觉得会出一个解元?”

    淮叶默然半响,抬起头说:“寒士书院需要一次成名的机会。”

    廖婆婆对淮叶油盐不进的样子感到头疼,语气放软和了些:“淮娘子,你想打响寒士书院的名声无可厚非,但不是每件事像建寒士书院那么顺利。”

    她故意提起寒士书院,是想让老夫人想起淮叶建寒士书院的功劳,从而对淮叶多一些宽容。

    果然,老夫人神色缓和了下来,悠悠道:“淮丫头,你觉得寒士书院出了解元,众人会欢喜?”

    寒士书院出了解元,穆府是赚得盆丰钵满,但有人赢就一定有人输,众人见自己钱打水漂了,怎么可能欢喜?更何况,他们是抱着必赢的心态下注的。

    淮叶立马意识到自己考虑问题不周,沉思良久后说:“若寒士书院出了解元,钱如数奉还。”

    廖婆婆感到荒谬,钱如数奉还?她毫不给淮叶面子道:“淮娘子,您当开赌坊是儿戏呢?既然赚了跟没赚一样,何必这么折腾?”

    淮叶没有急着辩解,而是向老夫人认错。

    廖婆婆稍微松了一口气,淮叶知道自己错了就好。

    突然,淮叶话锋一转,神情无比认真地看着老夫人:“但比起一时的盈利,众人对三兴赌坊的信赖和认可更重要,孙媳儿想要的是,丰州城百姓对寒士书院的绝对信心和对穆府的绝对信心。”

    老夫人阖着眼睛,默然不语。

    淮叶心里七上八下,思来想去,说起了另外一种情况:“若事与愿违,孙媳儿以为,千金散尽自有还复来之日,更重要的是,寒士书院必抱着一雪前耻的信念迎头赶上,它现在失去的只是一个解元,将来拥有的会是两个、三个、四个、五个……解元。”

    说完后,她头一次觉得时间是这么的漫长,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听见老夫人对她说:“放手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