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蓉被困的民居,就在孙梅住的出租房隔壁。绑架叶蓉的四名异能者,有两人都是孙梅的邻居。特案局调查到这一信息后,对孙梅进行了提审。
孙梅很配合,给出了不少有用信息。
据她说,当初图便宜,刚搬进旧市场的出租房没多久,就发现了这里的古怪。
白天,她住的出租房位于狭窄幽深的小巷里,但夜晚,窗外逼仄拥挤的民居就会消失不见,变成一条宽阔的马路。
最开始,她以为旧市场真的如传闻中那般,闹鬼。搬进来后,房东曾警告她,想要平平安安,宵禁后千万不能出门。待在房子里如果看到听到什么异常,也要装作没看见没听到。
于是,她一到十点钟宵禁就会把窗帘拉上,留一条缝隙,每晚透过缝隙,窥探外面的情况。
每晚,都会有不同的人出现在她房子外,看上去像是些违抗宵禁法令、出来找刺激的路人。直到某天晚上,一个醉醺醺的路人推开了隔壁的房门,被邻居用异能活活杀死,事后好久也没有治安局的人找过来。她才意识到,隔壁住的是异能者。旧市场的传闻,应该也和异能者有关。
她开始在白天,关注隔壁的情况。那里总共住了五个人,五人很少一同露面。她装作毫不知情,白天遇到了,就和他们正常打招呼,相处得还算融洽。
六月五日晚上七点的时候,冉东突然找来了她的出租房,二话没说,就要强制将她带走。她知道,如果落他手里,下场一定会很惨。情急中,她萌生了大胆的念头,高喊“亲爱的救命”。冉东对她向来怀有变态的占有欲,听到这话,立刻质问谁是她亲爱的。她颤巍巍指向隔壁。
冉东怒气冲冲地去了隔壁。她那一刻真的很希望冉东可以死在隔壁的异能者手里。没想到的是,冉东敲门后,开门的不是五个异能者中的任何一个,而是道人形黑影。人形黑影缠在冉东身上,野兽一般地撕咬冉东。冉东疯狂往回跑,她赶紧关灯藏了起来。
黑暗中,她能听到那个黑影咀嚼冉东骨头的声音。后来,她又听到了邻居那五名异能者的声音,他们费了好大力气,把那个黑影带走了。冉东的尸体他们商量后故意留了下来,说明天就是红白喜事日,正好给治安局和特案局找些事干。有个异能者质疑,会不会暴露鬼市,另外一人说,没关系,他们在治安局、特案局都有眼线,这么小的案子,之前多了去了,轻松就能摆平。
他们走后,孙梅正想逃走,治安局的人到了。被捕后,她根本不敢提异能者和那黑影的事,害怕被他们在治安局、特案局的眼线摆平灭口。直到鬼市的罪行曝光,异能者们被抓的被抓,在逃的在逃,她才敢说出来。
特案局根据孙梅的供述,有针对性地审问被捕的鬼市异能者们,很快得到了更多的信息。孙梅还提供了三名在逃邻居的画像,特案局得以很快将人逮捕。
特案局找到确切证据,证明冉东是请了私人侦探,才查到了孙梅住处。孙梅没有撒谎。她只是为了自卫,才将冉东引到隔壁,间接造成冉东的死亡。住在孙梅隔壁的五名异能者,也都承认了孙梅的指控。
孙梅被无罪释放。
洛暖告知了案子的后续后,顾野蔓却觉得不太对。她明明记得,治安局说过现场发现了带血的铁锤,冉东被砸成了肉泥。按照孙梅的供词,冉东是被污染罗非成的中阶诡咬死的,带血的铁锤又是做什么用的?中阶诡为什么不直接吃了冉东,只是把他嚼成了泥?何况,有水晶珠在,她不觉得,罗非成能够逃离那所地下室,出现在孙梅隔壁。
孙梅主动打来电话,约她见面,说要给她退两千块的订金。顾野蔓准时赴约,见面第一句就开门见山地问:
“所以,冉东真不是你杀的?”
“我承认,发现隔壁的特殊情况后,我动过借刀杀人的心思。”孙梅坦诚道,“但我不会在你婚礼前一天设计杀冉东。我绝不想错过你的婚礼。”
“为什么不想错过我的婚礼?因为你要给我化妆?”
“不,我只是想替那个人,亲眼看着你出嫁。”孙梅说完这句话,朝她挥挥手,“我要走了。你会忘记有关我的一切。未来,如果有缘再见,你会想起一切,得到你想要的答案。”
顾野蔓刚想问“那个人”是谁,眼前一花,孙梅已然消失不见。
下一秒,她独自坐在咖啡厅里,看着眼前的卡布奇诺,只觉得疑惑不解。
自己竟然这么奢侈,一个人跑出来喝咖啡?总觉得忘了点儿什么,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了。
她心痛地起身,走向吧台:“麻烦结账。”
“您刚刚已经结过了。”服务生微笑着道。
脑海里浮现陌生的记忆,她确实结过账。
怎么回事?她的记性一向很好,从没出现过这种情况。许是这段时间太紧绷了。她摇摇头,走出了咖啡厅。
***
综合了所有的信息,特案局终于拼凑出了千人婚礼惨案的真相,并且公之于众。
十七年前,时任夏国总长罗非成,被中阶诡污染,日渐疯癫,以活人为食。罗家发现真相后,为保家族地位,隐瞒真相,对外宣称总长罗非成因病让位于弟弟。罗家无力杀死中阶诡,对外隐瞒又无法请超凡出手,只能将被污染的罗非成,关在了旧市场的一间地下室内。
为了关住罗非成,不让他跑出去被发现,他们利用异能在旧市场建立幻境结界,并发布红白喜事日法令,打着违反法令会死于非命的幌子,实际是在用活人、尤其是所谓“私自结婚”的年轻情侣,饲喂疯掉的罗非成总长。白京宵禁则是为方便他们在夜晚将尸体从旧市场运到城郊掩埋。
因此当两年后,五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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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年轻情侣公开举行婚礼游行反抗红白喜事法令,罗家不惜下死手,也要将此事压下。他们对千人婚礼的参与者进行了大清理,闹事的家长也纷纷受到“诡”的威胁,坚持要查真相的即刻被处理掉,闭嘴的也逐步遭到了肃清。只有极少数像王娜这样完全置身于事外的家属,活了下来。
罗家卸任回到玉城后,接管白京的是与罗家交好的来自花市的宁家。在宁家的默许下,旧市场逐渐发展成为滋生罪恶的黑市,在此失踪的人口,少数成为罗非成的口粮,大多却是死于其他罪恶。比如鬼市冥婚,便是罗家留在白京的旁支子弟,为买卖人口编造的噱头。
案情真相大白后,玉城罗家相关知情者已经全部到案,旧市场相关罪犯也已全部逮捕。目前只有旧市场最新一任掌管者——罗非成的私生女蒲画梅仍在逃。
同为四大家族,叶家选择将这一切公布,冒了很大的风险。消息刚公布就惹来不少质疑,更有叶家的政敌浑水摸鱼,掀起舆论,质疑叶家是否十七年前就知情,瞒而不报,甚至也参与了犯罪。
对此,叶风以现任总长的身份,公开发表正式声明:
作为深受民众信任的夏国四大家族之一,叶家未能及时查明真相,的确犯下不可饶恕的过错。现在选择将全部真相公布,不是为了博得什么好名声,仅仅是为了弥补过错,也是给所有受害者及家属的一份,迟来的交待与歉意。总长府会倾尽所能,给予受害者及家属该有的补偿。如果任何人仍对此不满意,尽可向总统府提诉。如果提诉人数达到法定人数,随时可以启动对现任总长我本人的罢免案,我在此承诺,绝不会以任何非法手段进行阻挠。
声明出来后,原本各执一词的舆论风向,奇迹般地达成了一致:
案子不是叶家犯的事,总长府却肯主动站出来承担责任做出弥补,就冲这份坦荡与担当,之前发出质疑的民众,就不好意思再抓住不放,浑水摸鱼的政敌们也没了靶标。
一时间,民众与舆论对总长府的支持度,提升至近二十年来最高比例。
其他三大家族,尤其罗家和宁家,再不满叶家的做法,也因为理亏,没办法多说什么。
而那些暗处对叶家虎视眈眈的势力,失去了借题发挥的机会,再不甘心,只能继续蛰伏。
家宴上,饶茹婉提起这事,满脸后怕,不停地说丈夫太傻太实诚,走了一步大险棋,幸亏结局是好的。初来乍到的叶家,借此更加稳固了在白京的地位,算是因祸得福。
“我哥哥才不傻,这叫一招鲜走遍天,两个字——真诚。”叶溪给叶风夹了块他最喜欢的糟肉,“奖励哥哥的。”
顾野蔓在旁弯了弯唇角:舅舅还不傻?傻人有傻福罢了。
手机铃声响起,未知号码来电。
“顾小姐。”听筒里传来意想不到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