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定是她眼花看错了。大半夜的，他怎么可能不睡觉，没事跑到她寝室楼下来？
唉，真是，躺床上满脑子黎靖川，下床上个厕所也能幻视他。
她决定了，待会儿去神宫值班，顺便查下典籍，看有没有能让自己快速入睡的方法。再这样下去，她这把老身子骨可熬不住了。
***
军训第四天，班长点名，被“鬼火”吓到的三名男同学都来了，可数来数去又缺了个人。
“张音？是张音没来吧？”班长不确定地问。
张音同寝室的三名室友一齐点头。
“她身体不舒服？”
“班长，张音她、她好像消失了。”张音的一名室友小声道。
“什么？”
所有人都朝她们仨望去。
“昨天我们寝熬夜追剧，半夜一点多才睡。刚躺下没多久，外面突然起了阵大风，把窗户吹得直响。张音下床说去看看晾在窗外的衣服。”另一名室友回忆道，“然后她叫了一声，说衣服被吹走，往后山方向吹去了。她不听我劝，偏要下楼去找衣服。这一去，就再没回来。”
第三名室友跟着点头：“我也听到了，确实是这样。”
“那你们怎么不早说？”班长问。
“那会儿太晚了，我们以为她可能去别的寝室了。没想到，今早食堂没看见她，问了别的寝室没人看见她，训练她也没来。这才担心是不是出事了！”
同学们面面相觑。一个好好的大活人就这么消失了？怎么可能？
“要不要向教官和老师汇报？”
“会不会是被拐卖了？”
“还是先报警吧。”
在场虽然都是成年人，但都只是没入过社会的学生，碰到这种事，一时间人心惶惶，全都慌了。除了报警，想不到其他办法。
“人消失在阴大禁地后山……”宣传部副部长秦铭神秘兮兮道，“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阴州大学的第五大异闻？”
“秦副部长，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第五大异闻？咱们阴大不是只有四大异闻吗？”
“你们难道就没想过，明明是四大异闻，为什么编号却是，四大异闻之二、之三、之四、之五？一号异闻哪儿去了？”
“确实很奇怪。”同学们纷纷点头。
“后山为什么是禁地，你们知道吗？”
“不是因为后山有野兽出没，为了安全起见，禁止师生出入？”
“没错。但我听宣传部的前辈提过，十年前其实就发生过类似的传闻。有人无意进入了后山，之后人间蒸发，消失不见了。”
“真的？然后呢？”
“没有然后。不过传闻还有个版本，说十年前进入后山消失的那个同学，只消失了几天就又重新出现在校园里。她本人完全不记得之前发生过的事。这件事还没传开，就被前任校董姜采曳给压下。阴州大学一号异闻就这么硬生生被抹去，慢慢大家都不记得了。只知道后面诞生的异闻，是从二号开始排序的。”
“又是集体失忆？”
“咳咳。”黎靖川不知何时来到了众人面前。
“教官来了。”
班长一声低喝，意犹未尽的秦铭闭上了嘴。很多人还沉浸在一号异闻的传说中，没回过神。
“学校刚刚收到了张音同学的请假条。她身体不适，暂时请假休学回家了。”黎靖川澄清。
一片沉默，没人说话。
第四天的训练在诡异的气氛中开始，结束。
一切如常。
晚饭的时候，黎靖川不在，同学们才开始大肆议论起来。
“你们说，张音真的请假休学了吗？”
“不然呢？”
“如果这样的话，她昨夜后来去了哪里？身体不适，为什么不先和室友、其他同学打声招呼，直接向学校请假，然后失踪？”
“你们不会是怀疑，王教官他，在说谎？！”
“嘘——”秦铭小心翼翼向左右望去，确定没有其他教官在，放低了音量道，“我刚刚去了趟宣传部，听说啊，其他班级昨夜也有人去了后山，之后，和张音一样，消失了。”
“啪嚓——”
秦铭和周围听他讲话的人都吓了一跳，向声音来源看去。
“不好意思。”赵晴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筷子，讪讪道，“听得太入神了，你们继续。”
秦铭深吸口气，接着讲：“如果这些不是巧合的话，只能说明，十年前的历史，重现了。我们宣传部一致猜测，十年前和十年后的这些人，必定是在禁地后山，看到了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被人给那什么了。”
他做出一个砍头的动作。
“不会吧，学校不管吗？还有教官。教官也是帮凶吗？”
“你们不会以为，军部真是来保护我们的？我们这些平民，在他们眼里，算什么啊。”
几声叹息响起。
“吃饭吧，大家都小心点儿，别往后山去。”班长总结道，“命是自己的。”
“有的时候，真觉得活人比亡灵更加的可怕。”王一梅摇摇头，低头继续吃饭。
“可能张音过几天真的回来了呢。”赵晴安慰大家，“别自己吓自己了。我瞧着，王教官他不像——”
赵晴闭嘴不说话了。
顾野蔓猜她是想说，黎靖川不像坏人，结果说到一半自己都不信自己，说不下去了。
昨天夜里，她在窗外看到的人影，难道真的是黎靖川？
今晚入夜后，她决定去后山逛一逛，看看这阴大的禁地，究竟藏了什么秘密。
***
半夜两点，顾野蔓准时睁开了双眼。从六岁起，她每天下半夜几乎都在神宫上班，练就了神奇的生物钟，想凌晨几点起，不用闹钟就能准时醒过来。
室友们都呼吸均匀，睡得很沉。她轻手轻脚下了床，独自出了寝室，往后山方向走去。
说是后山，其实是就是一片矮山丘，山上林木繁茂，很多树看上去都有几百年的树龄。顾野蔓打着手机照明，刚进入这片树林就开始后悔。
自己个路痴，在平地上都能迷路，进了这黑黢黢的树林，别说探究禁地秘密了，估计想找到前进的路都困难。
实在不行，待会儿只能瞬移离开这片后山树林。
她揉了揉耳朵，仿佛已经听到中一、中二、中三、中四的唠叨四重奏。
就这样在原地打转了十几分钟，她正迟疑要不要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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寝室去睡觉。一阵沉稳的脚步声自后方响起。她赶紧关了手机照明，隐去身形，藏在了旁边的树木后。
三个人影打着手电，自林间现身，快速朝她走来。
三人都穿着便服。跟在后面的两个都是陌生面孔，为首的高大男子，她再熟悉不过，正是黎靖川。
昨夜没看错，果然是他。这人大半夜不睡觉，连续两夜跑到后山来，必有古怪。
她悄悄地跟在他们三个身后，想看看他们到底在搞什么。
越往前，林木越稀疏，可供藏身的地方越少。
幸亏她用了隐身术，不担心被发现。
照这样看来，前方很快就要到达他们的目的地了。她也能探得她想要的真相。
想到这里，她步伐不自觉加快。
突然，她感受到身后危险的气息。
不好。
。
有狗！
她下意识地往旁边避了避。头顶长了撮灰毛的小白狗仿佛能看到隐身的她，上来就要咬她裤脚。
走开。
指间异能闪烁，正要将那小白狗定住。
周围突然暗下来。前面黎靖川他们走远了，手电光彻底消失。
她顾不得狗，赶紧拿出手机照明，寻找黎靖川的身影。
没有，跟丢了。
她低骂一声，现出身形，和坏她好事的小白狗对视三秒钟，扭头移开目光。
罢了，也不能真和一只狗计较。
她在最近的一棵树木上，留下了只有她本人能察觉的异能标志。这也是她新近在神宫典籍中学来的低等级异能，专门用来弥补自己路痴的天性，保证手机导航失灵，自己也能找回曾经到过的地方。
“你，”她指着小白狗，“给你一次将功赎罪的机会。出去的路，你总知道吧。”
小白狗颇通人性，转身朝来时的路努了努圆脑袋，示意它知道。
“知道就走。”她催它。
却见小白狗高昂着头，一副骄傲的模样，动都不动。
她无语，它是狗诶，认得路不是很正常的事？值得这么骄傲嘛？罢了。她还是瞬移出去。
原本不肯动弹的小白狗，脑袋耷拉下来，悻悻然朝来时的路跑去。
她跟在它身后，没过多久，就离开了树林。
正想和它道声谢，却发现，眼前的一切十分陌生，并不是女生寝室楼那一带。
她叹了口气。狗没比她靠谱多少。
不再管那小白狗，她拿出手机。还好手机有信号能导航。她靠着导航，绕过半个校园，总算回到了位于后山另一侧的寝室楼。
***
军训第五天清早，顾野蔓没精打采地走进食堂，没看路，迎面差点儿和人撞上。
“小心。”黎靖川拉住她。
同样没看路、差点儿撞到她的军官，朝黎靖川敬了个军礼，赶紧低头绕路而行。
“昨晚没睡好？”黎靖川关切地问。
“嗯。”她有气无力地点头，想到什么，审视地看向他。
她看得太久。他被她审得有点儿发慌。
“怎么了野蔓？”
“我问你，”她开口道，“你昨天夜里干什么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