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林,1101号包厢要十瓶拉菲,五杯血腥玛丽,别说李哥不关照你,这单提成可不少。”
林春寻冷冷地瞥了眼腰上的手,淡淡道:谢谢李哥。”
包厢中的灯明明灭灭,人脸半黑半白,皮囊与皮囊贴近,酒与酒相撞会变成另一种口味的酒,清水与酒混搭会变成低浓度的酒,而这里没有清水,只有更为浑浊的酒。
小推车在走廊处,发出致命的响声。“赵哥,酒来了。”被男子叫做赵哥的人,挺直腰杆,暂时离开温柔乡。
“你过来,赵哥语气轻蔑,像在叫流浪的猫猫狗狗。”
流浪的猫猫狗狗习惯被抛弃,习惯被人拳打脚踢,面对人类的呼唤,它们的反应不是靠近,而是逃跑,是立马找安全的地方躲起来。
林春寻不是猫猫狗狗,这里群狼环伺,无处可逃。
察觉到危险时,身体的本能会带动人类逃跑,林春寻没有一丝迟疑,松开手往门外跑去,只差一步她就可以逃出去,可靠近门口的男人狠狠地拽住她的胳膊。
赵哥上前挑起林春寻的下巴:“ 跑什么,怕我们吃了你。”
“别怕,哥不吃人,只是想跟你玩个小游戏。”
膝盖跪触地面,一片淤青,周围的嬉笑声震耳欲聋,林春寻的灵魂被人踩在脚底,血腥玛丽不是用来喝的,一杯接一杯的红色酒往林春寻头上浇灌。
林春寻长发湿透,一双又一双寻欢作乐的手隐藏罪恶。
比起血腥玛丽更红的是金钱,金钱洒落一地,带着酒味,酒味扑鼻,换作平常,林春寻一定会捡起这些钱,可现在她双手抱膝,头埋在双~腿间。
夜晚10点整,游忆意的摊位还亮着灯,她每天都要待到12点整,从今天待到明天,因为晚上人们最爱胡思乱想,多待一秒就是一天,或许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游忆意拿着手电筒在公园各处游荡。
凉风侵蚀着夜晚,林春寻从银行的汇款机中走出来:“好冷。”林春寻裹了裹外套,走上人行天桥。
游忆意远远望见一道身影爬上深湖的护栏,她来不及多想,用尽全身力气跑过去,来得晚了,人已经跳了下去,又来得早了,人刚跳下去。
游忆意朝湖中的女孩游去,这一次她又抓住了濒临死亡的人。
“咳,咳,咳。”林春寻不停往外呛水,游忆意跌在她旁边,喘粗气还没缓过劲来。
林春寻爬起来又要往湖里跳,游忆意顾不上身体酸软,紧紧地抓住她的手:“你一定要死吗?”林春寻好像在哭,可是脸上还混着湖水,游忆意也看不清她是不是在哭。
林春寻哽咽道:“不是一定要死,谁不想活?我也想,可是我没办法,我没办法,你知道吗?”
“你不该救我的,林春寻大声吼道。”不知道她从哪里来的蛮力,游忆意险些抓不住她的手。
见挣脱不开,林春寻不停地尖叫。游忆意上前牢牢地抱住她,大声喊道:“会有办法的,会有的。”
林春寻逐渐冷静下来,弱弱的问:“真的会有办法吗?”“会有的。”游忆意伸手替她抹掉眼泪。
三角帐内灯光明亮,一道影子叠着另一道影子,游忆意拿出干毛巾替林春寻擦头发。
“妹妹,你受了天大的委屈吧。”林春寻哭着:“姐,我被人骗了。”
影子越拉越长,林春寻的头发被风吹干。“妹妹,没关系的,我帮你。”“你真的能帮我吗?”
“我们试试好吗?”林春寻看着游忆意鼓励的目光,点点头:“好。”毕竟她死都不怕,再坏还能坏到哪里去?
手机震动,游忆意点开好友列表,是一道新的未读信息,是曾经的律师来访者传来了答复。
“意义,你所说的情况我已经了解,对于不满16岁的未成年人签订的合同是否具有法律效应一事,若是这个未成年人被视为完全民事行为能力人,且签订合同不存在其他效力瑕疵的情况下是有效的。”
“如果在合同有效的情况下,那就要找出合同本身是不是具有漏洞,或者说找出这个酒吧,存在违法行为的证据。”
手指轻点,手机屏幕熄灭:“看来,这是一场硬战。”
孩子们对世界是未知的,他们拥有最美好的想象,他们对世界抱有希望,对未来抱有憧憬。
而人却把陷阱做成蜜糖,引诱本身爱吃糖的他们进入危险的世界。
孩子们以为自己掉进了全是糖分的蜜罐,满心欢喜,不料满心欢喜的是制造蜜罐的人,他们见糖没有减少,反而越增越多,咧大着嘴,盖起盖子。
他们全然不顾,里面没有空气,孩子就要窒息,他们得意洋洋又得意忘形,可糖溢出罐外并不是什么好事,因为糖会凝固成痕迹,吸引无数只弱小的蚂蚁。
“队长,游小姐找你。”戚言表情严肃:“游小姐,你说的玫瑰酒吧,我们最近正在查,他们狡猾得很,出行有一套自己的规矩,警方一直抓不到他们的把柄。”
“你说的这位朋友,愿不愿意和警方合作,把他们一网打尽。”
游忆意顿了一下:“游队长,她会不会受伤?”“游小姐,我们会保护她的安全。”得了肯定的答复,游忆意并没有完全放心。
“戚队长,我现在不能给你回复,要是她同意,我会再和你联系的。”“好,游小姐,这是我的号码,有消息随时通知我。”
玫瑰不只是名字,玫瑰是表达爱意的花,犯错的从来不是玫瑰,而是亵渎玫瑰的人。
林春寻没有一丝犹豫:“姐姐,我愿意。”如果注定要死,不如反抗一次,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最好,得不到,至少死而无憾。
游忆意上前握住她的手:“妹妹,你很勇敢,怕的话也没有关系。”
林春寻没有说话,摇了摇头,接着轻轻地请求道:“姐姐,我可以抱你一下吗?”“当然,可以。”游忆意主动地抱住她。
林春寻埋在游忆意高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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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怀中,汲取温暖和安全感。
玫瑰酒吧之中不允许带刺,只允许留下光滑的少女们,可玫瑰本身就是带刺的。
“客人,对不起,我这就给你换一杯。”林春寻不停地低头道歉,可客人还是不依不饶,用力地推搡她,他抬起手,眼看就要对林春寻动粗。
林春寻害怕极了,刚好王哥从对面过来,林春寻冲上去躲在他身后,手还紧紧地抓住他的衣服:“王哥。”
许多男人都有大男子主义这个通病,而玫瑰酒吧的老板王哥也不例外,林春寻抓住了他这个弱点。
“客人,我们这的服务生不懂规矩,我替她向你赔罪,你今天的所有消费,我全给你免单。”
“哼,算你识相,没有下次。”
林春寻柔嫩的手指划过王哥的手臂:“王哥,谢谢你,要没有你,我一定会被暴打。”
“好说,举手之劳而已,你叫什么名字。”
指甲陷进肉里:“王哥,你想知道我的名字,那你拿什么来换。”
王哥嘴角一勾,拦住旁边想开口的小弟:“这倒是新鲜,你不错还有点胆量。
“王哥,我这还有更不错的,你要不要看看。”
王哥伸出手揽住林春雪肩:“哦,是吗?那我真得仔细看看。”
林春寻表面在笑,眼底却无一丝笑意。
“头,我演得怎么样?”“哈哈……沈山大笑。”“你们笑什么?”“林子,你这流氓演的不错,我们给你打满分,下次如果还有这种活就交给你了。”
“你们还好意思说,我这浑身上下是哪一点像流氓啊?”“我这高贵的气质要演也是演富二代,好不好?”
“得了吧,林子就你那样,穿上西装也顶多是个保镖。” “沈山你没眼光,我不跟你一般见识。”“行了,走吧。”戚言发了话,沈山扭动车钥匙。
汽车尾灯熄灭,游忆意一步一步爬上高楼。
大门打开,游忆意递给林春寻一副黑色耳钉,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撞,林春寻深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接过耳钉。
林春寻从前被迫戴上枷锁,现在她自愿戴上耳钉,耳钉穿破耳垂,留下针孔大小的伤口,但伤口之外是穿透疼痛的美丽。
黑夜即将过去,时钟旋转,早上七点的闹钟准时响起。
“意姐,给你,今日份的花。”“回清,这是今日份的早餐。”两人相视而笑,接过对方手中的东西。花送给早餐,而早餐配给花,
从栀子花起,谢回清每天都会送给游忆意一束新鲜的花束。
谢回清没有主动提起治病的事,游忆意也没提,因为治病这个词可能会引起他的逆反心理,他不相信自己有病,他还在假装正常人。
游忆意要做的只有陪伴与理解,等他在理解中认清自己生病的事实,自然会想去医院,自然不惧怕医生的询问与目光,抑郁症这种病不是绝症,只要活着看了医生,吃了药,就会好了。
“头,有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