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见陆十一从偏门外离开,沈郁离才回过头来,面色凝重道:“前门那边是什么情况?”
“前门外暗卫与我共诛杀了八人,皆非后宫内人士,随身衣物也查了,都与尚食局并无关系。”伏析答曰。
今夜并非仅有文妃阁楼内这三具沉尸,对方要对皇族子嗣下杀手,必然不会仅仅用暗杀这一招这么简单。
陆十一没有经历过,自然想不到院外还有更加惨烈的战场。
幸好对方未起疑心,免得她也惹上不该惹的麻烦。
沈郁离等她走后才终于安下心来,身影顿时像泄了气,晃动一下,便倚着长桌坐在了少女方才点亮的灯台旁。
伏析见状,似有不解,犹豫片刻终于还是开了口:
“沈公子,让陆姑娘知道您怕黑晕血的症状,不会有碍吧。”
“不会,我只是觉得她像一位故人。今日与她同行,不过也是想试探她一番,但现下看来,她并未认出我。”
沈郁离给自己不太合规矩的行动找了一个极好的借口,生疏冷漠,听起来又显得有几分无情。
“故人?”伏析听罢却蹙起眉来。
沈郁离的表情微微怔了一瞬:“不,是我认错了人吧。”
他的这位贴身护卫很是聪明,沈郁离说出口后便已后悔用了这样的借口。
一年前他刚刚被送入宫内时,宫中的人便对他的社会关系进行了长达三个月的调查。
从幼时私塾认识的玩伴,到十几年内迁出京城的邻居路人都做了调查,他和中书令家的这位庶出大小姐连见都未曾见过一面的事情,伏析不可能不清楚。
但是对方并未继续追问,也算是放了他一马。
一年前离开大理寺卿府上时,养母就对他私下里说过,莫要相信后宫中的任何人,包括安排给他的这位出身不明的贴身侍卫。
沈郁离间或打听过对方,只是除了他来自南下郡王府外,别的什么都未打听出来。
伏析背后之人是谁,到底沈郁离的行踪有没有日日秉承给圣上,他都一无所知。
来到后宫当掌事的这一年,他无数次见到过不明死因的奴仆尸首,原先脑子里的什么公平正义人权压迫,渐渐混合着血腥味让他对此番事物有了淡淡的隔阂。
既然无法知道真相,干脆随波逐流也罢,干好自己的事情,乖乖当个棋子,起码比回去要好。
可沈郁离怕黑且晕血,这两点就足以让他在后宫中毙命。
丽贵妃为保他性命,特安排他到了太医局拜师白太医,也算是又给他掌事的神秘身份加了一层普通人的保险,不会日日都叫别有用心的人盯上。
“沈公子,之后需要我怎么做?”伏析的话将他从虚幻中拉出。
沈郁离望着昏暗的墙壁,道:“明日一早,你与我去尚食局。”
*
宫内的人其实并不知道沈掌事的真实身份。
只是知道,某天开始,后宫里来了一个新的管理者。
来人约莫只有弱冠之龄,总是着身石青色宽袍,腰间别块价值不菲的玉珏,随身带着看起来与他一般年纪的侍卫,二人表情一个比一个漠然。
原以为日子不会好过,可新的掌事却出奇地把后宫管得很好,惩罚奖赏公平公正,惹得后宫女眷渐渐对其追捧起来。
对方眉眼间确实有着掩不住的风华,偶因风吹掉落一丝碎发在耳畔,那双看似冷漠的眸光在阳光的照耀下竟是耀眼闪烁。
不过很快,大家也都清醒过来了。
这两位新人虽都样貌不凡,但毕竟能够自由出入后宫,那位侍卫倒罢了,这掌事恐怕是位身份高贵的宦官男宠。
这点众人是心照不宣,却也知礼数,从未有人明面上讲过这话。
因此,伏析的人气比沈郁离要高出不少。
尚食局的宫女刚出大门晨扫,远看着伏析大人跟在沈郁离身后信步走来,自是还不知昨夜发生了什么,便早早招呼院内的人准备。
虽说掌事官职不大,但宫中的人却因他的神秘身世对他尊重不已。
等他们行到门口,尚食局的陈尚食早已走到了门边迎接。
沈郁离只说了一句话。
“陈尚食,你局内近年来女官的买卖质契还在吧。”
他用的是陈述句,不容对方拒绝,也没有给对方准备的余地,便已踏入了院内。
旁侧的低级女官听了这话,心里都明了必是局内出了大事,立即收起了玩笑般的表情,毕恭毕敬地将二人请至大殿。
尚食局与其他后宫官舍没有太大区别,跟在女官后走,是沈郁离给足了陈尚食尊重。
殿内静悄悄的,待女官为二人上了热茶,他才切入正题:“陈尚食,几日前我来你处查送至白姑娘厢房内的饭食,当时说的话,陈尚食是并未记下吗?”
“记下了。”陈尚食面色有些不悦。
她在后宫内当了将近二十年的女官,这二十年间,她已有了自己的人脉关系,前掌事离开,来了一个身份不明的新人,这新人还不肯收下她的问礼,陈尚食自是对他有所偏见不服。
因此这番回答,并未觉得自己有何不妥。
沈郁离不语片刻,眼神凉薄些许:“陈尚食一向规矩行事,我也不会逾越了规矩。只是事发突然,况且我要找的那女官身份已查明,恰好便是那日去白姑娘厢房送餐之人,我还查到,她这三月来频繁与文妃娘娘的贴身婢女灵珠来往。不知陈尚食是否知晓此事?”
对方听到这里,神色已变了不少。
沈郁离便继续道:“尚食不知手下女官与何人来往乃是正常,只是,尚食局内的宫女全由陈尚食一人打点选择,因事务并不繁复,几乎不会进行大规模的女官录用考核。所以,我是否可以认为,陈尚食在选人方面有所欠妥呢?”
“沈掌事,下官选人只能从手艺、样貌、做活的精细程度三个方面挑选,至于她身世如何,又与何人来往,这并非下官所能掌控。”
陈尚食轻叹一声,继续道:“若沈掌事已认定那人与我尚食局有关,便随意查阅近年质契,若能查明真相,也算是还了下官一片清白。”
“哦?”沈郁离微微眯起眼来,接过旁侧之人递来的质契,将目光回落在对方身上,“我只是想看看那人身份由来,陈尚食怎么会说这样的话呢?难道尚食局内有人辱没了您的名声?”
这话并未给对方留面子,说得极重,几乎将警告的意思摆在了明面上。
陈尚食自知再说下去只会惹来祸端,干脆闭了嘴,教沈郁离认真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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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卷轴。
没过多久,沈郁离抬起头来,指着年初三月的一条质契道:
“此人是在年后于宫外西市上买来,可是陈尚食亲自去挑的人?”
“沈掌事说笑,每次出宫寻人,皆是我带着宫内负责看护安全的太监一同前去。你说的那个姑娘我还记得,是在西市上一菜农那里买的,她原是京城西侧菜农人家的女儿,名叫姚红,入宫半年多来,除了不太会说话外,是个能干的人。”
陈尚食稳稳当当地坐着,也将目光落在沈郁离手下的账簿上,看不出情绪:“若是沈掌事调查完了人,还希望将姚红还予我,毕竟培养一个女官,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
对方话音刚落,沈郁离便合上了质契账簿,他并未笑,只收回了视线。
“姚红于昨夜和灵珠一起杖毙了。”
听了他这番话,陈尚食仅仅怔了一瞬,而后释然道:“既是这样,那就没办法了。”
等他与伏析从尚食局内出来后,沈郁离便将方才屋内记下的信息交与了对方,刚说完下一步要查那菜农,便有一身着低等太监官服的暗卫从他身侧经过。
“沈掌事,陆姑娘前去白姑娘厢房看望时,碰到总管太监传信了。”
*
窗外起了风。
不大的屋内挤满了人,陆十一站在白迁延身侧,默默握住了对方的手。
来查房的总管太监名为郑忠廉,原著里在后期才有几章戏份。
这人为人处世尖酸刻薄,是皇后身边位高权重的人。
只是书中交代,这皇后几乎从不露面,也不曾管理后宫事务,并且因身体虚弱,早将宫殿搬到了后宫外帝王寝室的西侧。
难道是因昨夜文妃娘娘一事,才来找白迁延的麻烦吗?
但这么想来,总觉得有诈。
若是她今日没有发现那文妃屋内同款的细口白玉瓶,恐怕白迁延就要在此处葬身了。
这一切是否太过于顺利了?
她还在出神,这边搜查便已结束了。
显然屋内并未查出个所以然来,郑忠廉似乎对这一结果有些不满,微微蹙起细眉,朝她俩所在的位置走来。
还没走到一半,郑忠廉先停下了脚步,随后,指了指陆十一的袖口:“陆姑娘为何不露出左手?”
她心下一紧,忙用右手拢起袖口,顺势将藏于左袖中的花瓶夹在两臂之中,瓶内的液体因这一动作倾倒出不少。
陆十一顾不得怕手里的东西,只粗略露了下手,便迅速收了回来:“大人,臣女左手因伤不便见光,只能这样收在袖内。”
这话听来都有点可笑,但此时她也只能这么说。
见对方还想追问,就在此时,屋外进来一个小太监,他赶忙走到郑忠廉身侧耳语了些什么。
只见郑忠廉的面色一下难看至极。
他伸手摆弄了下衣袖,冷哼一声,未再纠缠陆十一。
随后,他很快又换上一副狡黠的笑来。
“白姑娘,今日实在是打扰。”
“奴才并非刻意找事,而是昨日夜里,大理寺少卿白来方大人已被革职贬官,这才奉命查看您寝居内是否有需要收为官有的财产。”
“既然什么都没有,那奴才便先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