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觉得琻朝的夏天与现代并无什么太大区别,眼瞅着要下雨,那雨却偏偏闷在天上下不下来,最终只让人平感燥热。
得知陈尚食行刑完毕的消息时,赏灯宴的日子也随之敲定在了农历八月初八。
原本后宫中沸沸扬扬地传些闹鬼闲话及陈尚食诛杀文妃的猜测全在赏灯宴日确定后消散殆尽。
陆十一也故意不去再想这件事。
事情告一段落,她问沈郁离要了几日休沐,想偷跑去宫内的牧养监看看李安的老马,甚至还要点清帮着为马取了个新名字。
辛苦将名字写在粗纸上正打算往牧养监走,却得知牧养监不许后宫女眷进入的消息,气不打一处来,便往太医局去欲想用加班费换沈郁离个入监探马的资格。
可连去几回都没与他碰着面,反倒成了白姑娘日日受扰。
不出几回,她已与白太医另外三位弟子都刷成了友好度,甚至某日辰时还撞见白太医醉酒的隐藏成就。
虽好奇为何一大早就醉成这样,但她还是不敢问,只单单将对方从池塘边捞起,免得翻身再落了水。
白太医瞧见是她,猛然一醒,就要放开扶着自己的手,但显然走了两步又失败了,天旋地转脚步蹒跚地移至石桌上猛撑着坐上,摇头晃脑地问她:“本官上次与你说的话,你都忘了?”
陆十一有备而来,无奈笑笑:“白大人,沈掌事与我签了契约,您不必再担忧我会惹来不该有的祸患了。”
白太医费力抬起脑袋盯着她看了半晌,又煞有介事地阖上双眸。
等到蜻蜓落于荷上又起跃而飞,她才明白过来,白太医是睡着了。
无奈只能叫白太医最年长的徒弟答安前去叫醒,答安未有询问方才发生的事,只见到白太医坐卧在廊桥石桌上便已全数了然。
到底还是年长见识多,答安只青着脸朝陆十一拜谢,便支着白太医去休息了。
不过次日来见白姑娘时,答安私下里找过她,对方面无表情地多补贴了一副草药,指着说:“陆姑娘,我听闻您偶尔会气血不足,此药大补,只是昨日之事,还望不要外传。”
她看着草药想了蛮久,先是想不起来她是何时气血不足的,再是回想一遍答安说的昨日之事是什么,终于在瞅到白太医仙风道骨的模样时没忍住笑了起来。
她连连点头:“臣女必然不会败坏白太医的名声,你也放心好了。”
怎么一个两个都这么多虑。
答安见她态度有些轻浮,像是不敢信,眉头微微蹙起。
陆十一将药草推了回去,才认真开口:“白太医与家父是旧友,家父也好酒,我当真不会说出去的。”
话语中以中书令的名声做了捆绑,答安才略感宽心,脸上也有了含笑的意思。
“只是,答师兄是怎么知道我气血不足的?”陆十一眯起眼睛,反将对方一军。
答安显然没反应过来她话中试探的意思,便乖乖答道:“日前不经意听沈师弟同师父所说,因为沈师弟也偶尔会心悸气虚,所以听到时答某便记住了。”
这下明白了,原来白太医告诫她二人关系,并非简单因那两盆花,而是沈郁离也为她要了药引。
虽说原主书中乃是锦鲤对照组,但现下她有如此上司,也算得上幸运吧。
*
除此小插曲外,其实她也不是什么都没想。
陆十一在入夜后仔细捋过一遍姚红刺杀文妃,卢河一箭穿心,陈尚食刺杀白迁延,李安烈火暴死的事件经过。
那支长箭的主子至今没有找到,要姚红卖至尚食局的和沈郁离有着相同佩玉的老爷也没有了线索,李安兑了沈郁离写给宫外牧养监的看马信后被诛杀。
种种迹象都表明,后宫中有奸细,并且他们的目的,是在逼沈郁离。
至于逼对方干什么,她便不得而知了。
答安要她保密白太医的嗜好当日,白姑娘便醒了,她前去探望时对方说出口的第一句话就与刺杀案有关。
陆十一没有想隐瞒的意思,便将实话和盘托出,在听到陈尚食受了凌迟酷刑后,白迁延便不再说话了。
二人相顾无言,陆十一不愿走,就拿了本书在她床头读起,这书讲的是中药种植理论,随手翻页,竟是看到了那日在沈郁离书苑花坛里种植的花。
此花名为黄芪,多用于补益脾气,升举中阳。
似不堪其扰,白姑娘终于转过身来打断她:“赏灯宴后,陆姑娘要留在宫内?”
……不知对方是怎么猜到的,她轻咳一声,正想不作回答将话题原原本本地抛回去,却忽地想起白迁延在宫外已没了落脚的地方。
刚吐出口的话音立刻止住,陆十一垂下眼眸,强笑起来:“听闻宫内会在秋季招募女官,若白姑娘愿意,与我同考不是也可?”
到底招不招,其实陆十一也是胡诌的。
记得当日外出调查姚红案时,李安曾经说过,除了尚食局外女官都是统考的,估摸着陈尚食每次外出买奴的时候应该考试也就是秋季了。
白迁延躺在床上沉默片刻,始终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陆十一又要继续读书,白迁延这才再次开口打断她:“陆姑娘当日从我屋内拿走的细口白玉瓶,是否可以归还与我?”
她明显愣了一下,这回话题是转不开了。
陆十一阖上书本,将画册放在桌边,道:“白姑娘,你知道这细口白玉瓶的存在?”
“自是知道。”
对方提到白玉瓶时,不经意间转移走了视线,并未多加解释来历,只继续道:“陆姑娘,这细口白玉瓶,是否与文妃案有关?”
见瞒不过对方,她抬起眼帘看着白迁延:“是有关。”
陈尚食被凌迟,白迁延遇刺,面前人的嫌疑早已被洗清,既然白太医能保对方周全,就说明沈郁离也觉得白迁延无害。
陆十一转念一想,便将那日夜晚她与沈郁离前去文妃阁楼中发生的事情隐去细节只将大致告诉了对方。
“那天晚上我与沈掌事去文妃阁楼想瓮中捉鳖,只见给你投毒的女官刚要将细口白玉瓶放置在文妃案前,便发现了我们的存在。第二日,我去探望你时,在白姑娘的屋内见到此瓶与昨夜的白玉瓶一模一样后吓了一跳,猜是歹人想借此陷害,才将之拿走。刚藏到袖口,郑公公便来了。”
郑忠廉与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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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食可能有关,这点她不是没猜过,可若真有关,又怎会凌迟陈尚食,并且保证陈尚食在遭受这非人的酷刑中不会供出自己呢?
她听沈郁离说起过,这陈尚食独自一人留于世上已无别的牵挂,郑忠廉绝不可能是抓住了她的软肋。只能说,那日查房或许真是巧合一件。
“因此沈掌事现在的手中,现下应该是有两只一样的细口白玉瓶。”
“不可能……”白迁延猛然打断了她。
陆十一朝对方望去时,只见白迁延紧攥着双手,脸色煞白,声音间多了颤抖:“这不可能!”
“白姑娘,你怎么了?”陆十一蹙眉,轻轻抚上对方的手背,想试图让她冷静下来。
哪知这一触碰,白迁延猛然反握住她,对方极其难得地露出了冷峻以外的神色:“这细口白玉瓶是我母亲的遗物,她临死时告诉我,全天下只有一件,是我父亲亲手做给她的。所以,文妃屋内的,必然不可能与我的相同!”
的确,若白迁延这么说来,既是亲手所做,那将两瓶放至一起细细对比,必然会发现不同。郑忠廉如此老谋深算,不可能想不到这点。
从这话里,更是印证了他搜查这细口白玉瓶是个巧合。
郑忠廉的重点……或许是当时瓶内的水银!
她沉声未回答白迁延的话,只是在猜测,文妃案除了陈尚食背后的主子参与外,恐怕还有另外一股来自宫中的势力在。
宫中势力到底是谁,摸得着天的事,她不敢去想。
片刻寂静之后,却传来一阵急切的敲门声。
来的人是答安。
他神色慌张,未等白迁延应允,便急匆匆开口:“二位姑娘,张公公来了,叫二位前去太医局正殿领旨。”
张公公?
陆十一回想一下,想起了这人,是入宫当日当着全秀女的面给她下马威的太监,也就是原著中丽贵妃的人。
她扶起白迁延往正殿领旨,对方一直紧紧握着她的手,陆十一忽然想起在竹苑厢房时与她的拥抱,心头笼罩起的不安骤然消散不少。
张公公全名叫张孟,与丽贵妃同是江南人,这人在书中一向是狠厉的代表且无功不受禄,但因对原女主好,在众读者心中也有些人气。
只是现下原女主还未出过场,恐怕对方对陆拾遗的好感度高不到哪里去。
因此,见着对方时,陆十一甚至没敢抬头看他。
“陆姑娘、白姑娘,此次事件多有惊扰,奴才奉命而来,告知两位圣上恩准特入女官独聘考核,考核将在赏灯宴后中秋节前农历初十举行,考核成绩会在中秋当日发布。”
陆十一微微一顿,没想到自己一语成谶。
偷望过去时,白迁延面色凝重,陆十一这才恍然——
哪里是圣上恩典,只是整个后宫里只有她与白迁延知道文妃案中真相,什么独聘不独聘,分明就是在说,若通不过考试,她们也别想活着出去。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将她们囚禁在后宫为官,比动手杀人要方便多了。
这样想来,丽贵妃能保证她可以将自己留在后宫,恐怕早就料到了这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