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长安的秋季与桂花同期,中秋还有三日,便已能在宫中嗅到强烈的桂花香了。
越过宫墙朝南望去,群山连绵,这里似乎没有天气差的时候,少了雾霾,山峰更是能看得真切。
陆十一走到尚服局外的长巷时抬头看到山脊,竟倍感薄凉,真有种自己变成被困住的鸟兽的感觉。十几米高的红墙上掠过几只鸽子,未在此间留下任何阴影。
尚服局位于后宫内西侧,点清带路,沈郁离与她在后跟着,走了约莫半个时辰不到,便行至了宫苑外。尚服局宫门大敞,因地理位置及建筑修建的原因,站在门外时,能明显地感受到穿堂风的涌动。
按理来说,尚服局应当算是后宫中公务比较繁忙的,但此时却门可罗雀,一反往日的热闹,甚至站在门外能清楚地听到风声。朝宫门内探去,只见厅门紧闭,唯留右侧厢房一扇小门通风用,门内看不到人影。院中用数排竹竿撑起绳线,内侧竹上挂着几缎丝绸,外侧则悬着数匹白布。
陆十一叫住点清:“点清,前段时间你回来的时候不是说尚服局的风寒已经好了吗?怎么看起来,还在防治?”
点清瞧着也颇为疑惑:“是啊,我回来的时候,甚至尚服局的竹竿都没有这么多呢。也不知阿蝶如何了。”
站在旁侧的沈郁离始终未开口,他今日身着一袭全黑的锦袍,上用暗线绣了似火般的图纹,手持一把折扇,发冠用了白玉,和往常很不相同。他平日不笑不语的时候本就有些可怖,今日再用衣衫衬托,更是让点清一路上除了行礼外视线落都没落到过他身上,此时听完他们二人对话,也没说什么。
陆十一不知自己哪里惹到对方,沈郁离总是这样阴晴不定,但她并不觉得有什么。自己在现世时的白月光,就是个不太擅长表达自己情感的人,说不擅长表达或许不太准确,对方是个表情很少的人,应该这么说。
只是点清并不明白,还以为二人间有过争吵,见气氛不对,便连接上话道:“沈掌事,我现在去尚服局叫人来。”
“不必了,我们直接进去吧。”古井无波的双眸终于微微颤动一下,沈郁离拂袖直接踏进了宫苑中,似乎觉得不妥,又补了一句,“多谢点清姑娘,之后,你且跟着陆姑娘即可。”
突然间的道谢又把点清吓了一跳,她反倒不知该对此话作何反应,只得点点头,乖乖地走到陆十一后面,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踏入尚服局院内时,恰好有一位宫女抱着一筐衣物由后院走出,看到沈郁离时,连忙将竹筐放到地面上朝他行礼:“这位大人,是否需要我替您叫尚服大人来?”
这位女官入宫时间显然不长,她并未认出沈郁离的模样,便说明以往和他没有打过招呼。女生脸上用白布当面罩,像是刚刚照顾完病人。陆十一站在后面,觉得对方的身影有些熟悉,不经意间看到点清正死死盯着对方看,她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行礼的姑娘,是前些天在太医局里遇到的阿蝶。
阿蝶的确是不认识眼前这位大人,说话间也不敢乱看,只觉得有人一直盯着自己,被盯的心里发痒,这才朝他身后的两位女官望去,一眼就瞧见了那日在太医局时遇到的陆姑娘和点清,想朝他们打招呼,只得先忍下来等眼前的人回话。
沈郁离也只是不爱说话不是傻,身边三个人眉眼间都快擦出火花了,他抬起眼帘,开口打断她们:“看来你们几位认识?”
这场合,阿蝶和点清接话显然不妥,只能由陆十一道:“沈掌事,这位是尚服局的阿蝶姑娘,前些日子她在太医局取药时与我相识的。”
她给沈郁离讲过自己和点清为何去甘霞宫的缘由,只是讲述间并未透露阿蝶的姓名,现在引荐给对方,沈郁离也明白了她的意思。
站在旁侧的阿蝶一听,眼前这人就是后宫中那个可怖的沈掌事,只讶异了一瞬,倒也不卑不亢地朝他再行一礼以表尊敬。
“阿蝶姑娘,我们来是为了找尚服女官,麻烦你去请示一下尚服吧。”沈郁离说完,阿蝶这才真正愣住。
以往有哪位有些权势的人这么称呼过她?连尚服女官都只叫她阿蝶二字,加上了姑娘这个称呼,总觉得怪不好意思,像是猛然抬高她,令她有种受宠若惊的恐惧。
阿蝶正想着该如何回答,沈郁离却又抬起手来叫住她:“在这之前,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
“掌事请说。”阿蝶欠身答道。
“你来尚服局多久了?”
“今年五月刚来。”
沈郁离问道:“你是在尚服局的哪个分支做事?”
“奴婢在司衣司做事,现为掌衣之一。”阿蝶说完,陆十一与沈郁离均微微一怔,误打误撞,对方恰好是告假的司衣女官下属,虽说阿蝶入宫不久,但起码自己的上司还是会有所了解,若继续追问,可能能知晓一些不太容易查出来的小道消息。
想到此,沈郁离便接着道:“你且将司衣女官叫来吧。”
“司衣大人上月告假出宫,最近一直是尚服在管理我们司。”阿蝶并未意识到自己被套话。
“司衣因何事告假?”沈郁离继续追问。
阿蝶听完,抬眸来看了看沈掌事,片刻后,才答道:“奴婢只是一介掌衣,司衣大人的事,我不曾过问。”
听起来并没有什么问题,但陆十一却总觉得,阿蝶的这句话,像是在说谎,有种明哲保身的意味在。
既然对方不打算说,表明了自己不知道,那问话的意义也便由此终止。沈郁离正打算叫阿蝶禀告尚服大人时,一位穿着青色长裾的女性由院后饶了出来。
来者并未遮挡面部,对方看起来已有三十余岁,面容姣好,眉眼间充满敏锐,叫人觉得便不是个好惹的主。走近时,陆十一才发现,这人穿的衣物与陈尚食所着的官服相差无几,唯有衣襟处的绣花不同,恐怕便是尚服局的尚服女官了。
尚服女官见院内来人是沈郁离,又将目光落在陆十一身上片刻,这才微垂眼帘,行礼道:“沈大人,不知今日来我尚服局,是有何事?”
对方话中似乎有刺,陆十一没敢说话,只在旁侧朝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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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行了一礼。
尚服并未理会她,而是将针对沈郁离的锋芒表达得更明显了些:“不知沈大人今日是为何而来?以何身份而来?若是以白太医弟子的身份,那下官自是欢迎,并且,尚服局上下近五十余人都要感谢太医局这些日子里的关照。只是,答安大人方才才为尚服局送完药,我想,您应该是以掌事的身份来的吧。”
“看来,尚服女官不欢迎我?”沈郁离冷哼一声,低沉嗓音。
“非也,没看到您那位侍卫,下官才冒昧发问,以免丢了礼数。”尚服说罢笑了笑,并不是觉得自己所为欠妥的模样,气氛瞬间剑拔弩张,陆十一猜测,二人往日里必然发生过不小的矛盾。
但她想起陈尚食对待沈郁离的态度,又不免觉得,沈郁离可能在后宫中,一直不被人待见。神秘的位高权重,被待见反而才奇怪。
尚服女官礼数周全,沈郁离若再找事,便有些小人之姿,他神色未变,只是接了对方的话:“尚服女官,本官这次的确不为太医局而来,我想问你的是,司衣女官上月告假后,为何如此长的时间,都没有回来?”
尚服听到沈郁离提及司衣的事,神色稍变,但很快又笑道:“沈掌事,后宫人告假销假均是掌事在管,您凭何问我呢?司衣到底不过是我手下的女官,她平日活得仔细,将司衣司打理得井井有条,我没有探究她们私事的癖好。”
眼见对方没有配合的意思,沈郁离的脸色越加难看起来,尚服也完全没有要将他们请至后院落座长谈的意思。
在院内,他不能将甘霞宫发现的尸体疑似为司衣女官的事说出口,却又觉得在落实无名女尸身份前拿出那块翡翠有些不妥,只好先在言语上让了步:“尚服女官也知道,我要管的事情实在多,昨日核对名册时,才注意到贵宫中的司衣许久不见,本官担心她的安危,特来调查,还希望女官配合。”
尚服挑眉,面无表情地望来:“沈掌事的心意,我替司衣谢过您,尚服局正在闹风寒,实在不能将您请进屋内留茶。下官会派人寻找司衣的下落,您也不用再多心了。”
极限拉扯的对话实在没什么意思,沈郁离失去了耐心,没忍住朝尚服的方向走了一步,他低声道:“尚服女官,我不愿与您在这里玩些官场游戏。我的意思是说,司衣她根本没有出过宫。”
倏然间,冷风穿堂而过卷起众人衣襟,陆十一清楚地看到尚服女官神色一怔,她显然没料到司衣未出过宫一事而慌了神,但很快,不信任感还是占据了上风。
尚服克制住心慌,冷哼道:“沈掌事这回要怎么处理这件事呢?”
离开尚服局后,沈郁离的表情便一直不太妙,点清自然不敢言语,乖乖跟在二人身后,行至中花园,沈郁离与陆十一行礼告别,她终是没有忍住地叫住对方。
“沈掌事,方才,也不算是没有收获。”
沈郁离垂下眼帘,并未接话。
她认真道:“方才院内起风,我瞧见尚服女官的腰间,佩戴着一枚与无名女尸身上相同的翡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