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文招赶紧埋下头,摸出纸巾来擦了眼睛,要哭了,眼泪都流出来了,控制不住,怎么都控制不住,可是怎么能现在哭。
早知道不聊天了。
杨文招想把那张纸撕了,看到本子上的“阿英”,赶紧埋下头,眼泪掉得更厉害,闷闷关上本子。
它还蹭她的脸,像在哄她。
没完没了还没一点眼色。
杨文招听到宋鸣愈凑近了问她:“杨文招,你没事吧?”
杨文招:“……没事。”
宋鸣愈惊了,举手,跟老师说了情况。
杨文招迎着全班人的目光,还有数学老师走到边上慈眉善目的关心询问,一想说话就哭得更凶,趴下来想先缓缓,宋鸣愈还说到她之前敷衍他她不舒服吃了药没事了的借口。
天塌了。
最后在左满鸢的带领下,杨文招去了医务室。
医务室的医生问了半天,杨文招都摇头说没事,真的没事,只要不说话让她缓缓就没事。
马上就要稳下来了,看着医务室老师慈眉善目的脸和再次的询问,杨文招捂住了脸。
真想跪下来求自己别哭了。
很快就说到了要不要打电话叫家长,这里有电话也有手机。
杨文招头皮发麻,赶紧说到:“我真的没事,我就是有点泪失_禁,真的不是有事才哭的。”
合该早点说出来,把人麻烦了那么久,跟着自己找不着北。
杨文招连忙站了起来:“我去找个地方缓缓,我真的没事,真的没事。”
杨文招找了角落抹了眼泪,它刚才缩回去了,好像真见不得人似的,现在跑出来一阵舔,杨文招破罐破摔压低声音:“你就不能从泪腺里直接舔吗?”
非要等着眼泪流出来让她丢人吗?
早点舔她哪还会哭到这。
可怎么就能怪它了,明明是自己废物。
杨文招吸了吸鼻子,还是委屈:“你又不是不能。”
它在她背上写了字:阿英,憋着会不舒服
杨文招:“……”
天真的要塌了,委屈得不行,难道她现在舒服吗?它哪只眼睛看见她现在舒服了?
杨文招突然感觉自己被抱住了。
好一会儿才回过神,这里是厕所隔间,没有摄像头,不会被人看见。
她原来真的是喜欢拥抱的,这种满满的,感觉整个人都踏实了,很舒服,又感觉还差了点什么,大概就是,想要抱回去。
她会想抱回去,把头埋下去。
好像昨晚没头没脑地哭了一场,今天再想了一堆有的没的,她对它理智的抗拒真的都要无影无踪了,但不该这样的。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它缠绕着她,彻底包裹住她,就像几天前在那个废弃的厕所隔间,其实它也是这样抱,但那时候她明明真的感觉到了恐惧。
它现在是虚的,她还看不见它,她明明随时可以走开,脚下却像生了根,有点走不动了。
为什么就突然天差地别起来了,过了很久吗?她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吗?
杨文招想到了很多,哭得有点停不下来。
明明都是它把她折腾成这样的,她怎么还能对着它委屈地哭,觉得它的抱很舒服,她真的要完蛋了。
她还是想把脸埋进它身上,想把浑身的重量都压到它身上。
仿佛自己给了自己鬼压床似的状态,可她该抽离,无声地挣_扎过后。
杨文招突然安静了下来,抬起手擦了擦眼角,对的,就该这样。
杨文招抬起手,拉开门出了隔间,呼出一口气。
血液还在汹涌,但她冷静了,眼泪也不掉了。
对着洗漱台洗了脸的时候,看着镜子里自己冷漠的脸。
回到教室的时候是下课,数学老师正所在讲台上讲题目,都抬_起头来看向她了,杨文招精神踩云里似的低着头回到座位上,趴下来。
感觉到了很多目光,杨文招突然想到这样趴着,会不会被以为是还有事,闷闷爬起来低下头看书,抬起手挡住了脸。
在学校里不能披头散发,要不然她现在肯定披头散发了。
终于上课了,慢慢地一切恢复如常,杨文招又按耐不住,开始跟它说话:我们以前见过吗?前世见过的那种。
它没有动作。
杨文招犹豫了一下,写:你不能说,还是不想说?
杨文招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明明刚才还在失控,现在又死性不改,果然狗改不了吃屎,人改不了犯贱。
杨文招自顾自又问:你叫什么名字啊?我都告诉你我的名字了,你就告诉我你的名字吧。
它好像在犹豫。
杨文招再接再厉地写:你就告诉我吧,我真的很想知道你的名字。
杨文招有种感觉,她就快知道了,好像背单词,知道了中文就差英文了,却死活想不起来。
她们可能真的有什么前世今生也说不定,这种就要脱口而出的感觉太难受了。
它动了,写到:阿晨
本来就丑,“阿”字的偏旁写得更丑,好像一开始准备写“不告诉你”似的。
它在骗她,没来由的,心脏像被揪住了一样发疼,杨文招甚至有种笃定的感觉,它就是在骗她。
不能委屈,不能委屈,可凭什么它要骗她?
之前还莫名其妙说她骗她。
凭它能拿捏自己。
拿捏个头,就是欺软怕硬。
杨文招捏着笔的手有些发紧,虚汗有些出来了,落了笔,写得很慢,这些天的荒诞会继续,而她现在像在推波助澜,想了想又觉得不算吧。
杨文招只是想找点事做,觉得自己需要两眼一抹黑地得到点信息,不管有用还是没用,至少会有种获得感和满足感,还有种自己尽力扑腾了的感觉,会感到踏实,不会再那么慌,天天像踩在云里一样怕坠_落。
她真的写下了三个字:你骗我
好像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心脏跳得很快,扑通扑通地响在脑子里,脑子空空地像进了水。
她从来不会这样。
可这样算什么?
这样怎么了吗?
它写字了:我才不会骗你
杨文招浑身发紧,有些呼吸不上来,写到:你开始明明不准备写“阿”字的,你就是骗我
它写:我没有
杨文招写:你骗我
它写:我没有
杨文招写:你骗我
……
杨文招差点控制不住笑出声,反应过来连忙捂住半张脸冷下了脸,余光瞥见宋鸣愈在看自己。
天哪,她今天发的神经宋鸣愈是不是都看到了。
尴尬。
耳根一下就红了。
还没压下尴尬,耳垂就被咬了一口。
是痛的,却又不是很痛。
但它以前咬的明明不会痛,还……总之它又发什么癫。
自己又在发什么癫。
是它骗她啊,她怎么还能笑得出来!
杨文招还是忍不住你来我往继续写,写着写着写到了最下面,它就着一点点角落,写:你欺负我,我不理你了
杨文招眨了眨眼睛,明明是它在欺负她,它在骗她,它的脸为什么那么大?
对付不要脸的东西得比它更不要脸。
但杨文招想不出来怎么更不要脸了,反问它明明它它在欺负她?然后再写一列?
再这般跟它你来我往,跟刚才去回抱它一下有什么区别?为什么现在自己就做到了这一步,刚才就不行。
后悔没抱一抱了吗?
不理就不理,反正理了也像个哑巴。
杨文招支着下巴看着周围的人,她脱了写字身高一米六六,女生里算高的,全班里也是中等偏后,座位大部分还是按身高排的。
理论上杨文招可以坐到第四第五排,但因为近视,看不清,老师把她排到第二排,但有时候还是需要眯眯眼才能看清一些东西。
看着前面的人,左边的人,右边的人,三年来有转进来的也有转出去的,但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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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分是稳定在这个班的。
看了一圈,她们班还有学习小组,因为杨文招成绩好,被一个组长之位砸得猝不及防。
确实有人会来问问题,她也都会回答,尤其是在近段时间,早读晚自修会有时间自由走动学习交流,作为组长和成绩好的同学,据说讲得也还成,所以时不时会有人来找她,她每次都紧张的呼吸困难,不敢看人。
但杨文招有讨好型人格,所以她会体贴,会迁就,会很好说话,教不会会心底拔凉,然后想方设法地教,恨不得吃饭都追着别人抓住别人一定把别人教会。
这么一圈看下来,叫的出名字的也不少了,虽然平日里都不说什么话,三年来跟她们非必要的说话超过十句的都屈指可数。
杨文招现在就在想,如果这个怪物缠着的是这其中的任何一个人,情况会怎样?
想不出来。
杨文招拿着笔,按耐不住莫名烦躁的心,再次问道:你真的会吃人吗?
杨文招以为它不会回答,因为这个问题很幼稚。
它却勾着她的手,写了:你会吃鸡鸭吗?你会吃鱼吗?你会吃菜吗?你会吃花吗?
是啊,连花都有人吃呢!还有虫子盛宴,啃树皮吃蚯蚓,甚至易子而食。
人是非常能吃东西的生物,杨文招已经想过很多遍了,会吃人的生物也有很多,能把人毒死的生物也有很多。
强者为尊,适者生存,无处不在。
真奇怪,明明没必要问,好像问了就踏实了一样。
可难道这样了就可以不用挣_扎了吗?
鸡圈里的鸡要被抓了都会嘎嘎叫着扑腾着跑。
杨文招问:你吃过很多人吗?
它问:你吃过很多鸡吗?
其实吃猪肉的几率更高,但吃鸡也多,吃过多少不清楚,一只鸡吃到它的一两口也算吃了,一个食堂每天有多少只鸡的鸡肉?
她再省偶尔也会吃点好的,所以她吃过挺多的。
杨文招很认可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她甚至,心底深处,其实真的有那么点心思,期待自己被吃掉。
人死后是什么样子的?
很好想啊,就像出生前一样啊。
太多的想法让杨文招感到惶恐,感到不该。
对于怪物吃人,杨文招能换位思考,但她也知道换位思考得有立场,而她换得没有立场。
可这些想法不是白纸一般生到这个世上,活到现在的集合体吗?
是杨文招的过去让她现在有了这样的想法,是她看到的世界给了她现在的一切。
杨文招觉得该接受这样的自己,就像接受这个世界没有从小到大书上人们的口中说得那么好,那么有盼头一样。
好像整个人突然一下就翻天覆地,杨文招问:你还有多久会吃掉我啊?
它不说话了。
为什么又不说话?
不说算了。
总归过不了多久,毕竟老了就不好吃了。
“杨文招?”
杨文招吓了一跳,转头看向宋鸣愈,问,“嗯,有什么事吗?”
她现在应该还要,没有有事的样子了,也没有要哭得停不下来的样子。
宋鸣愈神秘兮兮地问:“你有没有感觉,有没有什么东西盯着你,感觉浑身毛毛的。”
杨文招眨了眨眼睛:“没有吧。”
宋鸣愈激灵了一下,拍掉鸡皮疙瘩似的,开始还以为杨文招发现他在偷看她,但杨文招根本没有看他。
那感觉太不对劲了。
宋鸣愈有些不好意思,怀疑道:“难道是我的错觉,”说着挠挠头笑了笑,“我总感觉有东西盯着我,像要把我吃了一样。”宋鸣愈挠挠头拿起笔低下头,正在学理论。
杨文招低下头,问:你想吃他?
它不说话。
算了,她自己也不过泥菩萨过河而已,一呼一吸它都盯着,她也真的不能怎么样。
但是,如果它也去缠着宋鸣愈,好恶心。
杨文招问:你真的喜欢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