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升完国旗回来后,数学课代表去拿了试卷。
上周五刚考过试,按组收的便是按组往下传。第一桌拿到试卷的人翻了翻,感叹一句:“满分!”
转过身往后传时比了个大拇指,说:“厉害!”
杨文招接过几张试卷,第一张就是自己的,是被前面的人放上来的,杨文招不好意思笑笑。
下一张就是同桌的,拿给宋鸣愈后赶紧传到后边,再放下卷子拿出作业本盖上分数。
它突然钻出来了,它要干嘛?
感觉到它一路爬到了肩膀,找到胳膊的一个位置,咬了下来。
明明可以无声无息地吃,为什么还要爬出来咬,就是故意的。
杨文招看到一只手上的手绳迅速爬到了胳膊上,挤到一点位置跟着咬了下来。
受不了,它们挤来挤去干嘛?非要咬一个位置干嘛?
它的本体也会干巴吗?
那么大一个,难怪自从开始吸血后天天吸。
胳膊上被挤来挤去的难受,它咬出来的伤口会让她感觉如何它心理没点数吗?
咬了那么多次,那里的敏_感系数不知道飙升到多少了不知道吗?
犹豫了一下,杨文招在纸上写:疼
它顿了顿,然后咬的更用力了。
早知道不写了。
忍了一会儿,
这边吸够了,抽走时整只手控制不住抽了两下,感觉整只手都要被吸干了。
还感觉到它绕过身前的动作,慢慢爬到另一边,不出意外地,继续咬。
它又不是只有一张嘴,就是故意的。
杨文招捏着笔,该死,它怎么没被楚复黎打死。
它的血对她治愈力效果绝佳,她的血对于它而言是不是也一样。
今天吸那么多,是因为被打了。
欺软怕硬就跑来欺负她。
它吸饱了还不安分,在体内扭来扭去,像是在翻来覆去找个舒服的姿势,又好像贪心不足蛇吞象,觉得这个也好那个也好,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
杨文招低下头,撑住额头,骨缝都要被挤爆了似的,它还钻进了骨头里,霸占她骨髓的位置,好像还在吃,吃的是骨髓吗?
它吃东西的时候杨文招能感觉到,被吃掉的空洞里会被填满,那种感觉也不一样,就像干枯的河床发了水,呼吸都顺畅了,脚趾忍不住舒服地蜷缩起来。
再这样下去她会无声无息地甘愿去死吗?
杨文招咬紧牙关,所有空虚的感觉好似全都被挤走了,骨头上缠绕着爬满了它,钻进骨头里躺在骨髓中的拥挤感对等了踏实的安心,控制不住的安心。
感觉整个人就这样有了重量,好像再也不再像氢气球似的漫无目的地飘,走路像要被风吹到天上似的轻。
杨文招想到了落叶归根,又想到自己可还没死呢。
分心,分心,杨文招抬头听数学老师讲课,数学老师在台上讲到:“会的同学可以不听哈,其他同学,选择题有需要讲的吗?”
下面陆陆续续有了回答。
“第七题。”
“第十一题。”
“九。”
“三。”
“老师,第十五题。”
“全都不会!全都要讲。”
数学老师写着题号的手一顿,不知道有没有无声的叹气,转过头:“都讲好了,已经会了的可以不听哈,来,我们看第一题……”
杨文招低下头看自己的手,她本来捏着拳头,指甲嵌进肉里感觉到了疼,疼让她的理智不至于飞远。
但现在,肉眼里,她的指甲嵌进的是空气,掌上的肉被挤压得有些凹陷,发了白。
感觉上,它从她的掌间凸出了一点给她的指甲嵌了进去,它还在动,划出了伤口,没多久它将有伤口的触枝钻到了杨文招嘴里。
它的血不是很甜,有些粘稠的软,很香。
杨文招不好吐_出来,若是沾了东西冒烟了可还得了。
杨文昭慢慢咽了下去,真的很好吃。
杨文招最喜欢吃的,是吃过次数屈指可数的辣条和烧烤,都属于垃圾食品,但就是觉得很好吃,吃完念念不忘。
但那些在它的血面前,都黯然地失了色。
杨文招努力撑开手,手指按着桌面,在木质的桌上克制地抠,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杨文招还突然有点好奇,她自己现在有毒吗?还没试过。
还有,可别真以为它是在心疼她了,明明这样是给它爽到了。
杨文招慢慢趴到桌上,
如果早上它是受伤了,那它还跑去给她买东西。
重点不是这个,是如果因为吃了她让它恢复了,那她可真是个巨大的拖油瓶。
它还慢慢钻到杨文招的脑子里。
脑子是很特别的东西,它吃掉杨文招的嘴巴和舌头,手指,长出来的她能彻底掌控,脑子呢?再长出来的脑子还是她的吗?
杨文招捏着笔有些哆嗦,它和楚复黎口中的吃,真的是食物?而不是,像夺舍一样。
杨文招总觉得它会成为自己,然后用她的一切无声融入社会,她这天崩开局,好像是有点适合穿越爽文开局的,但又好像还不怎么够蹦。
想到哪去了,总归,应该不会直接兽性大发把周围的人都吃了吧。
那杨文招也无能为力的。
宋鸣愈突然低声问:“杨文招,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杨文招吓了一跳,压着怪异连忙说:“只是有点不舒服,已经吃过药了,没事的。”
宋鸣愈还是担心,说:“好,你要是实在难受,可以请假回家休息,明天再来。”
杨文招低低“嗯”了声。
这算是糊弄过去了吧?
杨文招打开草稿本,左手捏着一半竖起来挡着旁边人的视线。
低垂着头,捏着笔的手有些哆嗦,下了笔又完全不知道写什么。
她能写什么啊?
求它了放过自己吧,不放过也别在这种场合这种时候折磨她,她是在天真呢还是在搞笑呢!
杨文招很抓狂,突然又有点想哭,但她做不到在这里哭到要昏死过去似的可怜。
它停了下来,勾住了她的手,杨文招告诉自己放松放松放松,由它控制着写了字:阿招,我好喜欢你
控制着她的手写出来的字是歪歪扭扭的,像小学生学写字,丑得很飘逸。
杨文招呆了一下,心脏动心似地狂跳。
她完了,她真的犯贱成自己不认识的模样了,她竟然在心跳如小鹿乱撞。
它明明在啃她的脑子啊!
可是刚才头好痛,她想多了就容易头痛欲裂,总会觉得自己要得绝症了一样。
现在不痛了,被它麻痹了?
理智在试图尖叫,身体却在飘飘然冒泡泡。
但好像所有的反应和想法都是自己的。
杨文招知道自己不该这样,这样很不正常,下意识就要去自欺欺人。
总之怎么能这样?
明明只是一句话,什么都不是的一句空话。
但从来没有人对她说过,但谁没事说这样的话?
这其实可能是恋爱脑发作了,她确实有为廉价到倒贴的爱发疯的潜质,可杨文招最怕的就是这个。
杨文招拿着笔,写到:你会怎么喜欢我?
它写:阿招,我们会有很多很多的孩子,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真奇怪,她好像感觉到了它在幸福地冒泡,扭来扭去很害羞似的。
它又写:阿招,你骗我,我也好喜欢你
杨文招沉默尖叫,它没事吧?
杨文招问:你不是要吃了我吗?
杨文招思考了一下,有些动物是怀孕生子时把对方吃了,补充体力,但那是怀孕方吃啊。
它写到:阿招,你好香
它突然挤出来更多,贴着她的皮肤呼吸。
杨文招看着那句话,呼吸有些发烫,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冷静,冷静,冷静……
手被勾着动了,它写到:阿招,你骗我,我也好喜欢你
它有病。
杨文招问:我骗你什么了?
等了半天没见它说话,它在把她当什么耍,胡乱污蔑会让它觉得好玩吗?
杨文招脑子发热,写到:对,我就是骗你,骗你骗你骗你
心口一麻,它咬她心脏了,好像还在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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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巴巴地咬。
它的脸怎么这么大!
而且怎么会有它在委屈的感觉,明明根本就看不到它,哪来的委屈巴巴。
但她好像就是能感觉到它,好烦,她会想哄它,这些真的是她的情绪吗?
它勾着她的手又要写字,杨文招不想给它控制了,放下笔。
笔被它勾了起来,杨文招瞪大眼睛赶紧拿住笔,它发什么癫,想被发现吗?
不是,自己怕它发癫干嘛?被发现了人多力量大啊!
但是,随便扫了一眼周围,一_大堆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再想到楚复黎的话,人多够它塞牙缝吗?
它写:可是阿招,我好喜欢你啊
它蹭了蹭杨文招,杨文招觉得太怪异了。
抓狂,骗不骗的聊不下去了,杨文招思来想去。
她刚才想什么来着,想到想知道它的名字。
对此杨文招可以用自己的名字交换,这是她的秘密,她甚至没在日记本上写过。
但人都要死了,秘密个头。
要先抛出诱饵吗?
问它是不是想知道她将来会去改名字,改的名字是什么?
倒时它给她个不想知道就尴尬了,早晚都要知道的,如果可以改名的时候自己没死的话。
杨文招突然有点紧张,左右看了看,挡住眼前的字迹,低下头,写到:你不要叫我阿招,我不喜欢这个名字,你可以叫我阿英
这是她的秘密,即使她能想到把“招”理解成招财,她还是无法忘记她的小名在父母口中是“招弟”,太恶心了,她早晚会去改名字的,如果不是只能去户籍地改,还要带户口本,她肯定成年那天就迫不及待去改了。
它勾着她的手,写到:阿英
怦然心动的感觉,杨文招咽了口口水,抬起手捂住半张脸,呼吸错乱得发烫。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呢?
这就是恋爱脑的威力吗?
据说缺爱长大的人,再廉价的爱都会往上扑,要死要活的不肯放手。
恐惧,害怕,又沉溺其中,清醒地沉啊。
不该反应这么大的,这又不是什么大事,可是它勾着她的手继续写:阿英阿英阿英……
写了好多。
它写了阿招,杨更着就下意识写了阿英,可曾经一直觉得这样叫人非常奇怪,现在被这样叫,就感觉整个人都异常起来。
不难受,就是,就是不难受。
明明是写出来的,还是拿着她的手写出来的歪歪扭扭的字。
可是为什么那么好看,还好像耳边有了个好听的声音,咬着耳朵,呼吸落在耳朵上,在一遍一遍的喊她:“阿英、阿英、阿英……”
很温柔,感觉到了暖暖的心流。
杨文招整个人都有些飘飘然的开心。
她没有告诉过任何一个人,她想改名字,想改成问英,因为姓氏需要跟有血缘关系的亲戚一样,所以她也不介意跟母亲一样,姓百里。
即使她非常厌恶母亲,听到她的声音比听到杨建峰的声音更烦躁。
杨文招之前还想过很多名字,比如问雨,有种问天为什么给自己生来走在瓢泼大雨下,后来又觉得那是妥协。
于是杨文招又想到了英姿飒爽。
杨文招虽然觉得自己多半活不成英姿飒爽的样子。
她没有奋斗的动力,她也没想过多么多么地努力踏上更广阔的舞台,高中三年甚至都在泡图书馆,囫囵吞枣地不知道看了什么东西,根本没参加什么竞赛。
杨文招就是很难融入集体,以前也努力过了,甚至有段时间混进了一个小集体,跟着一群人一起去食堂,一起去教室,一起去小卖部。
但杨文招别人都在笑呵呵谈天说地,买了东西快乐地一起分享,她承受不起,没两天就像个空气,笑起来都僵硬得假,浑身不适又尴尬。
再没两天就消失在小集体中了都没人注意到,显得混进去了不过是自以为是,如今想起来,杨文招还是感觉尴尬,见到曾经小团体里的一些人就会下意识地尴尬,即使知道那些人可能根本不记得那些事。
英姿飒爽只是她的求而不得,但杨文招很喜欢这个字,感觉配不上它,又想要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