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你是读书把脑子都读傻了,跑出去鬼混,你想在外面找死你给老子死干净点,不要到时候又哭到跑回来丢人现眼……
“你有没有在听老子说话,一天天的左耳进右耳出啊?就你这样子做人,也就我们做爹妈的能受得了你,你现在在搞什么?”
杨文招安静看着眼前的所见,有些出神。
没得到回答,杨建峰很快继续了他的话:“我跟你说你现在立马给老子回学校,别装听不见,老子明天不去打死你老子不姓杨,养了你这么个狗东西,连狗都不如,养条狗都知道摇尾巴,早晚要被你们气死,你给老子说话,在不在听?”
杨文招:“嗯。”
“嗯嗯嗯嗯什么嗯,嘴巴白长了哑巴不如还嗯,老子叫你回去学校你听见没有?还把老子放在眼里就立马给老子滚回学校,明天给老子回来,你是要气死我们,你这样子做你看以后还有哪个敢要你?”
杨文招问:“我做什么了?”
“你做什么了你心里没点数吗还来问老子,老子真是倒了八辈子霉啊生了你这么个东西……”
有些男人就是这样,嫉妒女人的生育能力,就去霸占。
孩子是不带又要跟他姓的,钱是没多少的,脾气是很大的,人是很懒的,抽烟喝酒赌钱是不管家人死活的……然后还要很得瑟地说,我爹生了谁谁谁,我爸生了谁谁谁,我生了谁谁谁。
如今科技越来越发达,有男人成功生下孩子了呢,也没见那些口出狂言的男人赶紧跑去自己也真生几个。
从开口到现在几百个辱女词了,听得很烦,还突然有点想笑。
脏话大家都会说,日常里草泥马的日泥玛的我艹无处不在,记得小时候生活在村里更是不得了,现在还有人说大清早亡了搞什么文字狱呢,杨文招觉得自己能能一直忍着几乎不会脱口而出爆粗口也是一种本事。
管不了别人就管自己,可为什么管好自己的人还要去遭受管不好自己的人的攻击?
对付这种管不了自己的人,合该在这管不了的层面上,更管不住自己。
其实在电话里说话她大概没那么容易泪失_禁,但杨文招不想说话,感觉没什么好说的。
他们也是动不动死死死,从开始有记忆开始,用眼神,用肢体动作来一遍遍拿捏到她形成躲避、畏惧的条件反射。
即使知道这些话都是口出狂言,杨文招也已经过了把他们说的话都当真的年纪,现在就不信他们真有胆子杀人,他们其实就是窝里横,出了门就很怂。
但人的不可限量也是不可忽略的。
未知是有无限可能的。
杨文招还是会不可避免地有那么点害怕,还有烦躁。
杨建峰抽烟喝酒会赌钱,面子比天大,一时脑热觉得她太丢脸太丢面子,真做出什么来不好说。
男性生来在暴力和冲动上是有优势的,以至于男性杀人可能被认为是一时冲动,过失杀人,女性却容易被当是蓄谋已久。
杨文招开始可有可无地想。
有些女性会怕男性,比如她,杨文招想过很多,其实她怕的不是男性,而是暴力。
如果女性更加强壮,又或者女性能够自控和训练生育能力,就像男性能自控和训练暴力一样,这个世界会颠覆吗?
子女不和多半是父母不公,男女不和有多少是生来的不公呢?
想得再多,最后也不过是人不能改变环境,就去适应环境。
太多的东西都是从书上看来的,网上看各色各样的人表达或温和或激烈的观点,这个有道理,那个有道理。
对杨文招而言,说到底是要准确地找到立场,杨文招还没有找到。
经常能想到利己就是最好的立场,可总是不怎么能做到。
而那些信息,看得越多,知道得越多,越会因此混乱,矛盾,崩溃。
最后,杨建峰总归是挂了电话。
突然安静过头了杨文招才回过神,拿起手机,最开始的略微难受过后,没有再多的感觉了,最近这两年真的如他们所说,她的翅膀越来越硬了,开始不把他们放在眼里,觉得自己能上天了。
杨文招还总想着对家人修成无情道,可能是终于修成正果了吧。
也可能是对着手机,那咆哮的肢体动作和嘴脸太过遥远,威胁度降低了十之七八,如果现在杨建峰在她面前,她可能就是要被打回原形了的。
杨文招抓了抓头发,克制自己骂自己窝囊废物的下意识,她马上就要考试了,还整天跑来跟她叫叫叫叫叫,有本事就过来,看谁比谁癫。
杨文招看着手机里跳出来的一个信息,分了神,点了进去,新手机的反应速度太快,没有卡个两三分钟再到信息里。
从头看到了尾,有人说自己手上有毒蛇在爬,可只有他一个人看见,感觉到,而他精神方面有点问题。
今天,他砍了自己的手。
打码的录像里,一群人推搡着追逐着,十分混乱。
这个人的衣着,还是昨天看到过的。
杨文招问:“是你做的吗?”
它切了屏幕,打字:不是我
竟然有点期待,又有点失落,有些人做有些事罪不至死伤残废,但有些人也不是活该糟了罪,被迫大度得忍气吞声不了了之。
杨文招往下面刷,竟然还有人扒出来他们全家骗婚,被骗的那个女人今天不见了,下面还有说那女的活该,还不是图男的一家对她很好,据周围人所见,妥妥地把她当祖宗似的供着,又是拆迁户,有房有车。
这里的拆迁户真多!
很多事情和道理是说不清的。
杨文招问它:“你有同类吗?”
它不说话了。
门被敲了敲。
杨文招看了手机的时间,九点多了,抹了把脸,扶着墙慢慢站了起来。
理了理自己,深呼吸了一下,便去开了门。
楚复黎并没有因为杨文招开得慢而失去耐心离开。
杨文招问他:“有什么事吗?”
声音有点沙哑,但不仔细听就听不出来。
楚复黎说:“楚某只是有些担心姑娘,姑娘没事就好。”
杨文招组织着语言,说:“我没事的,谢谢关心。”
没事就该准备去洗澡了。
杨文招看着自己挂到外面的睡衣,她的房间楚复黎进来了。
洗完澡,吹头发吹了一会儿,再把需要洗的衣服丢进洗衣机,没有开,等着楚复黎弄好一起洗。
一起洗又有些怪,杨文招在学校里都是手洗,在这里手洗一下也不会怎么样。
但又如果还自己洗像是在没事找事,而且一起洗又不会掉块肉。
她现在先把自己的洗了楚复黎会不会怪她浪费水电,应该不会,那样的观念和话从楚复黎嘴里说出来太过飘渺。
里衣还是要手洗的。
洗好后回屋,楚复黎在吹头发了。
楚复黎本来就很高,头发还长到腰腹,黑亮得很均匀。
杨文招靠近看到过,碰到过,柔软顺滑,几乎没有分叉,像是精心保养过一样,非常漂亮。
楚复黎的手也很好看,吹头发的时候顺着头发,抓着头发随便晃了晃。
灯光落到他身上,像打了一层滤镜,整个人都美得发光,突出到了独立的图层去了。
杨文招捏了捏手指,敏_感的神经搅动着思绪,拉回有些想跑的理智,默默坐到沙发边,低下头看手机。
打开的小绿江里,一个屏幕上显示了好几个封面,其中一个有一双画出来的漂亮的手,在光影下修长得骨节分明,清透得美轮美奂,标题[手控请进#大佬画手八百年!]。
杨文招下意识咽了口唾沫,握着手机的手有点发紧。
他的手很漂亮,多看几眼怕控制不住眼神发直地欣赏,尴尬到无以复加,尤其是他们这才是认识的第二天,有那么多的未知和莫名其妙。
杨文招喜欢看很多漂亮的画,风景画、国画、水墨古风、眼妆、阴郁的、治愈的等等几乎什么好看就看两眼,毕竟跟专业沾点边,看看提升一下审美挺好的。
放在以前,杨文招不会那么容易被人的手吸引。
因为对人类的讨厌的喜欢反复无常,对欣赏人类的外观不感兴趣。
杨文招点了进去。
翻完了所有的图片也就十来秒,退了出来后,目光落到了一个情侣帮吹头发的漫画封面上,头发很长,画得很漂亮。
杨文招的头发不长,现在是落到肩头多一点,扎起来挺短。
杨文招喜欢长头发,很想留长发但暂时不行。
主要是长了点,回去被百里子杏看见,就天天催她去剪头发,不减就是家里的洗发露都被她耍光了,回去没两天就耍去了大半。
她根本就不想回去,但不回去,她们就跟她在外面干了多么见不得人的事了一样,仿佛能把他们原地气死,把爹妈气死了要坐牢吗?谁知道呢?要是没气死而是气个半死更烦。
她那还没烂透到彻底死心的良心和道德让她不安,有些苦真的就是自己作的。
杨文招还记得那时候,她在用的是回去时,带上的在学校没用完的洗发露,根本没用家里的。
很无语,杨文招试图解释,得到的反馈可想而知,然后选择冷处理。
那时候百里子杏骂够了,见杨文招没反应,认为杨文招翅膀硬了,不把她们放在眼里的证据就在眼前,越说越激动越气愤,有一天说着说着突然找出剪刀,一副恨不得戳死杨文招似的,冲着杨文招走来抓住她的头发一把剪了。
刻骨铭心的事情不少,这算一件,有点阴影。
后来,妥协回家当发泄对象之前,杨文招会自己把头发剪短得差不多能扎起来再回家。
如果剪得扎不起来,就会被百里子杏说像村头的老太婆。
杨文招喜欢长发,可能是有那么点求而不得,很久很久之前就已经想好了,长大了以后,就要留长发,长到腰腹的那种。
买洗发水而已,十几二十_一_大瓶的又不是没有。
吹风机的声音停了,杨文招回过神,迅速将手机切到了英语阅读页面。
真奇怪,手机上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可能玩手机是件很有负罪感的事情,她是不是该去拿书来学习,显得自己非常刻苦,给楚复黎留下好印象。
手机看不进去了,听着楚复黎的脚步,想着等会儿该跟他说点什么,白天想了那么多东西,感觉已经给他定了十恶不赦的罪,现在呢?她再蠢也没蠢到问他是不是个变_态,在搞见不得人的研究,再问他他说的是不是都是真的,可别太搞笑了。
楚复黎拿着衣服去了阳台,杨文招咽了口唾沫,焦虑。
焦虑到楚复黎坐到了旁边,杨文招脑子都白了,下意识往边上挪了挪,但是她已经坐在最边上了。
楚复黎穿的一身黑,看着很松软,还有点点反光的那种,实在要比喻就像够秀的秀发吧,杨文招干巴地想着目光略过他松垮系着的腰带,锁骨半露。
他没事吧,这个是睡袍吧?他里面还有没有别的衣服。
他想干嘛?
又封建又开放的吗?
杨文招看楚复黎摸出那块黑布条,杨文招本来想着先说点话,实在说不出来就是提渡气,他到现在都没问她渡气的效果怎么样,杨文招还没想好尺度,真怕到时候嘴巴一张一闭说了什么自己都不知道。
总之就是,她都没急,倒也不必如此地着急。
杨文招连忙说:“那个,我们能先聊聊吗?”
楚复黎顿了顿,微笑:“自然可以,姑娘想聊什么?”
楚复黎将布条松垮绕到一只手上,靠着沙发显得随和。
看过来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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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神也是那么的包容,好像她说了再蠢的话他都不介意。
但那只是好像,杨文招收回目光,拘谨看着放在膝盖上的手,说:“你之前说,它不会再乱吃人,那个乱,是什么意思啊?”
想不通,猜不准,就要问。
楚复黎:“姑娘还不知道吗?”
杨文招摇摇头,说:“不知道。”
楚复黎不疾不余,说到:“自然是于姑娘来说的不乱吃,姑娘想让它吃谁,它便吃谁,不想让吃谁,它便不吃。”
杨文招问:“我不想它吃我,它也会不吃吗?”
楚复黎笑说:“姑娘可以试试。”
杨文招忍不住揪了一下裙摆,反应过来觉得不好,克制住了,又问:“它为什么要听我的话?”
楚复黎:“心甘情愿的皮肉,自然会更好吃。”
这语气,很像当初说“自然是好好养着,慢慢吃一样。”
杨文招瞥了楚复黎一眼,他和它的视线重叠得太严重,他们真的很像一伙的,但楚复黎看着不像智障,不至于大喇喇表现出来他们是一伙的,或者觉得她是智障,会看不出来。
杨文招“哦”了声,换个话题:“那个,今天,我有个同学,看见了我手腕上的东西。”
杨文招抬起手,它还在,依旧没有影子。
杨文招问:“你看得见吗?”
杨文招真的绞尽脑汁想过当谜语人套话之类的,时到临头想不出来,放弃了,决定想到哪问哪算了,反正她知道得再多,在绝对的暴力面前,脑子都是纸糊的而已,更何况她还没有脑子。
楚复黎示意了一下:“姑娘坐过来些。”
怎么又坐过去,杨文招默了默,忍住了蹙眉的不情愿,坐到楚复黎旁边。
楚复黎拉住杨文招的手,杨文招哆嗦了一下,惊讶抬眼看楚复黎。
敏_感,比她自己摸还敏_感!
楚复黎疑惑:“姑娘怎么了?”
杨文招张了张口,摇了摇头:“没,没怎么。”
楚复黎语重心长:“姑娘若是有事,需于楚某说才是,否则楚某不知道,便是无解。”
杨文招摇摇头:“没事,真的没事。”
楚复黎抓住了杨文招手腕上的东西,捏了捏,便放了手,说:“姑娘说的人,或许是楚某的某个前辈的后人吧,体质特殊一些,实属正常,楚某刚下山不久,倒也有些意外,不知姑娘可否告诉楚某,那人是谁?”
杨文招一时没说话。
楚复黎问:“姑娘信不过楚某吗?姑娘若是去寻你的那位同学,兴许她会有办法也说不准。”
杨文招沉思了一下,问:“我去问了,她如果没有,你还会管我吗?”
毕竟是免费的,虽然可能风险巨大,但她一时没得选。
楚复黎笑了一下,说:“那楚某便先告诉姑娘,她没有。”
她问的是这个吗?刚还问她是不是信不过他,现在至于又左右而言吗?
杨文招看着楚复黎漫不经心抬起手伸过来,就往后躲了躲。
“姑娘且先别动。”
杨文招顿了顿,真的不动了,后颈被握住了。
心如擂鼓,鹌鹑似的,紧张。
杨文招垂下时间,因为微微的躲,现在有点仰着头,目光落的是他的脖颈,但是,她也不好抬眼,会像在翻白眼一样,更怪异。
楚复黎虽然不是很壮,但力气肯定很大,一只手把她提溜起来肯定轻而易举。
而且不用提,她已经乖巧送脖颈了,不送他也能轻易捏爆吧。
楚复黎手还在动,真的有些凉,能凉出鸡皮疙瘩。
头顶传来楚复黎轻飘飘的声音:“姑娘既选了楚某,合该从一而终才是。”
从一而终是这样用的吗?
而且他突然搞这一出是要干嘛?
楚复黎问:“姑娘很怕我?”
这都是第几次这样问了,杨文招有些气馁,自己真的一点表演天赋都没有吗?
语气这时候还见鬼地微微哆嗦,杨文招还是嘴硬道:“不怕。”
真的不怕,怕又不能当饭吃。
比起怕,杨文招更焦虑,她刚才说错什么话了?杨文招实在想不起来刚才说了什么了,死脑子转不动了。
楚复黎说:“那就好,楚某给姑娘的零花钱,怕是姑娘觉得不够,楚某又转了些,姑娘记得收下,不够再问楚某便好,不必不收,可好?”
杨文招努力想零花钱是什么,想去了那五千,恍如隔世了都,不知道现在有没有过期,一时不敢反驳,就说:“……好。”
“姑娘可还有什么要说的?”
这样子好像不准备让她说话了,她刚才说错什么了吗?
不至于准备去问问别人关于它的事,楚复黎就生气了吧。
不管怎样,稳住再说吧。
主要还是现在脑子空白,满脑子挤满了他问她的还有什么要说的,想不了更多东西了,杨文招说:“……没有了。”
手腕突然被楚复黎的另一只手抓住,杨文招吓得一个激灵,感觉数股暖流强硬地钻进皮肉里,杨文招低下头看去。
真的有,是淡金色的纹路在皮下跑得样子,显得很高大上,还有很不现实地神秘。
楚复黎说:“姑娘不必怕楚某,姑娘体质特殊,楚某亦然,先前楚某未与姑娘明说,只是怕姑娘为难,现如今,姑娘既选了楚某,楚某却让姑娘信不过,便是楚某的过错了。
“姑娘与楚某,此术唯你我二人可成,实乃天造地设,结伴成侣,相濡以沫,万难皆覆,长生花自不在话下。”
感觉它眼珠子要瞪出来了。
杨文招问:“你说这些,它会知道吗?”
它好像有点傻,但不至于傻得那么没救吧。
楚复黎发出了疑问的“嗯?”,问:“姑娘总提起它,是喜欢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