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和怡郡主约见在三日后,江雨音事先把徐锦绣徐耀祖兄妹和负责做样衣的女裁缝聚在了一起。
五百两银子可能对和怡郡主来说算不上什么,但江雨音要让人觉得这个钱掏得值。
这单生意若做得好了,收获可不仅仅是五百两银子。
江雨音费尽心思东奔西走,敲锣打鼓地弄出响动都是为了名声,原先是因为铺子开得偏,要拉人光顾,后面是东西卖得贵,要有道理有名堂。
就像卖豆腐一样,若是寻常豆子磨的反响平平,你给豆子安排个来路,说是几代前状元郎家里留下的豆种,这就不一样,自会有人传,嘿,他家卖的状元豆腐。
单单几个磨喝乐往那一摆,是漂亮了,精致了,但没说法没灵魂,这种像人的东西有了故事就不同了,江雨音花钱找学生写稿子就是要给它们吹口灵气,让人觉得这东西有意思,愿意掏钱。
而和裴青的《妖志》签订的合作反了一下,是给灵魂套壳子,借着名声挣钱。
这次和怡的订制比江雨音预想得要早,她的打算是将《妖志》系列磨喝乐在映月和拂澜出售后,接着在两家店放出订制的消息。
专掏富贵人家的钱袋子。
江雨音把人带到了偏厅上了茶。这些日子不管是住书院边消息灵通的徐锦绣徐耀祖,还是给江雨音做工的裁缝们都听说了江雨音的事迹,总有亲戚朋友来打听或是想看看他们手头在做的事。
这事大头那里早交代过,写进用工契书里的,若是透漏给旁人,东家要追究牙行留底细,再说每张契书都盖过官府公印。
江雨音的工钱开得高已经出了名,也不压榨人,还喜欢用女人,牙行每日都排着队等江雨音招人,若为点口舌之快丢了工作不值当。
裁缝张丽这是头回见江雨音,不免有些紧张,她见过几个有钱人家的少爷小姐,不说脾气,单是穿衣打扮和说话方式就让人觉得有隔阂。
只见门口进来一对璧人,两人都生的极白,男高大女娇美,一眼就能瞧出是不经风吹雨打的。
张丽的手心在膝上搓了一下,她因为样衣做得好,东家给过两次赏,算起来每月拿到手的工钱比自家男人还多一倍,公婆叔婶都对她高看一眼,家中待遇也好上许多,这会儿她怕哪里做得差了丢了工作。
江雨音进门就注意到了她的瑟缩,比起徐家兄妹,张丽的肢体动作有怯意。
江雨音不盯着人多看,落座后温和地把自己的打算说了,让几人三日后穿身利落点的衣裳。
而后把活泼的徐锦绣招过来轻声说:“往后你和张姐多沟通,聊聊天说说话。”
许锦绣机灵,要不也干不出跟她哥一起阳奉阴违她爷爷的事,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黏着张丽说了好一会儿话。
江雨音眼见差不多了,让初荷晚杏给三人各包了点心带走。
三日后映月潭边的听澜轩,枫叶红得像燃着的火。
和怡将侍从遣到边上,江雨音介绍完自己带的人,和怡听了十分满意,都给赐了座,起了头后头的事都好说。
和怡从一个铺着软垫的匣子里拿出一个陈旧的磨喝乐摆到桌子中间,看的出是个旧物,边角上有修过的痕迹,坏得最重的是娃娃右边的胳膊,因为是陶瓷物件,坏了用锔钉补回去的。
等江雨音细细看过一圈,和怡开口:“这是我六岁时收到的生辰礼喜欢得紧,小孩儿手重,磕磕碰碰就成了如今这样。后头买过许多磨喝乐都不及这八年前的物件精美,还常拿出来把玩。前些日子有个不太亲近的姐妹里在江老板这里买了尊女娃娃,我瞧着手艺不错,就想着按照旧的模样新的款式翻新一下。”
十四岁的小郡主话里充大人,这旧磨喝乐五官细腻精致,衣裳首饰精美华贵。手脚难得两处关节可动,郡主生辰礼拿得出手的必定是新鲜上等的东西,娃娃身上修补的锔钉也用的是黄金,没有涂改颜色。
话中意思应是旧磨喝乐在姐妹间很拿得出手,直到最近有关系不好的姐妹买了江雨音的新款娃娃抢了她的风头,她很在意但要安个念旧的名头,出钱让江雨音给她做个独一份的杀回去。
和怡的心思不难猜,江雨音很快有了思路,她拿出一早准备好的册子,里面收集了许多不同风格人物画,她特意翻开交给和怡,问她中意的风格。
果不其然她翻了一遍最后停在了江雨音选的那页,黑夜里枯藤老树下荡秋千的华服少女。
谁都年少过,江雨音心领神会笑着点头:“郡主好眼光,店里还没有做过这个款式的磨喝乐。”
和怡端着喝了口茶,状若无意地问:“多久能做出来?”
江雨音回:“精细的物件工时长,嫦娥筹备了一个多月才出货,现下拨出人手赶工做的话最快十五日。”
和怡满意地点了下头,慢悠悠地放下茶盏。
江雨音又说:“郡主若得闲可以稍候片刻,我们一个时辰内可以绘出图样,不满意的地方可以当场改。”
“可以,今日正无事。”
几人挪到隔间的长桌上,江雨音把那张荡秋千的图样放到桌上铺开,让几个人都来看,林许鹿已经提笔开始照着旧磨喝乐的模样绘制新的面孔。
江雨音和他商量过后把新面孔改动一点,旧娃娃是胖嘟嘟的小女孩模样,林许鹿将它改成少女模样,还有就是手臂上添了锔钉模样的装饰,顺便在脖子上也画了配套的项链。
不到一个时辰,和怡心满意足地带着人走了,江雨音拿着赏钱请几人吃了饭。
几人离去,江雨音和林许鹿再去了尾声,新上架的嫦娥占了原先少年游系列的位置,只能将它们挪到边上的位置,委委屈屈地低了一头。
由于李深离得近,晚上一道用了饭,现在跟着他们一起在店里兜圈子,江雨音摸了摸磨喝乐的小手,忽然问:“你们说这地儿是不是小了些,日后再多一套都没地方摆了。”
李深在整日在店里呆着,认同道:“确实有些小了,人多的时候屋内都挤不开。”
江雨音思忖一番,否决了搬店的想法,暗自把苏星阑和中间铺子的东家骂了一顿。
“留意隔壁店面,若要转租我们便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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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意一日浓过一日,九月初和怡郡主的定制磨喝乐终于完工,江雨音分了十来个大大小小的精致木匣子,里间都安上了软垫,把娃娃和各种配饰衣裳,鞋袜,都装在了里面,还有金银首饰和水头极好的翡翠镯子。
水头好的翡翠极贵,但切了大面后剩的边料做不成大首饰,卖不上价,江雨音借着跟吴不通的生意往来低价收了许多,给磨喝乐装扮倒是极好的。
光是这些成本连上人力最多也就花费五十两,江雨音朝陪她装置的林许鹿说:“要做良心商人。”
而后又肉痛地给拿了一套女儿家的卧室家具,从梳妆台、衣柜、桌椅到床和屏风,还细致地配了指甲盖大小的胭脂香粉绢帕。
每样都分开装好,最后塞了一个大木箱,和怡的随从来江宅取时眼珠子都瞪大了,还是久恒帮着一起搬到马车上。
这一桩事了,只等和怡那边的反响。江雨音和林许鹿也准备去拂澜着手新铺子和陆合瓷行的相关事宜。
“明日重阳,宜登高,萧听寒昨日就嚷嚷着要去爬山,我们也休息一日去玩吧。”江雨音点完架子上的存货在库房里伸了个懒腰。
林许鹿的目光在她两只腕子上过了一遍,答道:“好。”
晚饭边儿门房那边送了厚厚一茬信,日头西斜,夕照澄黄,江雨音和林许鹿正坐院子里有一搭没一搭地下着棋,初荷把这一茬拿到两人面前时给林许鹿惊了一下。
“那么多,往年才这么点,还没我大哥一成多。”林许鹿用食指和拇指比了一小段距离,不屑地说,“肯定是见雨音挣着钱了眼红来拍马屁。”
江雨音好笑地分了一半递给他说:“一起看看吧。”
有的信封里是信纸,有的是请帖,还有的随了礼,内容大同小异,约着明天去爬山,连上前两日收到的得有三十四人。
里面没几个人是江雨音认识的,少数几个有印象还是跟他爹江鹤川有关系。
江雨音从中挑出了大头牙行的那份,久恒从礼品堆里找出记了大头名字的两筐肥蟹,两瓶桂花酿和一些山货。
剩余的信全拢在了一起,写着江松江柏江系列的一封没拆,她把信交给初荷:“你对着信回一份礼去,让晚杏写几句客套话。”
她把凳子拉到林许鹿边上:“你这边有要一起的吗?”
林许鹿把其中一封写着李子尧的抽出来,其余的打开都只粗略地扫了一遍,嗤笑一声:“果然。”
当初他和江雨音成亲是各个一副看笑话的嘴脸,如今一张一句代问雨音好。
好个屁。
夏日去秋光庄时天热蚊虫多,又因为记挂着事玩得并不尽兴,这次三家连着单个萧听寒共七个人路上有说有笑。
秋高气爽,七人骑马,后面小厮赶着车。林许鹿的马始终贴在江雨音外围,离得极近。
途经西街时一家名叫世传瓷玩的新铺子引起了江雨音的注意,林许鹿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掌柜正在门口喂鸟,面目像是在哪里见到过。
而那人对上了江雨音和林许鹿的视线,下意识侧身别过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