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瑶试图抗拒,但在成弗居不容拒绝的目光下,最终还是失败了,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坐轮椅的滋味。
她蔫头耷脑,老老实实的由着丫鬟在背后推着自己,以至于错过了身边人眼底那抹微不可见的笑意,只听见他叮嘱道:“上完香就回家来,若是想游逛,待你身体好一些,哥哥陪你一起。”
“嗯。”
钟离瑶乖巧的点了点头,便不再多言,却未曾发觉,眼下他二人已经把曾经的境地颠倒了过来,她成了被人费尽心思诱哄,依旧沉默寡言的那一个。
而此刻假沉默的人正在心里腹诽:笑话,这幅模样,我还去逛街,岂非要闹个满城皆知?
“那我走了。”成弗居看出她不理他,道了声别,旋即偏头看了一眼院子里恭候指令的下人,最终将目光落在钟离瑶的贴身侍女身上,淡声训诫道,“伺候好自己的主子,夭夭若再出事,尔等自去领罚,此后亦不必再留。”
这是要撵人的意思,他们伺候不好,自有能伺候好的人,众人惊慌应下。
“是。”
成弗居微微颔首,这才转身离开,他每一日都很忙,时间得掰着去用。
今日并无要事待处理,便打算回国子监上课,临近科举大考,学业非常繁重。
一直到人走远了,钟离瑶才敢悄悄抬头看一眼,浅声松了口气,温柔起来的哥哥还真让人难以适应,他这两日说的话,怕是比前半月加起来都要多。
含烟也随着她的放松感慨起来,“我们最近是真的失职,竟连小姐原先与小侯爷吵过架都不知道,那你们现在是和好了吧?小侯爷待您更好了呢。”
钟离瑶心道,你那脑子,除了吃还能装下什么?
但旁边还有一个聪明的,她怕她刨根究底让绮玉察觉出不妥,忙玩笑两句应付过去,不着痕迹地转移了话题。
万幸绮玉今日心不细,许是被成弗居少有的严厉吓到了,毕竟他是本家家主,虽少管侯府中的事,但若真打定了主意要发落她们,怕是谁也拦不住。
临行前,钟离瑶需要先去拜见一下侯夫人,把这场戏像模像样的唱完。
结果不出所料,对方一见她这架势,便止不住哼笑起来,一如往昔的不留情面。
钟离瑶很多时候都想将这张可恶的脸挠花,她被侯夫人的臭嘴嘲讽过不少次,却还是第一次觉得如此无地自容,偏生无法发作,尴尬的想要站起来。
“行啦,起不来就歇着,别道我这个母亲故意为难你似的。”侯夫人端坐主位,手里攥着张锦帕掩唇而笑,优雅的摆了摆手,“听弗居说,你要去大相国寺上香,送一送那自掘坟墓的舞姬,不愧是我们侯府的二小姐啊,真是大度。不过也好,去拜拜佛,去去身上的晦气,也省的带回来连累了旁人。”
最后半句话,她特意咬重了字音,眼神跟刀子似的剜在堂下的少女身上。
阴阳怪气,一贯是侯夫人的作风,可钟离瑶不能表露出来丝毫的不满,她与成弗居不同,他再端长辈的架子,真论起来也还是平辈,大不了几岁。
侯夫人却是实打实的母亲,打骂罚辱,她都不能不尊不敬,否则便是忤逆。
钟离瑶攥紧衣袖,面上不卑不亢,俯首下拜,恭敬的应道:“是,女儿谨记母亲教诲,自当虔心参拜。”
奉承话她说了无数回,嘲讽话她也听了无数回,听得耳朵都能起茧子了。
不过今日仔细算起来,侯夫人倒没有冤枉她,至少老夫人是因她才急病的。
早在成弗居送轮椅之前,她就已经去老夫人的院子里看过了,短短两日,这位老人家的白发又多了些,是因为她么……
侯夫人并不会给钟离瑶多思的机会,听见这种翻来覆去的话,亦觉得腻得慌。
“去吧。”她倨傲的抬了抬下巴,嗤笑道,“早去早回,少在外面丢点人。”
钟离瑶挺直脊背坐在轮椅上,闻言垂了眸,拱手行礼辞别,“女儿告退。”
含烟在主母面前不敢多话,一出了正堂,就愤愤不平的小声抱怨:“小姐,夫人她怎么能……”
话未说完,一旁的绮玉就急忙冲她使了个眼色,现下还在夫人的院子,这丫头可真是口无遮拦。
钟离瑶也皱了皱眉,可含烟一向心直口快,她也没再说什么,扭过头拍了拍小丫头的手,示意自己无事,转而催促道:“我们走吧。”
含烟撅着小嘴,明显憋着口气,上前为她拢紧披风,绮玉接替她推起轮椅,一行人快速离开了这个冤家之地,这等委屈是必须得忍的。
她们家夫人,那是连侯爷都降不住的女人。
府门口,马车早已准备好,除开车夫和一对随行护卫外,还有一个少女抱剑而立。钟离瑶仔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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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竟是成弗居身边的景僖,她乃乐陵成氏专门为新任族长所驯养的暗卫,是最忠贞不二的一把刀,怎么派到她这里来了?
“景姑娘。”
钟离瑶礼貌的点了点头,以为她是有什么重要的事等着通传,不想对方快步上前来,郑重向她行礼道:“二小姐,属下奉主君之命,护送小姐去往大相国寺上香礼佛,请问现在可以出发了吗?”
钟离瑶第一想法是,这可真是个冷美人,果然有其主必有其仆。
不过有必要吗?
又是轮椅又是本家暗卫,这不摆明了在说侯府护卫不中用,保护不了主人家。
成弗居想要干什么,真不怕被人耻笑吗?
钟离瑶拒绝不了,只能干笑一声,强行圆场:“是我太过贪玩,让兄长放心不下,既已劳动了景姑娘,便让府上的兄弟们留下休息吧?”
她找了一个合适的理由,“礼佛需心诚,如此兴师动众,恐不太妥当。”
闻言,景僖无声的侧了下头,护卫们脸色虽不大好,但还是奉令退下了。
“二小姐,请上车。”景僖面若冰霜,仿佛除了钟离瑶之外,谁人也没放在眼里,对那些护卫就是连句话都吝啬。
可这份殊荣钟离瑶本人实则并不想受,她为难的应了声“好”,便想从轮椅上站起来。
哪知下一刻,熟悉的悬空感袭来,景僖竟反手将剑丢到了马车前室上,然后把她拦腰抱了起来,甚至还有功夫冲后面愣神的俩丫头道了一个“走”字,抱着她矫健的钻进了马车里。
钟离瑶叫苦不迭,有样学样也不用把这个都学来吧,难道说成弗居昨日抱她的时候,景僖就在房梁上看着?
可惜冷美人完全没有要为她解答疑惑的样子,轻轻将人在车内软榻上放好后,便后退一步跪地请罪道:“属下失礼,还请小姐降罪。”
钟丽瑶:“……”
她探身将人扶起来,尬笑道:“无妨。”
“谢小姐。”
景僖不苟言笑,躬身退了出去,没一会儿绮玉和含烟进来,后者大气不敢出,小声嘀咕:“她把车夫也赶走了。”
钟离瑶轻咳一声,默默提醒道:“景姑娘是习武之人,她听得到。”
绮玉:“……”
含烟:“……”
拉起缰绳正准备驾车的景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