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林在偏房里给王依依讲了故事,没多久便睡着了。李慕婉在屋内收拾他的包袱,都是临行前她给备的,只是却多了样她从未见过之物。
门帘挑起,王林抬眼望着屏风上落的人影,轻唤:“婉儿。”
“王林,你包袱里怎会有这个?”李慕婉身影从屏风探出,手里举着一个小物件。
看似是修行之人的物件。
“这个啊,”王林手臂搭上她后腰,带着人走回矮榻,“讲学的杏林旁有座道观,道里偶有修士也会过来听学。”
王林讲着讲着便蹙起眉头,“这物件乃是一道士相赠,说我有修道天赋。”
“嗯?”李慕婉歪头,听得很是专注。
“修道之人要斩断七情六欲,所谓修行不过追的是长生之道,若婉儿无法与我长生,我宁可与你携老于浮世。”
“修身养性,讲究的是在斩断欲望,可我想要的只是天伦之乐,与所爱之人长相厮守,七情六欲我斩不断,也不愿斩断与婉儿的情,我要与我的婉儿耳鬓厮磨,这修道属实索然无味。”王林忘情地注视她,“我修不了道。”
“那你怎得还要带着?”李慕婉把玩着那串沉香木手串,散着一股木质香气,倒是上好的木料。
王林本也不想收,奈何那道士心热,只当是给他的讲学酬劳。
“那道士叫我想到一个故人。”王林若有所思,“少时得一修行道士指点,学了些武艺傍身,而今见着那道士忆起故人。”
“阿兄竟然还有此经历?”李慕婉从未听他提起过,先前在王家借助时就探过他一身武艺从何而来,他也只是草草搪塞不答。
“他自称司徒,是乃云游各国的修行之士,见我投缘便指点了几年,只是后来再也没见过。”王林思绪扯远了,把李慕婉手中的沉香手串放好。
“这手串婉儿若是有用处,自行安置就是。”王林指尖触过她肩头,慢慢滑入衣领,声音也沉了,“依依说你梦里都喊得我?可见婉儿相思之浓。”
他眼眸散出浓欲,李慕婉不自觉撑手后仰,露出白皙的脖颈,其大掌抵住后颈,轻轻一握,一只手便能握得严实。
“婉儿这颈,好生媚人。”气息从胸口上延,落在颈侧,“斩断七情六欲方能修道?可是我斩不断,婉儿就是我的七情六欲,斩不断……”
他口中模糊念着,李慕婉腰身缓缓躺下,细指解开了他的腰封,新换的黑袍一层一层,上边是她刺的云纹,“王林,你不要再走了……”
就要探入的王林身躯停滞,面带疑惑:“婉儿?”
李慕婉捧着他的脸,细细查看,“往后若是讲学,我跟着你去。”
这么多年来,倒是她第一次提出来,以往王林要她陪同,她都不愿,而今主动提起,倒叫他心生疑虑,“婉儿,可是发生了何事?”
“只是越发觉着,舍不得你,不想离开你了……”李慕婉贴着他前膛,汗淋淋的线条起伏不定。
从前也不舍,只是随着他走的时间越长,次数越多,那无数夜里转辗反侧,经年久月留下的孤寂,在一刻成为洪流。
她美眸中淌了一层水雾,王林捧起她脸,额心相抵,鼻梁轻触着,“好,往后年年岁岁不相离。”
得到了允诺,她才把那积攒已久的相思放纵在夜幕下,彼此灌溉,彼此交融,享受着彼此身上的气息。
每次王林讲学回来都能待上好长一段时间,两人带着王依依回了王家村小住,药铺就交由许立国打理,王家小院里,李奇庆与王林下棋对弈,王依依坐在王天水怀里看雕刻看得津津有味。
“祖父,这大象鼻子怎得这么长?”王依依小手比划着。
“大象的鼻子用途可多了,喝水拿物,驯象所的大象还能吹琴打鼓,”王天水慈祥善目说,“从前两国交战,便会用大象军队攻城,久而久之,大象笨拙,又难繁衍,故而就用马匹代之,成了祭司常用之物。”
王依依听得专注,“那祖父能刻一个给依依吗?”
“好啊,依依想要什么,祖父都刻。”
另一旁下棋对弈的王林接着茬,“爹,您也别太纵着她,人小鬼大的,我和婉儿都快管不了她了。”
李奇庆闻言笑了笑,朝王依依招手,“依依过来,让舅舅抱抱,舅舅教你下棋可好?”
王天水松了手:“去吧。”坐一旁的周英素陪着笑,手里的女工没有停。
李慕婉冲了清心养目的菊花茶,给众人都倒了一杯。王林目光总会时不时寻着她身影,关注她在做什么,都说新婚夫妻处久了会淡,可旁人看他二人,越发黏糊,尤其是王林,恨不得时刻与李慕婉挨在一处。
“王林,你若再三心二意,这棋可要输了。”李奇庆捏着棋子等他落子。
“婉儿,弹一曲吧,为夫君助兴。”王林淡淡说,“有婉儿助兴,兄长该是担心自己的棋才对。”
“怎么下棋还能请援军啊?”李奇庆颇有不满,张着手等王依依跑过来。
她一股脑栽入舅舅怀里,李奇庆轻松抱起,“哟,倒是长高不少,比先前来药铺玩的时候重了些。”
“阿娘也夸依依长得快,我们同窗的男子可都长不过依依呢。”王依依挺着胸脯很是骄傲。
“嗯,”李奇庆捏了捏她小脸,“我们依依真棒”
“依依是承了阿兄的身形,”李慕婉毫不吝啬夸赞道,“那就给你们弹一曲吧。”
琴音悠扬,婉转不断,竹林起风了,落叶洋洋洒洒飘散,李奇庆的棋局被击溃得无处遁逃,王林风轻云淡收起笑,“兄长输了。”
李奇庆无奈,对着王依依说:“你爹爹扮猪吃老虎,很是狡猾。”
“那我还跟舅舅学棋么?”王依依眼睛睁得大大的,很是天真。
“为何不学?”王林收了棋,还准备再下一局。
“舅舅的棋艺比不过爹爹,我该跟爹爹学还是舅舅学?”
院内笑声不断,王林只道:“自是跟舅舅学,舅舅内敛沉稳,爹爹教你识字,让舅舅教你学棋,可好?”
“我还要跟舅舅学经商。”王依依玩着衣袖说,“许立国叔叔说,舅舅的经商之道乃是长乐县第一,我长大也要学经商。”
“该不会是哄舅舅的吧?”李奇庆说,“我可没给你带糖葫芦哦。”
“才不是呢,”王依依挣开一只手,竖起拇指,“阿娘也说的,舅舅的经商之道是这个。”
拨弦的李慕婉闻言笑得很是温婉。
药铺生意好,许立国忙得不可开交,好不容易得空歇息,却频频打着喷嚏,怨念道:“这煞星主子带着依依和主母回乡也不带着我许立国,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这看店铺比看小主子难多了。”
院里王林不由也打了个喷嚏。
海棠院墙外几声叫唤穿透而过,是花影和王浩王卓几人,听闻两夫妇回了王家村都过来相聚。
院里的热闹又是沸起,花影嫁到花溪村一家猎户,丈夫老实勤勉,家境也还算不错,待她可谓是言听计从,别人都说是蛮汉子,也只有花影知道丈夫对着自己时的温柔。
王浩还在议亲,听闻是镇上一家布庄女儿,端庄贤良,眼看婚期也快定下了,王卓与景宁县一家藤姓女儿相识不久后也成了家,王浩每次见着都喊秀秀嫂嫂。
***
王家村小住一段时日后,三人又回了县里,许立国送来了外地的讲学请帖,王林要赴约。只是临走前,县里原先他讲学的书院先生请他去讲一场,王林没有推辞。
讲学持续了两日,李慕婉去私塾接了王依依下学后便会再走一刻钟到书院等王林。
左等右等,学子们陆续出了书院却还不见王林,李慕婉拦下一人寻问后才得知,一女先生拉着他要探讨学问,王林绊住了一时半会儿走不开。
李慕婉进了书院一瞧,果真,那女先生她也认得,正是先前周英素拿了三副议亲画像的其中一人,云锦。
“娘亲,爹爹在跟那个人说什么?怎得如此专神?”王依依倚在她腿上。
李慕婉心底莫名一股酸意,拉着王依依头也不回的走了。
“娘亲,咱们不等爹爹了吗?”
“爹爹自个儿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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腿,也认路,”李慕婉鼓着小脸时,与王依依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不用咱们等,他爱回不回。”
王依依眸子左右两边打转,鬼灵精怪地像是思索着什么,看见娘亲莫须有的火气,很是识脸色,只能紧紧跟着,也不敢再出声。
王林出了书院,左顾右盼也没看着李慕婉身影,说好来接自己的,他等了一柱香,若非门外小厮告知李慕婉已经先回了,他许是还会等到天黑。
回到宅院后王依依坐在院里温习功课,李慕婉做好晚膳,也只喊了王依依用膳,似看不见王林一般。王林唤着自己时,她也不正眼瞧,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晚膳席上氛围凝固,王林左看看右看看,两人都不搭理自己。
“婉儿吃肉。”王林朝她碗里夹了块肉。
李慕婉没动,只是把那块肉又夹到王依依碗中,奈何就是不理会王林。
“阿娘,这是爹爹给你夹的。”王依依为难盯着那块肉,不知道要不要吃。
“娘亲吃好了,等你吃饱娘亲检查功课呢。”李慕婉说完起身去了院里,院里池子莲花开着,晚风一吹,阵阵幽香袭来。
捧着饭碗的王林望着出去的李慕婉,不由蹙起眉,问着:“依依,你是不是又惹娘亲生气了?”
王依依哼的一声,撇过小脸,“哼,还不知道到底是谁惹娘亲生气呢。”
女儿咋呼的小脸鼓得很是圆,王林无奈浅浅一笑,放了碗筷跟出去。
莲池旁李慕婉吹着风,划过面颊,把白日的阴郁吹散了,月色与星辉淡出夜空,照着小院。
“婉儿,”身后的人踏着步子过来,王林走近后手臂自然绕到她肩上,“婉儿可是生我气了?”
他还不知错在哪,“可是这两日讲学早出晚归冷落了你?还是我哪里没做好?我可以改的,婉儿别跟我置气可好?”
李慕婉侧身背着他,没有作声。
王林眸子暗沉,莫名心疼她,“婉儿?”
梁柱后王依依探出脑袋,“依依跟娘亲在书院外等了爹爹好久,爹爹跟女先生谈话也谈了好久……”
王林闻声,而后笑了笑,哄道:“婉儿是因为这个与我置气吗?”
“云锦只是同我问及王家村的一些事,知道咱们家在县里开了药铺,对你炼制的丹药也有所耳闻,她家中婆婆唤有腿疾,正好想问问我治疗腿疾的药。”王林双臂抱紧人,偏不让李慕婉躲开,“之所以滞留久了,是因着想问清楚些症状,才好与你商议。”
“那是我小气了?”李慕婉说。
“不,我的婉儿心胸宽阔,又怎会因这小事与我置气,若有要事缠身,我因先告知你,以免让你忧心,让你久等。”王林说,“是我的错。”
他这么说,倒是叫李慕婉骑虎难下,“你……”
王依依跑过来抓着王林衣袖,朝他使眼色,像是要问他哄好了吗?
却不知怎得,眼前一黑,双目被王林大掌覆上,捂住了眼,怎么都挣不开,“爹爹,依依看不见了。”
李慕婉被逗笑了,王林俯身朝她面颊轻点一下,身侧的小人还在挣扎着,“让依依看看……”
“婉儿原谅我了?”唇瓣移到她软唇,深深吻下去。
王依依费劲力气才勉强掰开一只手指,模糊的看不太清。
月色撩人,面颊滚烫,却抓挠着他的心。王林俯身单手抱起王依依,“你功课做完了?”
“早就做完了。”王依依还揉着眼,面颊被他捂得紧,映了淡淡的痕。
“那你该睡了。”
“爹爹,这会才戌时一刻啊。”王依依一脸幽怨。
“哦。”王林见哄不到她只能作罢。
桌上的碗筷是王林收拾的,李慕婉已经把王依依哄睡了。
房门掩了一半,王林进来看了两人,李慕婉昏昏欲睡半靠着床头,王依依睡熟了,王林一只手撑着床榻,胸膛贴过去让李慕婉枕着睡。
李慕婉被他的动作惊醒,王林食指放在她唇瓣上做着“嘘”的手势。她这才安心靠着前膛,三人挤在一张矮榻上睡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