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夏卿带着一声轻笑从郁弥的身旁走过,三人保持着克制的距离乘坐电梯直达大堂。车已经在等着他们了,严夏卿坐进车里,按下车窗,“不用送了,要是反悔随时找我,祝你好运。”而后翩然离去。
海生看着郁弥,欲言又止。
两人的目光交错间。郁弥先开口,“你回去吧,我想去江边走走。”
现在?这个时候?海生看了眼时间,已经超过11点了,怎么说也该回去休息了。
还没等他出声,郁弥已经只留下背影给他了。海生赶紧叮嘱司机几句,快步跟了上去。
郁弥没有拒绝他的陪伴,两人一前一后,沿着江滩慢慢地散步。
身边嘈嘈切切,分不清是行人还是游客,两者其实也没有区别。对面的高楼栉比鳞次,鲜艳的霓虹广告像点缀在蛋糕上的银珠糖,在他们的眼中明了又暗,暗了又明,倒映在江面上像披上一层光怪陆离的薄纱。
人群在午夜钟声敲响的时候爆发出了一阵欢呼,向前涌动时差点将郁弥和海生冲散。郁弥不得不放慢脚步,等着海生穿过人群挤到他的身边。两人在红灯前驻足,海生不耐烦地扯开了脖子上的领带,在绿灯时终于与郁弥的步调逐渐一致。
他们安静地相伴着走了一会儿。
郁弥走累了,在江滩边的长椅上坐下,远处的游轮发出一声沉闷而悠长的呜咽,灯光逐渐熄灭。他问道:“为什么不答应严夏卿?”
郁弥猜到了他们谈话的内容,海生对此毫不意外。
他不知道危不倚和严夏卿之间的对话是因为他不想知道,他在潜意识中非常相信危不倚。然而此时此刻,他却不能对海生可能发生的变数不闻不问。
他们之间还远远谈不上信任,更没有默契萌生的土壤。
海生目光坦荡地看着他:“因为做人要言而有信。”无论出于什么目的,郁弥在他最困难的时候帮了他,他既然答应了就一定要做到。
而且,这条路是自己选的,所以海生不会后悔。
“危不倚不像是会答应这种要求的人。”
郁弥垂眼,问道:“那你觉得他是什么样的人?”
海生用力思考着,有些吞吞吐吐,“一种朦胧的感觉,不太像个好人。”然而这是个宽泛的概念,从危不倚的经历来讲,他也没法成为一个真正的好人,代价太大了。
他观察着郁弥的神色,见他没有任何不悦,才继续说了下去,“大概吧,每个人都是复杂的个体,他可以既真诚又虚伪,既冷静又疯狂,不过我可以确定,他应该非常自负。”
这些天以来,海生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揣摩危不倚的想法和行为,试着站在危不倚的角度来思考和解决问题。
他甚至觉得郁弥应该在给他的课程里加一门演员的自我修养。
所以当他面对严夏卿时,确实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就是危不倚,而当他听见那句话的时候,甚至下意识地觉得那个人就是郁弥。
郁弥的身体微微往后仰,靠在长椅的靠背上,他的姿态一向矜持而优雅,就算在家里也很少有放松下来的时候,此时却对着海生轻轻地笑了。
他笑起来的时候仿佛微风吹过结冰的湖面,清澈而坚固的冰块被温热的潮水融化,随着水流飘动着。温柔的笑意如涟漪般从他的眼底荡开。
海生从他的眼睛里感到了微醺。
然而涟漪之下必有漩涡。
海生不敢再看,再看下去的话心要乱了。
不安如阴影般升起,海生在心中问自己,难道我做得不够好吗?明明我已经足够像危不倚了,连严夏卿都没有发现破绽。
他明明通过了考验。
“你做得很好。”
“比我想象的还要好。”
“如果你真的是他就好了……”
海生还没来得及细细品尝的得意瞬间化作了冰水,将他浇了个彻骨冰凉。一时间,他似乎又回到了那个暴雨天,雨水从鞋缝里钻进来的窘迫感从未消失。他一下子手足无措,不得不仓皇地避开郁弥的视线。
他猛地站了起来,走到江岸边,扶着栏杆大口地呼吸。
郁弥的话连警告都算不上,却一下子让他认清了现实。
就算再像,他也不是危不倚。
不能陷入这个幻象中。
“谢谢……”
海生不知道为什么要道谢,但他应该这么说,至少郁弥不愿意欺骗他。
他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心里头暧昧的情绪便消失了。他转过身,重新回到郁弥的面前,冷静地说道:“我知道,我是他的替身……”再也说不下去了。
郁弥抬眼看向他,夜色让他的脸变得模糊,“我不知道他喜欢的人是谁,他从来没有告诉过我。”在他短暂的沉默过后,“他不想让我知道有这么一个人,他在害怕什么?”
海生说道:“也许他害怕的正是这个人存在本身。”
郁弥失笑,看不清情绪,“我只会祝福他。”
海生又说道:“也许他不需要。”
郁弥不像是为危不倚感到高兴,又不像是为自己感到难过。他仿佛处在一种极其矛盾的情绪中,换而言之,他陷入了危不倚用语言编织的陷阱中。
“没有关系,等一切结束后……”
郁弥最后几个字说得很轻,海生没有听清,他只能保持沉默,这是他无法加入的对话。只是有些感情并不受人的控制,他与郁弥一同走到下一个街角,司机照他的吩咐将车停在这里。
海生说:“已经很晚了,我们回去吧。”
郁弥从未刻意隐瞒过“危不倚”已经回国的消息,当有人问起时,他只是表示危不倚还需要修养,所以这段时间他们住在一起。
跟以前一样。
郁弥本来就很习惯家里多一个人。
有些人还想上门拜访,却被郁弥统统拒绝了。
这下连饭局和宴会都减少了,海生自然又闲了下来。偶尔接一两个电话,上上课,去地下室摆弄一下零件,定期探望李青外,他几乎无事可做。
于是他干脆捡起了自己的爱好:研究菜谱。
他喜欢做饭,甚至在走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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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时候想过等郁弥不需要他了,他就带着剩下的钱回老家的省城开一家餐厅,能养活自己和李青就足够了。
海生在厨艺上的确很有天赋,看一遍菜谱就能把味道复原至七八成,更何况现在还有那么多精细的教学视频和大把的时间,郁弥的厨房设备齐全,需要什么食材也能直接送上门。
他也很疑惑,从来没见过郁弥开火,为什么连刀都买了好几套。
张小泉用来拍蒜是真的好使。海生对此感到满意,做饭做得更高兴了。说不定有一天,他能做好饭让郁弥带去公司吃。
郁弥下班回来的时候,正好看见海生端着汤从厨房里走出来,餐桌上已经摆了好几道热气腾腾的菜。
“你回来了,我做了莼菜银鱼羹,蒜蓉开背虾、清炒笋片和糟溜鱼片,试试看,是不是你喜欢吃的口味,有没有需要改进的地方?”
郁弥看着他殷切的表情,本想说你不用做这些,可这话到了嘴边怎么也说不出口,“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什么?”
“我不知道啊,”海生直截了当,“但是你给我的资料上写危不倚喜欢吃这些,你跟他在一起这么长时间,口味应该同化得差不多了吧?”
他将筷子递给郁弥,再次满怀期待地看着他,追问道:“好吃吗?”
郁弥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拒绝这样的眼神的。他夹起一块鱼片,咬了一口。糟卤浓郁的酒香气恰到好处地裹着鲜嫩的鱼片,一抿即化,木耳又爽脆可口,正是他喜欢的口味。
“很好吃。”
海生得到了他的肯定,格外高兴,“你喜欢就好,我给你盛汤。”
“不用了,我自己来吧,你也累了。”郁弥挽起袖子,给海生也盛了一碗。
清澈的汤里飘着滑嫩的莼菜和新鲜的银鱼,看起来朴素寡淡,可入口却有一股清爽鲜甜,海生还放了一点火腿,恰到好处地加了一点咸鲜味。
郁弥眨了眨眼,他很久没有尝到这个味道了。自从他们的公司步入正轨,要处理的事情也越来越多。
“我很喜欢!”郁弥不吝称赞。
“那我明天再给你做,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郁弥脱口而出,“我想吃糖醋排骨。”
可随即,他们的晚餐被一阵急切的门铃声打断。海生站起来想去开门,却见郁弥坐着一动不动。
门铃声越来越急,又变成了急切地拍门声。
“要不要我去……”海生话音未落。郁弥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直接挂断。
“坐下吃饭。”郁弥的神色冷了下来,眉宇间更显出几分凛冽,不悦道:“让他去!”
被挂断的手机又一次不依不饶地响起。海生觑着郁弥的表情,他明显露出了几分不耐烦。
“咣、咣、咣——”
“嘟——嘟——”
随即他放下了筷子,接通电话。
“宋骐,你在闹什么?”郁弥显然知道对方是谁。
电话那头立刻传来一个年轻又急躁的声音,“郁弥,你给我开门,听见没有,不然我就报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