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选择
    郁弥实际上比宋骐还小一岁,他在初中的时候跳了一级,现在与宋骐同级不同班。

    在学校里,同学们甚至不知道他们认识,也不知道郁弥才是危不倚名义上的弟弟。危不倚明明已经毕业两年了,可学校里还流传着他的传说。不管是容貌、家世,还是成绩,危不倚都是最明亮的那颗星,直到郁弥用自己的能力证明他可以做得更好。

    宋骐在学校里每每听到郁弥的名字,都是他又考了年级第一,偶尔还会代表学校出去参加什么比赛。老师们都喜欢郁弥,他总是安静乖巧的。宋骐毫不怀疑等到他们毕业的时候,郁弥的名字一定会在明德高中的荣誉榜上,而且他的名字和照片一定会排在危不倚的旁边。而他,只是其他毕业生或校友之一罢了。

    但这跟宋骐又没有关系,他跟学霸是真的没什么好聊的。他偶尔在学校里跟宋骐碰面,郁弥也只会跟他点点头。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他看见郁弥时总会有一点儿心虚。

    从小到大,记忆中的郁弥总是安安静静地跟在危不倚的身边,听话得像是危不倚的影子。他们从来形影不离,比很多亲兄弟的关系都好,危不倚有什么好东西哪怕自己不要,也一定会抢过来给郁弥。

    宋骐有个孪生妹妹,他也很照顾宋琳,但他跟妹妹的感情绝对没有办法像他们这么好。

    郁弥的身世在他们那个圈子里根本不是什么秘密,就连他的作用都一清二楚。

    小孩子天真的恶意往往比带有目的的作恶更可怕。

    但小孩子的直觉又是最准确的,大家都不愿意招惹危不倚,危不倚发起狠的时候,是真的能把人揍到头破血流的。

    看在亲戚的份上,危不倚揍他的时候下手是最轻的。

    肯定不是因为他求饶比较快。

    宋骐从教室走出来,操场上还有高一高二的同学趁着课间的休息赶紧打个球。

    他有段时间没见到郁弥了。

    郁弥平时穿得比危不倚还像个小少爷,此时身上是蓝白色的夏季校服,手里拿着一本英语书,看见了宋骐后,如往常一样,从他的身边走过时轻轻点了下头,表示打过招呼了。

    宋骐挠了挠头,跟上郁弥的脚步往教学楼走。虽然郁弥的态度一向这么冷淡,可他想起危不倚的叮嘱,还是主动问道:“你等会儿自习要一起去听讲座吗?”

    明德高中的高三动员大会,会请往届的优秀毕业生来给在校的学弟学妹们打气,再分享一下大学的生活。

    这种活动都是自愿参加的,但有些同学想在复习中稍微松口气,于是去的人还不少。

    郁弥微微皱起眉,他还是更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学习,再等着危不倚来一起接他回家。

    回他们自己的家。

    郁弥不太确定宋骐是否已经知道了他们从那个地方搬了出去,他刚想拒绝。就听见宋骐说:“有人让我看着你,别一天到晚只顾着学习。”

    郁弥失笑,“哪有这种事情。”

    铃声响了,宋骐只来得及说一句,“我等会先去占座,你快点过来啊!说好一定啊!”

    一直到晚自习开始前的十分钟,宋骐都在担心郁弥不会过来。他在大礼堂里坐立不安,好像椅子上有火星,时不时地抬头看向入口。

    期待的人终于出现,宋骐大喊一声:“郁弥!这里!”

    周围的同学全部都看向他,又立刻齐刷刷地看向郁弥。宋骐一下子捂住嘴,他刚刚忘了他们在学校不熟。好在郁弥根本没什么反应,也不顾周围同学炸开一样的惊讶声,直接走到宋骐的身旁,在他的左手边坐下。

    宋骐的右边是他的同班同学,此时忍不住用手肘戳了戳宋骐,“你们认识?”

    “大家都是同学,互帮互助!”宋骐面不改色。

    大礼堂里的人越来越多,校长和教导主任都到了,和老师们都坐在第一排。

    这一届的学生会主席上台开场,校长上去简单讲了两句,他们这一年级的班主任代表又上去简单讲了两句。宋骐听得没忍住打了个哈欠,差点就要睡着了。

    大部分学生们都变得七倒八歪。

    只有郁弥还端坐着,脊背优雅挺直,宋骐还以为他提前知道了什么。

    等老师们终于说完了,宋骐长长地舒出一口气。

    “让我们欢迎,上一届的优秀毕业生——”学生会长听着台下的反应,笑道,“我都不用介绍了,欢迎危不倚学长!”

    为了配合他上扬的语调,讲台两边的红色幕布被拉开,灯光一下子打向场中的人。

    宋骐用手掌挡了下眼睛,忍不住说道:“这也太夸张了。”

    随着场下“哇”的一声,危不倚从讲台的中间往前走了一步。他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衬衫,眼神里带着温和的笑意,眉目舒朗,身量颀长,清俊而从容。

    他在向台下的学弟学妹们分享自己在高考前的辛苦,还有大学的生活,声音缓慢而有力,充满了一种令人信服的力量。

    到了提问环节,话筒递到一位同学的手上,他茫然地看了一眼身旁的同学,也不知道该问什么,只好问道:“危学长,我们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努力?这么辛苦地读书?难道考不上大学我的人生就完蛋了吗?”

    “你的问题,的确太宽泛了,”危不倚笑道,“但我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问题,因为不是我们被迫面临这些,而是我们主动选择后的结果。”

    “正因如此,我认为选择比随波逐流要好,清醒的痛苦比蒙昧的快乐要好,反抗比顺从要好。”

    “我怎么听不懂?”宋骐悄悄问身旁郁弥。

    “他的意思是,你们的问题在于想得太多而做得太少。”郁弥解释道。他的目光穿过交头接耳的人群,与台上的危不倚交汇。

    危不倚朝他笑了一下,宛如明月入怀。

    宋骐说道:“真的吗?我不信。”

    危不倚和郁弥几乎同时说道:“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只剩下宋骐又叹了口气,“可是我做不到啊!”

    等晚自习结束后,郁弥跟着其他放学回家的同学们一起往校门口走去。宋骐在路过他时,同他道了声“再见”。

    从心底里来说,郁弥并不讨厌宋骐,不管他是不是看在危不倚的面上主动向他释放善意,可这正是他难得的品质。

    他走出校门,没有往大路上走,而是转到街角。

    危不倚已经够在那里等着他了,接他一起回去。

    他们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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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房子离学校有点远,危不倚不太放心。而且他上了大学后时间比郁弥更自由些,干脆想办法去大学的跳蚤市场买了辆旧自行车,来接送郁弥上下学。

    郁弥朝他笑了一下,然后说道:“从明天起我就不上晚自习了。”

    “为什么?”

    “我跟老师请假,可以早点回家。”

    “看你的决定。”危不倚信任郁弥,他知道郁弥会将自己的事情安排好,从不让他操心。

    “你提前跟宋骐说好的?” 郁弥侧坐在自行车的后座上。

    “嗯,想给你个惊喜。我也是刚知道他回来了。”危不倚骑着车,神色平静,“他要是给你惹麻烦了就告诉我,我去揍他。”

    郁弥摇头道:“怎么会呢。”

    骑行车晃晃悠悠地往前走,这段路的碎石比较多,郁弥不得不抓住危不倚的衣服。就听到危不倚突然说道:“我想换个地方住,离明德近一点。”

    现在住的地方再怎么局促他都能忍受,唯独不能接受郁弥连上学都变得困难了。郁弥能够理解他的辛苦情愿连晚自习都放弃,他也必须要为郁弥提供更好的生活,他们向来如此扶持着彼此到如今。

    “不用了,也就一年。”

    “嗯……”

    危不倚没有同意,也没有反对。等他将一切都准备好,自然会告诉郁弥。

    他在平静下是满腔愤恨,母亲的遗愿和家人的期望每天都在夜晚的最深处质问着他,他怕自己没有办法给郁弥最好的。可他对着郁弥却装也要装出一副平静温和的模样。有时候面具戴太久,连他自己都看不清自己的模样了。

    忽然间,危不倚的左耳被郁弥塞了只耳机,他一愣,听起来像是上个世纪的R&B曲调。危不倚知道郁弥最近正在练习英语听力,经常会在家里放几首英语歌,这首却从来没听过。

    耳机线另一头连着的郁弥,他说道:“给你一只,我们一起听。”

    “When you left I lost a part of me,

    It's still so hard to believe.

    Come back baby, please

    Cause——”

    危不倚踩着自行车,等红灯的时候问:“是谁唱的?”

    颠簸的自行车停了下来,郁弥靠着他的后背,说道:“Mariah Carey。”他轻声哼唱着歌词,到最后自己也不知道在唱些什么。

    危不倚说:“不认识。”

    “我也是第一次听。”郁弥额头抵着他的肩膀,“你也不许想这么多!现在就很好!”

    明知道他是故意这么说的,可危不倚还是觉得很高兴,一股令他提神振奋的力量推动着他,他带着郁弥用力磴上一个斜坡,在下坡时却松开了把手,任由惯性将他们坠落,宛如飞翔。

    郁弥有些紧张地抱住他的腰,紧紧咬住嘴唇,咽下呼喊,却怎么也不肯放手。

    危不倚哈哈大笑,风吹过他的脸庞,呼啸而去。夏日的蝉鸣如此喧闹,吵得他心神不宁。他们驶入老旧的街区,必须要面对今天困苦的生活,可他仍旧感觉到自由,破开牢笼的自由。